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消失的记忆
李澈快步走出小区，仔细打量着对面的女人，不断追寻那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李鸿漪那椭圆的鹅蛋脸上，被冷风吹的略带苍白的神色中，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李澈，带着一丝期待，一丝怀疑。 路灯柔和的光芒为李鸿漪铺上了一层略带神圣的光辉，搭配着被吹的有些瑟瑟的模样，就像刚刚坠落人间的仙女一般。 她怀中的白猫扭头看了一眼李澈，不自觉的露出了一颗洁白的犬齿……随后被李鸿漪不动声色的又捂住了脑袋，这让它脑袋挣扎了起来。 李澈越过马路，来到李鸿漪面前，疑惑的问道： “你是？” “我是李鸿漪……还记得吗？” 说完，李鸿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不自觉的抿了抿嘴，毕竟，她前来寻找李澈的想法，除了依着诺诺的性子外，更多的还是想找一个帮手……和一个短期饭票。 这让处于低谷期的她有些小小的难为情。 李澈可没有读心的能耐，他略微愣了一下，突然就惊愕了一脸： “李鸿漪？” “嗯，你没听错，就是小时候让你天天挨揍的那个……” 李澈错愕着，急促而莫名的一阵心慌，思绪混乱一下，随后慢慢平复。 他脑子里突然冒出网络上铺天盖地的外星人来到地球的传闻。 不由想到：恐怕那是真的了！ 因为李鸿漪这个人，明明已经消失了二十来年！ 并且，是那种在所有人记忆中的消失。 除了自己，没人记得李鸿漪曾存在过。 这可真是非常出人预料的发展啊。 李澈仔细打量着李鸿漪，想要找出她与普通人不同的点，随口道： “你被外星人送回来了？” 李鸿漪瞪大了眼睛，她很难理解李澈的脑回路，可转念一想，她点头回道： “嗯，回来了。” 诺诺挣扎着，终于又抬起来了头，再次盯向了李澈，上嘴唇一抖一抖的，犬牙再次露了出来，这吸引到了李澈的注意。 “你这猫对我的敌意可真大。” “呵呵，她有些认生。” 李鸿漪一把按住了诺诺的脑袋。 又是一阵风吹过，让李鸿漪的刘海凌乱舞动，飘起了一些碎发，一根根的指向李澈，同时，冻得她身子又缩了缩。 李澈看到这一点后，觉得有些稀奇，她居然怕冷？ 分明还是个普通人嘛。 外星人带走她，就没给她带来点非人的能耐吗？ “已经入冬了，这干冷的天就穿这么点，刚下外星飞船吗？飞船停哪儿呢？” 虽然调侃着李鸿漪，但李澈还是非常绅士的将风衣脱了下来，递了出去。 李鸿漪仅仅犹豫一秒，就在萧瑟的冷风中伸出一只手接住了李澈的衣服。 与此同时，她怀中的诺诺再次获得了脑袋自由，然后诺诺就看到了李澈朝着她伸出来，准备抱她的双手。 “滚！喵！” 诺诺突然就忍不住了，叫嚣着还吼出了猫叫，张开了粉嫩的大口，朝着李澈的手就咬去。 李澈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诺诺，但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在诺诺即将咬到时，缩了回去。 “哒。” 诺诺咬了一口空气，挣扎着还要扑向李澈，却被李鸿漪一把用风衣裹了起来，这下，诺诺挣扎的更厉害了。 李澈不自觉退了一步，看着李鸿漪收拾着白猫。 李鸿漪感受到白猫剧烈的挣扎后，又赶紧将风衣扯开，任由风衣掉在地上，然后一把抱住白猫，急忙对白猫道： “诺诺，你清醒点儿。” 渐渐的，诺诺停止了挣扎，不过，她死死的盯着李澈。 那双星河般的眼睛仿佛能够喷火似的，眸子里全是人性化的怒意。 李澈楞了一瞬间后，眼睛就像发光一样惊奇的盯着李鸿漪问道： “这是外星猫？还是妖精？它刚刚是说话了对不对？” 语毕，李澈发现白猫充满敌意的眼中浮现不屑与轻视。 “她是我的伙伴，叫做诺诺，嗯……是一只神兽。”李鸿漪没有过多介绍。 “神兽？” 李澈听着神话故事中才会出现的形容词，好奇的看着白猫诺诺，想着李鸿漪经历的究竟是外星人出现的科幻场景，还是神话复苏般的仙侠故事。 “猫只是她变化的形态，这能有效的为她节省恢复中不必要的能量浪费。” 李鸿漪随意科普诺诺的状态后，对诺诺柔和的劝道： “诺诺，别冲动……” 说着，李鸿漪稍微用力的捏了捏诺诺的爪子。 这时候，诺诺低头，不去看李澈，苦闷的道： “你穿衣服吧，别冷着了。” 还是个萝莉音的神兽……李澈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李鸿漪将诺诺放在地上后，捡起李澈的衣服，一边认真的擦拭着沾染的灰尘，一边提防着诺诺可能会产生的冲动举动，直到她将衣服穿在身上，将诺诺又抱在怀里后，才松了一口气。 李澈看着李鸿漪的动作，内心弥漫出深深的暖意。 尽管从未寻找过李鸿漪的存在，但他始终坚信，李鸿漪与他，是同一类人！ 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不再是孤独的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异类”了。 他记忆中的小女孩模样逐渐清晰起来。 …… 二十多年前，李鸿漪与李澈家是邻居，往上数个好几代，还带了点亲戚关系，他们一起成长，一起玩闹。 比李澈稍大点的李鸿漪十分活泼，带着李澈疯闹后，总是让两人会被各自的父母一顿训斥。 但李澈却乐此不疲的依旧跟着李鸿漪玩。 直到有一天，李澈醒来后，发现李鸿漪不在了，如同人间蒸发，更是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他没办法发现李鸿漪存在过的任何痕迹。 令他不可置信的是： 所有人都忘记了李鸿漪，包括她的父母，也否认着有这么一个女儿。 从那之后，大家都开始怀疑李澈的脑子出现了问题。 后来，李澈不敢再提李鸿漪的名字，将与她的记忆死死的压在了心底，直到潜意识的忽略，忘记。 若不是他的身体一直在异变，说不定他也会怀疑自己脑子有问题…… 而现在，那些童年记忆蜂蛹的苏醒，在李澈的脑海中不断回放了起来。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李澈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你在想什么？”李鸿漪疑惑的看着李澈。 李澈拍了拍脑门道：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哼，黑袍封印了他的记忆。”诺诺恶狠狠的说道。 “黑袍……” 李澈脑海中浮现出时常在梦里出现的那位，熟悉感猛烈的冲击着他的思绪，他突然感觉到脑袋一阵抽痛。 一些零碎的记忆碎片浮现。 那位身穿黑袍，兜帽下是一片深渊，左手没有血rou，是黑色的手骨，右手苍老而干枯…… “在‘光与暗的交界’中……” 梦境里，“光与暗的交界”是李澈唯一记下来的印象。 他甚至无法理解，“光与暗的交界”这个名字，是怎么产生在他思绪中的。 “我们见过！” 李澈想着黑袍的模样，突然脑袋如同被针扎，他抱着脑袋蹲了下来，视线变得茫然。 在这一刻，他看到了一个彩色的泡沫浮现。 那泡沫是模糊的画面染色一般，有着一幕幕场景在其表面流转着，不过，那些画面具体的情景无法看清。 那就是自己缺失的记忆……李澈能够明悟，但他没办法读取那些记忆。 …… 李鸿漪与诺诺对视一眼，两双眼睛满是疑问：他怎么了？ 随后，她们又默契看向李澈。 “你还好吧？”李鸿漪关心的问道，希望这个短期饭票别出状况。 李澈暂时忽略了外界的感知，他想要戳破思绪中的泡沫，想要看到、想起那缺失的记忆。 但他没这个能耐。 反而因为他强烈的执念，他的身体开始出现过激的反应。 “喔，他要变异了。”诺诺仿佛很开心，她看着李澈手背突然冒出的一块黝黑皮肤，就像中毒过深一般。 “不是吧……”李鸿漪脸色微变，要是出什么意外，她可没能耐解决啊。 “放心放心，不会有事的，顶多就是变成一只怪物。”诺诺的爪子轻轻拍着李鸿漪的手背，安抚着她。 “这就是老师用你实验的血脉引起的吗？” 诺诺点着猫头，表情管理大师般的变得愤慨，她恼道： “不错，明明是我的宝贝，却便宜了他，哼，要不是你打开了世界之窗，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了。” “这能怪我吗？我又不是故意的。”李鸿漪瞪了诺诺一眼。 诺诺不以为然道： “没怪你，都怪黑……都怪这小子抢了我的宝贝，明明拯救世界的该是伟大的胧月啊，越想越气，不行，我要趁这个机会吃了他，把我的血脉拿回来。” 诺诺又开始在李鸿漪怀中挣扎了起来，馋起了李澈的血脉。 “算了诺诺，我看挺危险的。” 李鸿漪适当的镇压着诺诺的挣扎，她皱着眉头，看着李澈现在这般模样，想起来初见诺诺时她那悲惨的样子，觉得拯救世界这个伟大的事情，还是就交给李澈来吧。 “啊，我气不过啊！”诺诺挣脱不了，使劲甩了甩脑袋，又耷拉了下来。 “你想变成怪物吗？你都说了，那是老师的实验行为，老师可是把你当成了小白鼠的。” 李鸿漪吓唬着诺诺，她希望赶紧打消诺诺吃掉李澈，拿回血脉的想法。 “该死的黑袍……”诺诺小声嘀咕着，没有继续交流。 李鸿漪想了想，她现在无法帮助李澈做什么，只能看着，于是，一人一猫，就眼巴巴的静静等待着李澈接下来的变故。 李鸿漪是希望李澈赶紧恢复的。 而诺诺，巴不得李澈出现什么意外身亡…… 还好，李澈手背出现的那些黑色皮肤，并没有蔓延开来。 这证明情况并没有恶化下去。 ………… 路边的这一幕画面，着实有点像情侣间的矛盾爆发，男方犯了错，后悔不已，女方犹豫踌躇，不知该斩断还是原谅。 这在李澈父亲的眼里，是毫无违和感的。 他开着车，不急不缓的从远处驶来，在临近后，又一脚急刹车停了下来，不过，他并没有慌着下车，而是透过车窗，隔着一条车道静静观察了起来。 刹车声吸引了李鸿漪的目光，她看向李父的车子，黑色的车窗能够隔绝普通人的视线，却不能隔绝她的视线。 李父早已经忘记了李鸿漪，可李鸿漪还能依稀辨别出李父的身份。 哪怕隔着黑色车窗，李鸿漪也能看清李父那饱经风霜后沉稳的面容，这让她微微有些难以抉择，究竟是打个招呼呢？ 还是视而不见？ 李鸿漪犹豫时，李父在车里却是瞬间有了决断： 这种事，还是让孩子他妈来掺和比较合适。 李父深深的看了一眼捂着脑袋蹲在地上痛苦的李澈，松开了刹车。 轿车缓缓的朝着小区内驶去。 李鸿漪目送车辆驶入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