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篇 暴风城 第五章 焚烬
一声长啸，惊醒风与云。 血光形成的旋涡随哈卡骤然拔高，加速转动。 风起，云动。 山谷之中，刮起血色风暴。 其上天空，云层汇聚堆积。 狂风肆虐，石桥之上的凯尔等人屹立不动，任凭衣物被吹得铮铮作响。 狂风卷起尘土、碎石，血色不再纯粹，多了灰黄。 整座山谷一片昏暗，风暴中的哈卡若隐若现。 队友们看向了凯尔，凯尔眯了眯眼，眼中的光芒似乎能刺破这暗无天日。 而在石桥两侧，两道龙卷渐渐形成，由细到粗，撕扯着周围的空间。 两侧生长了上千年的树木被连根拔起，拦腰切断，树干折断，枝叶横飞。 城墙上的人类蹲伏着身子，已看不清桥上的勇士，他们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在龙卷的扰动下，河面波澜，尸体沉浮。 河水无非再抵御的龙卷的吸力，大量血水腾空而起，形成巨型水柱。 两条粗壮的血色水流随龙卷在凯尔两旁升起，带起尸体无数，在凯尔上空交缠聚成一股。 凯尔能清晰地看到其中生命的脆弱，无论人类还是巨魔的尸体，都如提线木偶般，被龙卷随意摆弄、撕扯、碎裂…… 他仿佛能听到无数灵魂痛苦的哀鸣回荡在山谷。 聚成一股的龙卷直径比桥面还宽，腾飞而上直达云层。 高空浓厚的云层也开始随之盘旋，露出了中央的哈卡。 哈卡再一振翅，风暴更甚，无处不在，咬啮和窒息着万物生灵，连城楼也开始晃动。 末日降临。 城门外的巨魔被一个个卷入空中，已听不见他们的声响，只能瞥见他们脸上的恐惧，剩余巨魔直接逃窜，头也不回。 放弃似地退入城楼中的人类逃过一劫。 城墙上只剩麦迪文和洛萨。 麦迪文在自身酝酿的法力风暴中死死挣扎着，洛萨在他身后握紧了长剑，不知是守护着身前的好友，还是堤防着他…… 凯尔附近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法力护盾，由片片六边形组成的透明护盾极具科技感。 其中的人们静静地看着外面的毁天灭地，好似末日里唯一的庇护所，与世隔绝。 哈卡越于云层之上，凯尔伸出了修长的双手。 哈卡撑开狰狞大口，将云、将风、将血光、将血水、将尸体、将一切！ 都吸入口中。 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它的血rou逐渐丰盈，羽翼逐渐丰满。 狰狞大口再撑开，再撑开，恨不能撑开自己的头颅。 它吸入，吸入一切。 当然也包括了凯尔注入五倍法力的烈焰风暴。 这不是凯尔释放的极限，但这是凯尔能控制的极限。 山谷之中，悄悄奏响了属于烈焰的风暴。 凯尔双手起舞，指尖跳动，犹如激情的演奏家，完美控制着悄然升腾的火焰遍布山谷，无声无息，浸入风暴。 随着凯尔的演奏愈发激烈，血色风暴中多出了一抹完全不同的红，红得惊心动魄，红得肆意热烈。 火焰反客为主，不再掩饰自身霸烈的存在，整座山谷忽成火海，火红淹没血红。 暴烈的火焰不断攀升，随着风暴向天空发起冲锋，誓将整个天际染成鲜艳的红。 火若御风，烈炎长空。 云气流转，是狂飙旋转之风。 火光冲天，是侵天猎空之焰。 水气与血气蒸腾，火光与血光辉映，烈焰与风暴纠葛。 凯尔抬起双手，强横的精神力cao控着每一丝每一毫火焰，统统灌入怪物口中。 “抱歉了，人类的英雄……”狂风呼啸之中，凯尔的呢喃顷刻湮灭。 云层之上哈卡觉得口中的味道好像有点不太对，好烫好辣，烫到它嗓子冒烟，辣到它血泪横流。 它想咳嗽，它想停止吸入。 但它长大的嘴已无法合拢。 无尽的火焰灌进它的嘴里，它的胃里，它刚生长出来的的每一寸血rou里，都浸满了火焰。 它不想咳嗽了，它现在只想哀鸣。 火焰仍在不停地灌入，越发猛烈。 哈卡庞大的身躯在空中扭曲，在云中翻飞，在火中起舞。 贯穿天地的火焰之中，它就是最为旺盛最为鲜艳的那一朵。 那是以生命为代价燃烧的生命之火，无比鲜红，耀眼夺目。 是时候了，凯尔高举双手，山谷中的烈焰一扫而空，通天彻地的烈焰风暴全都卷入了哈卡体内。 天地之间为之一清，山谷之中为之一静。 河水见底，山体焦黑，城楼guntang。 只剩暴风城上空通红一片的云层，和云中浴火的怪物。 火焰一朵又一朵地在它身上绽放。 一朵又一朵，绽放在它的羽翼上，绽放在它的血rou里，直至它rou体焚烧成灰，只剩骨骼。 如同它刚从督军之子体内诞生时。 他的灵魂牢牢依附在骨骼之上，无法脱离。 哈卡在最后时刻已经无力感受后悔是什么滋味了，火焰如刀，刀刀切入灵魂深处，焚烧着它灵魂的每一处，让它恨不能灵魂消散。 于是凯尔最后握住了双手，就像演奏家结束的停顿。 霎时火焰深入骨髓，白骨透红，渗出道道火光。 身躯再一次舒展开来，绽放出生命最后的光彩。 怪物终成灰烬，灵魂无处归依。 只是人类的英雄，也尸骨无存。 火红的天空洒下灰白的尘埃。 纷纷扬扬，避开城楼与石桥，飘落河底与山麓。 太阳重现，阳光倾泻，为尘埃献上七彩的落幕。 终日惶恐不安的暴风城居民忍不住走出了紧闭的房中，望向了天空。 麦迪文眼中满是欣慰，他无心欣赏这旷世美景，竭力压制着法术的反噬。 吞下喉咙里又溢出的鲜血，倒在了洛萨怀里，心中对自己未知的一面更为警惕了。 心底那个声音短暂暴怒后重归于静，继续等待着下次机会。 洛萨看了看怀中的好友，望向了神秘的勇士，护盾散去，他放下了双手。 阳光洒在他微仰的脸上，有着浅浅的悲伤。 莱恩扶着国王走到城楼外。 国王伸出了手，试图接住英雄们的英灵，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哀痛，眼泪划过沧桑的脸庞。 山外山的监视者们又又集体高潮了，守护者之力，再一次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领头之人满意地笑了，这下，大人也不得不在先偏向这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