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无欲无求老神医
李自然拿着“燕国真丹方”，越想越是激动，立刻招来两个最信任的亲传徒弟，便在玄武庙里开始炼丹。 庙里有一口老炼丹炉，前几任老祖宗留下的。 蒙尘已久，炉内满是尘埃。 打扫干净，便能再次使用。 至于炼丹材料，这些方子里面没有什么千年灵芝，万年血参之类的昂贵东西，都是些硫磺、硝石...等等石料。 炼丹的成本其实是很低的，几千两银子的材料，可以炼到李老神仙死为止。 炼丹的过程中，李自然还时不时的请教小昏侯，想要暗暗试探小昏侯究竟有多少真本事。 以防小昏侯装神弄鬼，故意拿假丹方忽悠自己。 比如说，很多外行人看一眼就懵，完全傻眼的火法炼丹技巧——“抽、飞、伏”等等。 这是什么玩意，炼个仙丹还要“飞”起来？ 抽鞭子？ 又或者是趴在地上炼丹？！ 小昏侯要是假装自己很懂炼丹，这些问题定然答不上来，那就绝对露馅。 楚天秀在一旁看着他们炼丹，负手而立，不吝赐教，面色淡然而带着传承自上古炼丹士的骄傲，新手指点。 火法是加热材料，水法是溶解材料。 所谓飞，等同于“升”，也就是“升华”。固体，直接加热不经过液态，便升华为气体。金属钨，就是最容易升华的金属材料之一。灯泡永久了会发黑，就是灯丝钨，升华了。 抽，就是加热蒸馏，把蒸馏水抽走。水银汞在室内加热会蒸发，成为高浓度剧毒的气体。 水银蒸汽，这玩意剧毒，老神仙别去吸啊！ 有些古炼丹士喜欢服用含有水银的仙丹，妄图炼就“不朽金躯”。甚至还有女子用含水银的粉黛来美白。都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伏，就是把材料埋在灶下的黄土里，用持续的闷热，令药性改变。这跟用火去烧，又有很大区别。 哪怕是初中生，学过物理和化学，一说就能理解。 但不懂行的人，不深刻炼丹术的人，是完全无法理解这些炼丹技法的奥秘。 这一请教，李自然深感叹服，彻底服气了。 李自然炼丹数十年之久，只会照搬老祖宗的技法，却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直到楚天秀一言点透其中道理，他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 果然是千年的王侯家传，底蕴之雄厚非常人能及！ 有小昏侯这位真人指点，他炼丹大有希望啊！ 李自然老神仙对小昏侯的态度大为改变，越发的恭敬起来，俨然以拜师的态度，不时的向小昏侯请教炼丹的道理。 他的两个炼丹小徒弟，更是把小昏侯当成炼丹界的小祖宗。 他们手里拿个小本本，毛笔飞快的把小昏侯和李自然的每一句对话，都记录下来，名曰：“祖小昏侯、师李自然，炼长生丹问答录”！ ...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就在李自然老神棍沉迷于小昏侯这位千年诸侯传承人的悉心指点，眼睛越来越亮，心头怦怦跳的时候。 淳于纯老神医冷眼旁观着，暗自摇头叹气。 他不图银子和仙丹，自然心不动。心不动，就能看的清很多东西。 老神棍忽悠了一辈子，从大江南北，百姓到朝廷，无往不利。没想到，居然有被人忽悠的这一天。 小昏侯真能一眼分辨丹方的真假，他这金陵大纨绔，还会跟你分享这仙丹的好处？ 小昏侯确实才学底蕴雄厚，继承了来自春秋燕国炼丹士的真传，炼丹造诣极深。 但问题是，燕国炼丹士也没炼出长生仙丹啊！就算全学会了，能继承个啥？ 唉~！ 淳于纯老神医摇头，也不想去劝李自然老神棍。 劝，破了心中的希望，他就得罪人了。 算了，反正老神棍也没吃什么大亏，让他去鼓捣那些没什么大用的丹方吧！ ... 李自然和两个徒弟，获得上古燕国炼丹士的真传，沉浸在炼丹的喜悦之中。他们烧柴火，生浓烟，完全顾不上蓬头垢面。 楚天秀在旁指点了一番，看他们忙碌，自己也闲了下来。 但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啊，没事就要找事。 楚天秀忽然看向悠闲自在的老神医淳于纯。 这古代，有一种人万不可得罪，那就是大夫，尤其是医术高明的大夫。指不定，他就有求老神医，问诊治病的时候。 这古代的医疗水准是相当的落后，高水平的大夫很少，随便伤风感冒都会死人。 楚天秀可以不在乎那些皇子皇孙们，只要皇帝和沈太后在，没人奈何得了他。 但是，病可不管你是平民，还是权贵。 作为这个时代医疗水平最高等的淳于纯老神医，他当然要紧抱大腿。以防自己这小侯爷，得个小病，没有高明的大夫来救自己，忽然就没了。 楚天秀立刻套近乎，拉关系，笑道：“淳于老神医，你这酒是什么酒？闻着香，好像好好喝的样子。” 淳于纯白了一眼，给他倒了一杯酒。 楚天秀端起来，仔细品尝了一番，赞道：“这滋味不错，就是有点淡！本小侯爷知道有一种来自上古的酿酒秘法，可以大幅提升酒性，酒劲十足，一杯醉倒，老神仙可要尝试一下？” “不必！” 淳于纯冷淡拒绝。 他一双慧眼，早已经识破了小昏侯的真面目。 最善于拍皇家马屁，诱惑人心的魔鬼。皇帝，沈太后被他蛊惑切不说，连李老神棍，都被他给说动了心。 他这葫芦里，已经是金陵城最好的酒。他也没啥爱好，无非就是喝一口小酒，但这也花不了几个银子，他挣的诊金远比酒钱高。 对小昏侯，是敬而远之，绝不热乎。 “那日在皇宫，老神医在太后跟前自称小臣，莫非当过官？” 楚天秀笑道。 “老朽曾在金陵当过小官，只因不愿侍奉权贵，便弃官而去，浪迹天下数十载，为平民百姓诊病为生。” 淳于纯淡淡道。 小昏侯听明白了吗，你就别瞎折腾了。哪怕是皇宫太后和皇帝，他也不伺候，何况小侯爷。 他的徒弟是宫廷御医，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他不愿跟王侯打交道。 “淳于老神医，果然是世外高人！像淳于老神医这样的无欲无求的神仙，已经是不多见了。” 楚天秀十分敬佩和叹服，不无遗憾的说道：“大楚的道观庙宇无数....可要是，金陵城里盖起一座岐黄庙，敬奉医家先祖皇帝和岐伯，让天下人敬仰医家，你说该有多好啊？ 老神医也能在这岐黄庙，传道授业，令医家弟子遍布天下，大楚的百姓不愁没有大夫看病，这该有多幸福啊！ 只是，盖个大庙，得要地，要木梁，工匠，要花好几万两银子吧。...哪里弄这么多银子啊？ 天色不早，本小侯爷去逛逛庙会，告辞了。” 楚天秀摇头叹气，丢下几句话，拍拍屁股便闪人。 淳于纯听了一愣，失神许久。 医家的地位高不高？在三教九流之中，医家不入列，属于末等，根本不被重视的那种。 别看皇宫里虽然有御医，可是朝廷从来没有花钱在培养大夫上，朝廷国政就没有医家什么事。 这天下之大，没有一个私塾是专门学医的。 绝大部分都是师父带着徒弟，行脚大夫的身份四处游走帮人看病，居无定所，地位实在是很一般。 他作为天下医生之首，这辈子的心血都在医道上，当然希望更多人能学医，敬重大夫。 在金陵盖一座岐黄庙，这是任何一个大夫都无法拒绝的巨大诱惑。 他这辈子，要真能盖起一座岐黄庙。从此医家立下一份大道根基，让岐伯受天下人供奉祭祀和景仰，那就值了。 半响，淳于纯闷头喝酒。 “这小混蛋，太能勾引人，打中软肋啊！抛下几句话就跑了，小昏侯，你是魔鬼么？” “完了！老夫居然凡心动了，沉沦了！” “他怎么能说出这么诱惑人的话来？看来不能怪沈太后、老神棍扛不住，是他太能诱人心了！” “没银子，盖不了这岐黄庙！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啊！” “冷静，他定然又打主意坑银子了。本神医，不能被这大纨绔给忽悠了。否则，肯定被他带坏，去坑别人的银子。” 淳于纯猛喝着酒，心里疯狂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