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拾 云烟迅速在天幕中流动着，朝着同一个方向聚集，然后又快速消散。 苍穹之下密集的人流，庆幸的叹息，绝望的哭嚎，历历在目的都是悲惨和凄凉，以及微不足道的温暖——所还能感受到的，唯一一丝情感，它属于回忆，所有人的回忆。 少年背对着雷伊，隐秘于幽林之中。 灰暗过后，始终还是灰暗。 这一点在他的意识里再清晰不过，已经习惯了，所以淡然，所以他能明白那样的崩溃。 “木木大祭司。请问您在吗？”少年低声地呼唤道。 “布莱克。”一个瘦小的身影从灌木丛中走出来，木木目光深邃地望着布莱克，这样平静的声音，“你想好了是吗？你所认可的朋友——是邪灵组织？” 他没有说话，更没有任何表态。 “你加入哪边，其实都不要紧。”木木皱了皱眉，轻叹一声。 “木木大祭司…您能知道最终的命运，是吧？”布莱克忽然地惨笑一声。 “我能，或者我不能，我不知道我预言地是否能够正确。” “请您告诉我，怀特星那个雪洞里究竟藏了什么东西？”少年直直地对视着木木。 “你为什么……要到那里？” 少年再一次沉默了，沉沉地低下了头。 “你很早之前就去到过那里吧？” 少年愕然地转移过视线。 “那里藏了什么东西你是否再清楚不过？” “为什么问我，又为什么要到那里去？” 半响。没有人发话，甚至没有任何人作出非言语的表态。这一片荒凉显露出的突兀森郁，只有仓促的呼吸声，匆匆的寒风声，突兀的鸟鸣。 “您能不能只回答我，那里面有什么？”少年抬起头来，出乎意料的平静。 “也许你放一把火，你会知道里面有什么的，若你敢于。”木木以同样的淡然的语气回答他， “不需要再问些什么了，做好你自己的答案吧，布莱克。” 少年木然地点点头，又一次踏入一片荒芜。他看到了什么？一个绝望的佼佼者。 少年忽然想伸手去拉一把，但他发现自己是触碰不到的。他只有远远地望着，再逃离得远远的。 银白色的战袍在墓碑前如纸张般摊在地面。 身着战袍的那个人跪倒在地，泪珠不断打湿了这一片荒芜，他用手，用石头，用尽周围的一切可以利用的挖着，又停下，又继续。他想再见他的战友一面，哪怕自己究竟已经连半点去见他们的颜面都无了。 白光弥漫在天幕。现在几点？ 瞬间又被灰暗覆盖了，天空中闪耀着他熟悉的雷电，荣耀的，为之骄傲的金色雷光。究竟几点？ 他挖得很深了，双膝，双手全部沾满了泥土。 没有看见一样的东西，甚至连尸骨的残骸都没有。这个墓碑是虚无的。 他崩溃了，双手支撑着地面，从湿润的泥泞站起来，雨水灌满他的全身。 ——你知道的，你是失败者，你只有绝望和腐烂。荣耀，只属于胜利的佼佼者。 然而只是冷笑一声。 “抱歉，若我无法当王者，亦不再是佼佼者。我宁当勇者，亦从不会当失败者。” 少年迅速地前行着。不时回头望向后方，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家，以及那个无助的人。 随即眉头一皱，加快了速度。 不断地加快，像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去逃离。 身上的伤口裂开来，他却没有注意。感知？如若创伤能够替代心脏，那么要感知何用。 在茫茫宇宙中从一颗星球飞跃到另一颗星球。 去那个本来他认为落满圣洁净雪的星球，现在望着，却是逼人的寒气。 少年不敢再去望了，他迅速转移了方向，通往着以前最经常走的那段路，完全陌生了。 只有毁掉赫尔卡之杖，整个赫尔卡才能够毁掉吧，整个雷电系才能不复存在吧……你说是么，雷神？ “布莱克？真的是你。”缪斯惊喜地望着上空，然而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下来，少年手中燃起紫黑色的光焰，快速冲去。 “布莱克，你怎么了……”缪斯敏捷地躲避开，却发觉那道光有意地避开她，忽然她反应过来，大喝道，“瑞尔斯，他的目的是大祭司！” “布莱克…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瑞尔斯飞快地跑过去，然而来不及了。 那一瞬间大祭司被击倒在地，可却将赫尔卡之杖远远地抛开了。 ——那是誓死守护的东西…… “不要被他拿到——” 布莱克冲向权杖，在高空中，权杖上耀眼的晶体的光芒异样刺目，它辉映着整个赫尔卡星的兴亡。如此强大。却能够一摔即碎。 “风林火山——”瑞尔斯顾不及大祭司，腾空跃起，白光如刃般急速尾随着布莱克。 “瑞尔斯。”布莱克忽然止步在半空，转身挡住了瑞尔斯的攻击，轻轻地笑道，“你相信命运吗？” “我相信。但是我也相信能够改变命运。” “我也曾经相信过。”布莱克说道，“所以，你看看吧，” 他又指向正在急速坠落的权杖，目光却望着正在救助大祭司的缪斯，“你看看吧，我的朋友，我不去抢，你能及时到达那个点抓住权杖吗？权杖掉下去会自己碎掉吗——不过，不用看了，你现在听我说话，浪费掉了你所有的时间，它掉下去了。” 瑞尔斯连忙跃到地面上，拾起权杖，好在，没有裂掉。 “乓嘡——”晶体中的光呈放射状向四方八面照开。 “瑞尔斯，扔掉！”大祭司吃力地喊出一句话来。 “错了…”瑞尔斯喃喃着，不得不把赫尔卡之杖丢开，刹那间响彻云霄。 “如若是注定的……事实上我什么都不用做。”布莱克望着那片光，那些脸上尚有惊愕的人，他也并非是一开始就明白，只是，事实就是如此的。 那个洞xue中的声音是这么告诉他的。 从遥远的某个点…… “那又如何？”雷伊从半空中一跃而下，因雨而凌乱的刘海遮挡住他的眸子，水还在从发尖上滴落，“我也不相信什么命运，想必其实你也一样。布莱克。可否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