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篇 格局 第六章 不可量
罗曼斯在领事馆门口已经坐了一天一夜，从第二天开始。 对方当日的拜访，就是在等他和凯尔出来迎接之后，就宣布将领事馆暂时封禁，然后留下茫茫多的侍卫怼在了领事馆前面。 本是准备直接占领，使他不得不显露出魔导师的位阶。 反而让对方的脸上露出了不出所料的微笑。 假殿下身旁可不得跟一位真魔导师么。 但这位魔导师，恐怕是达拉然……不，是艾泽拉斯历史上最为憋屈的魔导师了。 任何出行都会受到人类侍卫的贴身护送，真·贴身。 传送？还未在达拉然魔网中留下灵魂印记的他在魔网被禁后连强行传送都做不到。 打杀？只要动了手高等精灵就会彻底退出达拉然的舞台了。 变形？还是连续闪现？只为逃脱这些人类的监控？ 太狼狈了，完全诠释了什么叫法爷被近身后的狼狈。 罗曼斯承认，即使跟了殿下这么多年，他的脸皮还是远不如殿下。 换做殿下，应该会很自得的在一群人类侍卫的护送下，想去哪就去哪。 但他一想到被一群低等生物团团围住的场景就不寒而栗。 而且他也不能离开，他不可能将领事馆拱手相让，更不可能给对方验明殿下真假的机会。 于是他将他办公的椅子放到了门口，清闲的坐姿，锐利的眼神，不放过记住任何一个人类侍卫的模样。 他与他的殿下不可不一样，殿下从不为难这些“打工仔”，认为他们也不过是替人办事的而已。 但他认为，如果这些事不是被胁迫的，而是自己没经受住诱惑主动承担的，那也要承担由此带来的后果。 他，本就不大看得上其他种族。 达拉然，人类至高。 罗曼斯，精灵至高。 谁还不是个种族主义者了。 堂堂高等精灵的魔导师呵，居然会沦落至如此困境。 换个坐姿，继续数数，对面还挺体贴的，三班倒。 第三天中午。 在底层人们无法走动的情况下，三大只拿出了所有的零食存货，将大礼堂的长桌堆得满满的，看起来比冬幕节盛宴更丰盛可口。 但是。 没有一人到来。 仅有少数大法师让侍卫带来了歉意，更多的则是全无音信。 三大只沉默地站在紫罗兰城堡前，从中午站到傍晚，最后回到没有点亮灯光的礼堂之中，无力地坐下，慢慢隐没于黑暗之中。 安东尼达斯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就算是口头上的承诺，都身为大法师了，不可能轻易撕毁，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就一夜，就又过了一夜，局势变得更加恶劣了。 而明天，就要迎战了。 怎么打？三个光头将军，对敌一无所知。 黑暗与静默之中，亮起了两道幽绿的光，像是邪能之火，缓缓靠近了三人，三人中竟无一人察觉。 已逼近茉德拉脚下的绿光闪烁了几下，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然后骤然扑向了茉德拉。 “喵喵喵喵喵呜！” 一个微光术照亮了怀中骂骂咧咧的小猫，茉德拉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了它，虽然是狸花猫的形态，但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汤姆！ 也听懂了：瞎跑什么喵？找死本喵了喵，喵喵我就快饿死了，呜…… 赶紧将桌上的零食喂给他，两位男士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很有默契地警戒着门外。 自老爷子发布公告的前一秒，他们三人以及克拉苏斯和罗曼斯就收到另一条简讯： “我和第四议员离开一段时间，各行其是，莫问莫找。” 茉德拉连小花园都不敢去了，怕牵连了她们。 现在反被汤姆找过来，属实有点受宠若惊。 好好将汤姆喂了个饱饱的，再好好安抚了它一番。 各种摸摸一时之间让两位男士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该羡慕谁。 安东尼达斯羡慕茉德拉，这色猫除了老爷子、凯尔和罗曼斯，其余男士谁都不让碰，那可是能百变的猫猫，谁不喜欢呢。 德伦登羡慕汤姆，什么猫猫，去它的，我就要茉德拉女士。 “现在我们去哪？”女士喜悦的声音惊醒了两个沉迷幻想的大男人。 “直接去神秘储藏室，紫罗兰城堡中传送至那里的通道是完全独立的，权限目前也由我代为掌控，呵，这下正好了……” 安东尼达斯故作镇定，一切尽在掌握。 神秘储藏室地处紫罗兰城堡最中心的区域，受到法师所能设计的最强大的魔法的保护。 无人可知它究竟位于何处，似乎并不存在于现实之中，只能在紫罗兰城堡中通过传送抵达。 德伦登和茉德拉一左一右将手交给了安东尼达斯，三人身形消失的瞬间也同步留下了镜像，重新坐回原处。 只有桌上减少的零食证明他们曾经动弹过。 一个巨大的石室中，石室简陋的地面和墙壁仿佛直接从地底凿出，顶上一个拱形的天花板，光源不知从何而来。 整座石室没有窗户没有门，到处都是货架、书架与箱子，上面的宝物和书籍都积满了灰尘，箱子同样如此。 在灰尘与宝物之中，三大只的喜悦没能持续多久。 看完汤姆带来的所有情报之后，安东尼达斯再度陷入了沉默。 另外两位想开口安慰却看到了小伙伴脸上深藏的愤怒，愤怒到嘴角的胡子都止不住地颤抖。 “前辈他……我昨日才去拜访过前辈的……他立即开口答应当晚就把学生们召集起来，帮我收集信息，一起出谋划策，让我……不要急……” 安东尼达斯低下了头。 “前辈脸上的自傲……口中的‘达拉然不是这些舞权弄术者的达拉然’仍在眼前耳旁……是我……害死了他……和他们……” 德伦登与茉德拉也出奇地愤怒了。 德伦登竭力控制住心中的火焰，他需要冷静，越是大战越需要冷静，他已经准备与对方不死不休了。 已经有点上年纪的女士没有这等好脾气，全身不受控制的法力已经引起了储藏室中无数宝物的共鸣，抖落了灰尘，重焕了光彩。 安东尼达斯用权限抬手止住了石室里的波动，只剩尘埃在光线里肆意的飞舞着。 “前辈说的是对的，也应该是对的，达拉然不是这些舞权弄术者的达拉然……” 先是低声自语，要坚定自己的信念。 然后抬起了头，无怒无悲。 “对方的手段，无非是胡萝卜加大棒，确保明日能登上议长之位……” 德伦登已差不多冷静下来，继续道： “成为议员有很多方式…… 但成为议长只有通过肯瑞托成员票选这一种方式。 按照魔导师一人五票，大法师一人三票，高阶法师一人一票。 票数过半，即可当选。 照现在这个情报看来，恐怕不只是超过一半了……” “不。” 好学生安东尼达斯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展露出了讥讽的表情。 “人心，岂是这么好算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