温柔以待
夏习清从不觉得自己也会有为别人心动的时候。 他总是对别人说,人对于爱最大的误解就是总是把暧昧时的绪波动当做是心动，就拿那一刻心跳的紊乱作为凭据，确认自己坠入网。太多时候,些波动都不是湖面吹皱的涟漪,了那个瞬，又很快被抚平。 他不确信现在自己的绪波动是不是涟漪绽开的瞬，他只确信自己享受瞬。 “枪都拿不稳了。”周自珩晃了晃手里的a·u·g，脸上挂着得逞的笑。 刚才那番遗言只是闹着玩吧,夏习清从他脸上的表试图找线索佐证自己的猜想，难度不低,毕竟他面对的是一个演员。 他俩本来就是闹着玩。 样想着,夏习清的负担少了很多，他抿了一下下唇,眼神轻佻，“把枪不稳没关系，下次让你试试我别的枪稳不稳。” 周自珩笑了,人怎么么执着啊,“我上次试了，不太稳，一擦就走火。” “你现在息了啊。”夏习清一脚踢上他的小腿胫骨，被周自珩躲开,将他抱在怀里。 “开玩笑，玩笑。” “不许抱我。”夏习清一把把他推开,“别他妈跟抱女人似的抱我。” 样的话周自珩从他嘴里听到了两次,他猜想夏习清是不是介自己之前喜欢一个女孩的事，样的想法未免太识剩，更大的能是,夏习清只是想占领主导地位而已。 “那你抱我。”周自珩张开双臂。 夏习清看了他一眼，么高的个，自己怎么抱都像个姑娘。 “滚蛋，谁要抱你。”夏习清想从他的手里拿走枪，刚伸手去，就被周自珩一把抓住，语气焦急，“你手受伤了？” 受伤？夏习清有些莫名，但很快又反应来。 “啊，那个是红色颜料，不小心弄上的，不是血。” 周自珩松了口气，还试着蹭了蹭，果然是颜料，“吓我一跳。你门前画画了啊。” “啊？……嗯。”夏习清有些不习惯么被人关心，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收来，拿走周自珩手上的枪，戴上耳罩重新开始练习射击。 周自珩本来还想问他画的什么画，看见他个样也就没有多问，坐到一边拿手机，今的一忙着试镜、跟编剧还有导演开会、晚上又跟资方吃饭，晕头转，连微信都没时看。 果不其然，微信消息满满当当。周自珩捡了几个重要的工作信息先复了，转眼又看见了商思睿的消息。 [思睿：自珩！你看到习清新你画的画了吗？] [思睿：分享图片。] 周自珩看到商思睿发来的那幅水彩画，是他大二期末pre的场景，右上角展示的ppt有深红色的背景。 原来是画个蹭上的。 [自珩：他发你的？] [思睿：没有啊，我在他微博保存的。] 周自珩看到条消息，立刻打开微博，发现自己收到了一大堆的未关注人艾特。他点进去一看，果然是夏习清发的那幅画。 [自习女孩冲鸭：@周自珩，进来看你太太你画的画！] [谁不喜欢自习：@周自珩，跟画家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自习cp宇宙最甜：@周自珩，我宣布你和位貌美艺术家锁死了，钥匙我吞了！] 我太太？ 是什么新的说法啊。 除了压倒性的cp粉发言，就是一些找到夏习清微博的周自珩唯粉了。 [自珩宇宙一攻：谢谢太太分享。] [周自珩的夫人：谢谢太太，不某些西皮粉也请自重，脑补太是病。] [我珩超a的：西皮粉瞎叫唤个什么劲儿，周自珩直到不能再直了好吗，被拉瓜真是服了。] …… 周自珩抿着嘴唇。 他直吗？如果是以前那应该是蛮直的，现在的话就…… 而且cp粉脑补的程度，和他俩现在真实进展的程度相比，应该差不多……吧。 不评论越吵越厉害，夏习清的唯粉也来了，一副[欺负我小画家没有粉丝吗]的架势护崽。 真是的，要护也不该是你帮小姑娘护吧。 周自珩点击了转发，输入一行字。 [@周自珩：谢谢太太。] 他倒没觉得哪里不对，个圈好像都是么称呼画手的，什么大大太太之类的。但是下面的cp粉直接疯了。 [或许你也搞自习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护妻狂魔！] [我的cp每相爱相杀：卧槽叫太太了！！真的叫太太了！] [快乐上自习：周自珩牛逼！【破音（我要是有么貌美的太太我也会很牛逼的）] [自习女孩超爱：啊啊自习女孩的眼泪不值钱，周自珩你怎么么宠啊！（某些毒唯被蒸煮打脸的滋味如何？跑到习清的微博底下ky也是够了。）] [自习女孩冲鸭：搞自习真的太刺激了，年。] “你在干嘛？” 周自珩抬头，发现夏习清摘下眼镜和耳罩，甩了甩那头漂亮的黑发朝他走来。 “啊？刷微博……” 夏习清伸了个懒腰，“本来想打中一个十环的，好难。”他坐到了周自珩的旁边。 “别打了，再打下去你明胳膊会很疼。”周自珩站起来，“家吧。” “饿了。”夏习清仰着脸看着周自珩。他的眼睛在男生里面算是很大的，重睑很深，睫毛又长又密，素颜总人一画了眼线的错觉，深黑色的瞳仁总是亮亮的，泛着润泽的光，平时他总是轻佻又温柔的笑着，什么表都不做的时候反而透着股清纯的怜劲儿。 周自珩把他拉起来，“我家有昨我妈送来的虫草鸡汤，去我你拿那个下面条吃。” 亲摸还做饭，就算不上，目前为止还是满值的。夏习清心大好，跟着周自珩离开了射击训练场。 上一次进周自珩家还是夏习清强吻那次，一想到件事儿他就觉得脸上有点不好思，另一方面又有些纳闷，上周自珩还生那么大的气，现在怎么就同跟他鬼混了呢。 “你穿我的拖鞋。”周自珩拿一双藏蓝色的拖鞋，放在他跟前。 夏习清哦了一声，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我家穿我自己的也行啊。”反正就么两步路。周自珩从鞋柜里又拿一双白色的拖鞋，看起来像是待客用的，他也没抬头，“你要是嫌弃我的鞋就去拿你自己的吧。” 哀怨劲儿。夏习清笑了一声，“我没有，我不是怕委屈你吗。”说完他就换上了周自珩的拖鞋，很软，但是大了不少。 “你脚真大。” “我一米九二。” “哦哟真了不起。” “就是了不起。” 两人看了对方一眼，同时笑了。夏习清哀嚎着肚饿，一点儿也不见外地踩着那双不合脚的拖鞋走到了客厅，上次来的时候他光顾着跟周自珩在玄关周旋，都没再往里看看，他时候才发现，原来周自珩的客厅里有一个不小的游泳池。 “你装修以啊，一看就是有钱人。”夏习清蹲在泳池边，手指伸进去撩了一下水面，“赶明儿我也凿一个。” “你不嫌累吗？”周自珩脱了外套搭在沙发上，走到冰箱那拉开双开门，“你要是想游来我儿不就好了。” 说完句话，他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太上赶着了，夏习清想游泳去哪儿不行。 夏习清也没说话，他本来想说要是他俩最后关系崩了怎么办，就像他和之前那些个小儿似的，现在都没来往了。他又觉得自己话说来就太尴尬了，弄得一点儿也不像肉体关系，倒像是真谈恋爱了。 “行，就等你句话了。”夏习清故作轻松地站起来蹦了两下，周自珩还以为他现在就要往下跳，赶忙说，“我没开恒温。” “我现在不游，我都快饿死了。”夏习清拖着步走到了周自珩的沙发那儿躺下，发了一声舒服的喟叹。周自珩怕他无聊，他把电视打开了，把遥控塞到他手里。电视机里播着八点档的无聊偶像剧，配音诡异节狗血，远远地还能听见周自珩在厨房做饭的声音，金属碰撞的叮当声，咕噜咕噜煮汤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烟火气十足。 躺在沙发上的夏习清静悄悄的，有些不习惯，他好久没有感觉了。 好像……自己有一个家一样。 想法一冒来，他就拼命地往下按。想转移注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的怜。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极尽所能吐槽电视剧。 “个剧的滤镜是谁弄的啊，饱和度是奔着弄瞎观众狗眼调的吧。” “女主裙……我真是对现在的服装造型理解无能了。周自珩你千万别演偶像剧，你演我立马脱粉。” “节……牛顿的棺材板按不住了。” “其实男主长得还行，要是鼻再高一点就更好看了，他眉眼长得挺立体的。” 不比起周自珩就差远了。 正说着，周自珩端了一碗鸡汤面走了来，当的一声搁在了茶几上，脸色阴沉。 “么快？”夏习清从沙发上坐起来，“你干嘛么看着我？” “我看你是不是看帅哥就能饱？”周自珩转身走去端自己那份。夏习清跪着沙发上两手搁在沙发靠背上沿，朝着周自珩的背影笑道，“看你的话，七分饱吧。如果上的话就十分饱。” 真是三句不离上，周自珩端着另一碗走来，“那你看电视里那位吧。” “那还是算了。”夏习清坐好了拿起筷，“我审美标准很高的，个圈里也就你能勉强算帅哥吧。” “勉强？”周自珩挑眉看着他。 “不勉强不勉强。”夏习清从沙发上留下来坐到地毯上，赶紧端了自己那碗面，以免周自珩以此要挟，“也就比我差一点。”碗里的汤金灿灿的，夏习清吹开了翠绿的葱花，喝了一口，“好喝，你家阿姨手艺真好。” 周自珩原本想说，是我妈手艺好，但他不想在夏习清面前说样的话。 一碗热腾腾的鸡汤面吃下去，夏习清五脏六腑都觉得热乎乎的，发了一身的薄汗，他解开了两颗衬衣扣，手臂搁在屈起的那条腿上，下巴懒散地靠在膝盖上，连声音都变得懒洋洋的，像只晒饱了太阳的猫。 周自珩忽然很想买只猫。 吃饱喝足，夏习清打开微博看了一眼，发现周自珩竟然转发了他的微博，而且还写了[谢谢太太]样的话。他一下就急眼了，“卧槽周自珩，你是不是脑有坑啊，人家叫太太你也跟着叫。” “有什么不对的吗？大家不都样叫嘛。”周自珩动用演技装傻充楞。 “你……”夏习清把一口气憋了去，“你我把微博删了。” “那不能删，删了就要上热搜。”周自珩喝了口水，“本来只有我的饭圈知道，一删微博全网都知道了。” “你！行，你牛逼。”夏习清虽然气，但周自珩说得也是大实话，他不想搞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到时候铁会被夏知许那帮人笑话。想到里，他只想赶紧翻篇，随便捡起一个话头说起来，“个男演员最近资源不少啊。” “嗯。”坐在沙发上的周自珩低头瞥了一眼看着电视的夏习清，虽然他不怎么想听夏习清坐在自己家聊别的男人，但是一见他好像不生自己气了，又有点妥协，甚至想卖同僚的消息讨好他。于是周自珩用自己的膝盖碰了一下夏习清的肩膀，“想听八卦吗？” 夏习清仰头看他，“有瓜？” 他的手放在周自珩膝盖上晃了晃，晃得周自珩心都乱了，何况从个角度看下去，夏习清的胸口一览无遗。周自珩抬头，正直地面电视，“其实我平常也没什么瓜，好多圈里的事我都是看狗仔曝光了才知道的。” 嗯，一点夏习清相信。 “不晚上应酬的时候，来的那个资方挺不靠谱的，饭局上讲的话搞得我几个都挺尴尬。他喝了几杯酒就开始跟昆导说想安插个角色。” 夏习清指了指电视机里的男主，“就他？” 周自珩点了点头，“他喝多了，一直说个演员好看，带劲儿，越说苗头越不对，我想拽都拽不来。” 敢是金主啊。夏习清轻笑一声，“然后呢？” “昆导说再说，剧本还没下来。”说到剧本，周自珩又道，“那人还一直灌许编酒，不被我和昆导拦下来了。” “我操？他还想搞许其琛？”夏习清仰头看他，脸色都变了，周自珩见他样，心里有点儿不舒服。 “没有，他没喝，他全程都没说几句话。” 那当然，许其琛就是看起来温吞，事实上比谁都犟。夏习清不禁冷哼一声，“连我琛琛都敢动，事儿不能让那位知道，不然不得炸了。” 周自珩一听他叫许编琛琛，心里更堵得慌了，憋了半也没想好问的措辞。谁知夏习清自己先开了口，“许其琛跟我是高中同学，我敢跟你打赌，辈你就碰不到么怜的小孩儿。” 小孩儿个称呼也让周自珩心里不舒服。 “本来人家庭幸福了，中考完一三家口自驾游，了车祸，爸妈都走了，一夜醒来只剩他一个人了。”夏习清叹了口气，“上高中的时候他自闭了，要不是一傻缺缠着他，估计早就想不开自杀了。” 周自珩根本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温和有礼的编剧竟然遭遇些，“然后呢？” “本来一切都好起来了，他也开朗了不少。谁知道那个时候有人传他是同性恋，还捏造谣言，说他跟班主任有不正当关系，把他逼得转学了。”夏习清抬眼看了眼周自珩，“是不是想问他是不是真的是同性恋？” “他喜欢上那个缠着他的二货了，但是一直是暗恋。其实那个人也喜欢他，他俩就跟傻似的蒙在鼓里十年，甚至因为那个谣言断绝了来往，好几年都没有对方的一点音讯。” 他的声音有点哑，“像许其琛样的人，变得多坏都不分，他一直很善良，只敢伤害自己，就是因为他有个一直一直喜欢的人，他不想被那个人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 周自珩没有说话，但他感应到了夏习清绪的波动。 夏习清下巴仰起，眼睛仍旧盯着前方，声音里满是轻蔑，“我就不一样了，我要是受到了伤害，一要千方百计地报复去。我要是不好受，谁也别想好，每一个人都跑不了，都得陪着我痛苦。反正个世界上也没有我在到不敢变坏的人，我烂透了也无所谓。” 真的无所谓。 他很小的时候，拼了命的考全校一，像是攒邮票似的攒奖状，家后跑着拿去爸妈看，他只会看一眼，心好的时候夸上一句。他关心的只有生，只有吵不完的架。后来他发现，他在外面打架斗狠，到家反而以听到父母多说几句，就算是骂他，也比平常当他不存在要好许多。他就越来越坏，逃课，喝酒，故考全班倒数，时候他反而得到更多“关心”。 多讽刺。 心脏冷得发酸。头发却忽然被揉了一把。 周自珩坐到地毯上，两手一伸将夏习清抱在了怀里，趁他不注吻了好几下他的头发，“我觉得你刚刚说的不对。” 夏习清被他抱得紧紧的，说话都费劲，也听不明白周自珩的思，“你说什么？” 周自珩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声音温柔得要命，“我说你说的不对，他不是我辈碰到最怜的小孩儿。” 句话的下文还没说，夏习清就已经先起了火，正要伸手推他，却被周自珩搂得更紧了。 “谁推我谁就是最怜的小孩儿。”他的声音带着暖融融的笑，听起来像是玩笑，不知怎么的，一下就抚平了夏习清的焦躁不安。他觉得自己太丢人了，被一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家伙么小瞧，真的太没面了，忍不住嘁了一声，“反正我不是。” “对啊。你不是。”周自珩像哄小朋友一样抱着他晃来晃去，还把夏习清的手拿起来手动放到自己的后背，一双长腿屈起将他夹在中，变了两个人相拥的姿势，跑也跑不掉。 “那是谁？”夏习清语气不善，但也没有把自己被迫贴在他后背的手放下来。 周自珩揉着他软软的头发，低下头，把他整个人圈在怀里。他的声音又轻又暖，像一片羽毛形状的棉花糖，轻悠悠地飘下来，晃荡了好久，最后飘到夏习清的手上，“对啊，是谁呢？” 上扬的尾音结束后，周自珩在他耳边笑了一声。 夏习清一下就忘记应该怎么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