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浮士德与墨菲托斯
“啪嗒，啪嗒”黑色高跟鞋踩在地板发出清脆的响声，回荡在走廊的周围。 会议室的墙壁由特殊的材料构成，拥有极好的隔音效果。即使在门口放一枚炸弹都不会对里面的人产生影响。 但是机械共振内耳远比最敏锐的大蜡蝠优秀，四散的机械灵能也早已在中枢构建出了整个房屋的结构。 “是在这吗？” “是的，主教大人，阿罗耶大人就在里面等着您。” 丽塔礼貌地站在门边，微微鞠躬的姿势表明她没有任何想要进入的妄想。 “不用那么紧张，丽塔，”奥托脸上挂着阳光温暖的微笑，“我一向是信任你的。” 尽管嘴上说着信任，但丽塔明白，一旦自己表现出任何僭越的举动，很有可能便在某个深邃的夜里消失，然后便再也不会出现。所以她只是更加谦卑地低下了身子，轻轻说道：“您说笑了。” 奥托笑得很温和，没人知道他到底是满意还是介意。只见他转身推门而入，刚刚迈入一条腿，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的样子。于是手扶在门框上，笑脸盈盈地对丽塔说道：“今天是特例，一起进来吧。” 咚、咚、咚…心脏在蔚为壮观的胸脯中跳动着，飞速流动的血液让脸庞变得微红，全身的细胞也因熟悉的压迫感颤抖着。 她小心的观察四周，尽管丽塔明白，她根本没有能力在阿罗耶想要她让发现之前发现它。 瞳孔努力张大到疼痛，人造圣痕带来的力量在身体中凝聚，但即使如此，丽塔也没能发现阿罗耶的踪迹。 突然间，高大的身影又在房间中央的桌子边出现，仿佛它本就该在那一样。这绝非是丽塔的失误，近三米的高大身躯存在感十足，头盔上幽青色的光芒即使在阳光下也闪耀夺人。 即使没有这些显著的特征，巨大的斗篷在灯光中投下的阴影笼罩住她和身边的奥托，被扭曲的光线也令漂亮的红色瞳孔充满了不适感。丽塔垂下了眼皮——忧虑这种恐怖的怪物可能造成的危害，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 她的记忆深处依旧刻印着被这位大人轻松击败的回忆，那是身为S级女武神的失败，也是至今为止除了面对幽兰黛尔以外的第一次失败。 身穿坚不可摧的盔甲，脚下的地板供给着无穷无尽的崩坏能，明智的暗影大师在一旁指点，这些阿罗耶手下暗影战士引以为豪的隐身技巧几乎被大师破解殆尽， 或许只是心血来潮，丽塔向阿罗耶手下的暗影战士提出了比试的邀请。 尽管比试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丽塔还是万分的震惊。那位暗影战士的实力丝毫不输于身为S级女武神的丽塔，在速度上甚至更胜一筹。 不过凭借着装甲的战术基因设备以‘极碳基狩猎者’的帮助下，丽塔还是击败了那位暗影战士。 丽塔明白，那纯纯靠的只是装甲的协助，对方的暗杀比自己更加高明。如果这不是比试而是杀戮，自己一直以来猎杀者的身份将会被调换，成为毫无还手之力的猎物。 比试之后，阿罗耶兴许是对她产生了兴趣，示意丽塔可以来向它比试。 再次见到阿罗耶的时候，丽塔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坦然接受那次失败，但内心的骄傲不允许她就这样放下！阿罗耶轻轻松松地剥开了猎袭装·影铁，又闲庭漫步一般将光镰架在了雪白的脖颈上。而自己能做的不过是跟着闪现留下的阴影转圈，甚至连招架一下都没能做到。 那被称为“最古老的暗影大师”的阿罗耶全力之下究竟有多强？丽塔不敢想象。 “找我有什么事吗？”奥托耸了耸肩，顺手拉开了阿罗耶对面的椅子。 身高三米的阿罗耶只能站着，高大的身躯让站在身后的丽塔都感觉难以呼吸，但奥托的微笑自然和蔼，似乎面前的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一般。 “你可能会死，”冰冷的合成音与直接作用于浅层思想的灵能回荡着，直让丽塔发昏。“我不觉得‘祂’会答应你的要求。” “算上这次，几百年来主动就找过我五次，”奥托右手按着额头，故作无奈，“这我当然知道，不过这么久没见面就不能跟我说两句好话吗？” “‘机械圣女’状态良好，不出意外七十小时五十八分后就可以进入下一阶段了。” 锃！房间的气氛瞬间凝重，丽塔后背已然被冷汗沾满，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脑袋还安安生生地呆在脖子上。而对面的阿罗耶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甚至连站立的姿势都没有改变。 “你还，真的是给我一个大惊喜啊。”奥托抽着嘴角，笑容苦略带苦涩，“下次这么劲爆的消息还是给我个心理准备吧。” “还有什么事吗？” “暂时没有。” 丽塔观察了一下，发现阿罗耶眼处闪动的绿光频率都未曾改变。 房间陷入了短暂而又尴尬的沉默，丽塔觉得自己有必要打破这样尴尬的处境，但是却有些不敢开口。 “如果有一天，”还是奥托开口打破了沉默，“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成功达到那个目标，想必我已经不在了。还请将与我的孙女德丽莎继续我们的‘交易’。” “可。”闪动的频率没有改变。 “到时候，”奥托似乎调整好了情绪，和蔼的微笑又出现在英俊的面庞上。只是此刻，这个微笑和窗外渐渐西落的太阳一样，有些苍白乏力。 “还请用一个亲近一些的外貌吧，”他摇了摇头，右手中指与食指合拢按在嘴唇上，“这个样子，还没开口就会被她当成坏人的。” “…可。”似乎感受到话里的情绪，那幽绿的闪烁终于慢了半拍。等了许久，见奥托没有下文，阿罗耶的身形扭曲光线，缓缓消失在两人眼前。 从始至终，丽塔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劲，仿佛神经被麻痹了一般，直到幽绿的光芒完全消失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而奥托只是左手扶住额头，嘴中喃喃自语：“卡莲，告诉我，当初那么做，是对的吗？” 不知道为何，丽塔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一个有趣的俏皮话： 奥托是天命的浮士德，塔尔阿罗耶则是浮士德的墨菲斯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