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京城的“诗剑茗”茶楼，是全京城最为让老百姓津津乐道的地方。 之所以被人津津乐道，则是因为这件茶楼并非是那种安安静静的饮茶之地，而是所有京城之中的官员都回来此地喝茶。所以，相比于其他茶楼的安静，这里显然热闹得多，甚至比起京城之中那些个富丽堂皇的酒楼都过犹不及。 而这间茶楼掌柜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姓常。原本是在京城南门处摆着茶摊子的小户人家，本本分分了一辈子原本应该也无法有如此富贵的一天，之所以有了现如今的一切。则是因为在二十六年前，一位身穿白衣的绝美女子带着两个男人来过茶摊子喝过茶，还夸过这茶喝起来别有一番韵味。 当时老板看着三人风尘仆仆不像是有钱人，而又因为其中一位身着锦缎的男子表情有些难堪，便没有收取三人的茶钱。 说是你们既然住在京城，那等以后有空了来这再付钱就好了，不必急于一时。 老板当然知道女子说的话是奉承话。毕竟一个生的如此好看的女子，就算是骂人也是香的！ 随后，三人便各自拱手离去。 当时的中年人老板也没太过当回事。 可不料，差不多过了半个月之后，那三人只剩下了两人再度光临这件茶摊子。不仅把之前欠下的三文铜钱的茶水钱结清了，还各自又喝了十文铜钱的茶水。 而那两人的身份也是让当时还是中年人的掌柜的心头不由得一紧。 男的，是当时还未曾继承皇位的太子，刘彦。 女的，是刘彦的妻子，也就是当时的太子妃，吕宁馨！ 当两人的身份暴露在外之后，整个茶楼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 当时的大周王朝刚刚换了太子，朝中群臣都觉得此时若是还不站队，等着太子殿下登基之后还不得给自己穿小鞋穿到死？ 于是，这个茶摊便开始了每日的人满为患。 期初的老板还解释着一些什么。自家的茶水与旁人家的没什么两样啊！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是因为口渴路过过我这小摊子才如此的！ 诸如此类的解释言语。 当然了，当时的老板自然是以一种极为骄傲的语气说的这些话。 可当时的那些个官员都觉得，这个茶摊子的老板是太子殿下在江湖之中结交的好友。 一定是这样！ 慢慢的，一处平日里根本没什么客人的茶摊开始了人满为患，后来又开始有人蹲在茶摊子边上喝水。 老板一看这不行啊，便和自家姑娘和姑爷一同商议，算了算现如今手头所有的银两，这才在京城城内买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三层铺子。 当然了，京城之中的官员也是行了方便的。要不然就算老板再卖十年茶水也买不下如此的一栋房子。 之后，这里就是朝中官员们心照不宣的京城第一茶楼了。 至于味道嘛，也就那么一回事。真以为出来喝茶是喝味道来了？那太子殿下的味道好喝吗？ 而那时的茶楼，还不叫“诗剑茗”！而是叫“路边茶楼”。 至于何时改的名字，那就是高策高虑远第一登门喝茶的时候，与一位名叫李清的南蜀读书人相遇的事情了。 今天的诗剑茗茶楼与以往一样，只不过现在的茶楼已经不似往日那般热闹了。但是生意依旧是红红火火。 老掌柜的坐在一楼柜台里面，算着这个月的进账。看着账本上一条条的进账以及柜台抽屉里的金银，老人可谓是红光满面。 而就在老人查账的时候，一位青衫年轻男子来到了柜台前敲了敲桌面。 老掌柜的抬头看了一眼这位年轻人。 一袭青衫，面若冠玉身后还背着一柄长剑。一看就知道是人中龙凤！ 老掌柜的不敢怠慢，立马唤来了还在做活计的女儿女婿，来招待这位客人。 年轻男子面带微笑的说不是来喝茶的，只是想问一下路。 老掌柜的也没觉得如何。 毕竟自家买卖能有今天的成就，还是多亏了老人一家的淳朴换来的。 听到了年轻人说是要找皇宫，老掌柜的的兴致一下就上来了。 不用问，肯定是要登上皇宫大门前那座牌坊楼的侠客！ 老掌柜的轻描淡写的说了皇宫所在的位置，还顺便介绍了一下挑战皇帝陛下时的诸多隐晦。 年轻男子一一记下，也没有不耐烦，一直等到老人唠叨完，这才离去！ 老人看着年轻男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唏嘘不已。 已经差不多三年没有人前来挑战皇帝陛下了吧！这小伙子，能撑下几拳呢？ 挑战皇帝陛下，是大周朝现在的皇帝刘彦所立下的传统。 只要想要挑战，便可以去往皇宫正门前的高楼之上，说出自己的名讳和籍贯，便可开始挑战。 如果接下了皇帝陛下一拳还能站着，便可以得一笔赏钱离去。 若是接下了两拳，便可以投身军伍，一上来便可以做伍长这种实权武将。 至于三拳！从开始了这个规矩到现在，只有两人达到了。 一位，是当今江湖的天下第七，山巅境的武道大宗师，曾以一人一刀杀进北方大漠。在整整五千多骑兵的阵营之中厮杀了三个来回。总共杀人是一千七百余人。 事后竟然还不尽兴，要不是又来了一万七千多骑兵，这货能杀得五千人一人不剩。 而另外一位，是一位不知姓名的枯槁中年人。 至于有何事迹，以及他的武道境界如何无人知晓。 只是知道此人接下皇帝陛下三拳之后毅然决然冲进皇宫，最后倒飞出来晕倒在宫门之外。 再然后，这人便不知踪迹。 年轻负剑的青衫客按照茶楼老掌柜所说的皇宫位置，来到了皇宫东墙一侧，他看到了那个不大的宅子，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宅院之中，太子殿下一股脑的跑出了院子，看到了刚刚到了这里的年轻人先是一愣。随后抱拳笑道：“裴剑仙来此，可是来与我家先生问招的？” 年轻人见到太子殿下，并没有那般的谄媚以及卑躬屈膝，只是抱拳还礼一笑。 “在下不敢与前辈问招，只是前辈送信于我，我便来了。” 太子爷大概是知道了什么，便笑着点了点头，带着年轻人走回院子。 此刻的高策缓缓降下周身真气运转的速度，随即一身的筋骨便开始了“嘎吱”作响。 “哎呦卧槽！” 高策瞬间不知道双手该捂在哪，反正是周身的疼痛，就如同浑身上下的骨头被人寸寸砸碎一般，疼的高策瞬间便蹲在地上，死活起不来。 苏木见状立马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小玉瓶，小玉瓶造型十分的朴素，可小瓶的那种墨绿却让人感到虽说朴素，材质却绝非凡品。 高策接过小瓶，从里面倒出了一粒清香气沁人心脾的丹药。 高策也不管不顾了，一股脑就把丹药放进嘴里，嚼都不嚼便咽了下去。 片刻之后，高策深呼出一口气。 显然，现在身上的伤势已经不是那么疼了。 而太子爷这边。 带着那位“裴剑仙”来到了院子门口，起初的太子爷还趴在门上，听着自己至交好友的惨叫还有些笑容。 可现在他突然想起。 自己该怎么进去？这时候进去岂不是要被高策狠狠的揍一顿？ 随后，太子爷便带着名动江湖的“裴剑仙”绕到了宅院后面，也不敢走后门，像做贼一般的翻墙进去。 “太子殿下，咱们如此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太子殿下眉头一震，猛然想起了什么。 他娘的我是太子殿下啊？这位是裴剑仙啊？就算，就算是我要挨揍，可让他自己进去不就得了？ 裴剑仙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强忍住笑意低下头。 两人就这样鬼鬼祟祟的走到前院。 此刻的高策已然站起，开始动作轻柔的舒展着筋骨。 嗯，看样子没事了。 太子爷本想着趁着高策不注意就离开宅院，可不料那位“裴剑仙”猛然窜出，一剑递出直往高策的喉咙。 苏沐一惊，拉开自己夫君便迎了上去。 裴剑仙见状，立马收剑站定！ 高策这才反应过来，一瞬间便是冷汗遍及全身。 “得罪了！” 年轻剑客收剑抱拳，高策依旧是惊魂未定。 就在这时，作为宅院主人的吕毅昌带着自己徒弟从屋子里走出，似乎是刚刚替自己徒弟散去了一些真气。 吕毅昌笑道：“嗯，不错，还算是准时！” 年轻剑客转头作揖。 “见过吕剑神！” 高策此刻这才堪堪放心。想起了方才年轻人递出的一剑，不知怎么，自己竟然是动也动不了。只能让自己妻子将自己拉到一旁。 等等？难不成苏沐也会武功？ 高策凝神，回想着这段时间与自家娘子相处的时光，却没有丝毫的察觉。 当然了，这跟他自己现如今境界太低，毫无修为也有关系。 不过想来也是，当初的高虑远是在大街上救下的苏沐，而当时的苏沐身后追着的一个个都是入了境的武道高手。 若是不会武功，也确实是无法逃出来。 只不过这件事，自己不能问，只能让苏沐自己说出口。 收起思虑，高策打量了一番自家娘子，发现娘子的脸色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呼吸之间有些急促。 高策轻柔的捏了一把苏沐嫩白却有些粗糙的小手，示意不必紧张。 那边寒暄一番，年轻剑客转过身恭恭敬敬的和高策说道：“方才多有得罪，只是在下有些不明白！” 高策十分的疑惑，却也没直接开口。 年轻人见状解释道：“正常来说，武道一途不存在跌境的情况，只会出现散气，可虑远先生现如今已然不是观山境巅峰，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见雾。所以，在下想要试探一番。” 高策恍然，只是拱手还礼，和年轻剑客也寒暄了一番，瞎编了一个不算蹩脚的理由，也算是蒙混过关了。 要不然还能如何？告诉他自己不是高虑远，而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苏沐感觉到年轻剑客并没有什么杀心和杀气流露出来，便又成了那个怯生生的年轻妇人，站在了自己夫君的身后。 吕毅昌和自己徒弟轻声说了些什么，于是，少女便径直向着后院走去。 而吕毅昌则是冲着高策点了点头。 高策瞬间感觉周围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自己娘子和眼前的这个年轻剑客纹丝不动，甚至就连被风吹起的发丝也没有丝毫要落下的迹象。 高策心中又是一惊。 好家伙，这难道就是山巅境之上的那个境界所能施展的招式？这他娘的不就是法术吗？ 吕毅昌侧身，抬起一手示意高策可以坐下。 高策不敢违逆这位神仙一般的人物，毕竟，让其他人的时间停止，这他娘的已经不是人的范畴了好吗！ 两人相对而坐，吕毅昌倒了一杯茶，推到了高策面前，随后神情一变。 整个人都散发着颓丧的气息。 高策疑惑不解，问了句前辈想要与自己说什么。 吕毅昌似乎是在做决定，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于是，就在这个时间静止的世界之中，两人都是在大眼瞪小眼。 只不过一个十分的好奇，一个十分的难为情。 时间丝丝毫毫的过去，可高策手里的茶杯却是依旧热气腾腾，与方才相比，丝毫没有变凉的迹象。 只不过茶杯之中的水，已经渐渐见底了。 高策有些忍不住的问道：“前辈，到底是何事让前辈您如此为难？” 吕毅昌叹息一声，伸手指了指正屋边上，那两个正偷窥这里的两颗脑袋。 一个，是当今太子爷刘昊武。 另一个，则是公主殿下，刘诗涵！ 高策心中恨恨不平，本想着起身趁着现在时间没能流动的时候去狠狠的揍一顿太子爷。可又一想，如此行事怕是不妥。 毕竟眼前的这老前辈也算是刘昊文的先生。 不过刘昊文这货到底和他meimei说了什么？ 吕毅昌似乎是察觉到了高策心中的想法，随即一块石子向着刘昊文的脸上砸去。 刘昊文纹丝未动，而且神情，面容以及肤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高策似乎还是觉得不过瘾，吕毅昌便又砸过去十余颗石子。 好家伙，都砸匀了。 这回，高策明白了方才吕毅昌手指指人的意思。 “前辈所要说的事情，和公主殿下有关？” 吕毅昌点了点头，高策心弦瞬间紧绷起来。 吕毅昌语气凝重，嗓音低沉的对高策说了一句话。 “还请先生，以后可以帮着丫头，必要之时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