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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好安全带。” 周时亦说完,丢下手机,脚下猛踩油门,一手挂档,另一只手控着方向盘猛地打了个圈,车子原地打滑,头尾对调,朝着反方向驶去。 阮荨荨一惊,人随着车身晃了晃,“怎么了?” “没事,你坐好。” 郿坞镇距离雅江车程一个半小时,中间有一段路特别窄,而且是黄泥路,小路两旁是灌木丛林,有些难开,这也是当初徐盛要租越野车的原因。 车子驶进小路的时候,周时亦余光扫到身后有量R□□4越野车,车牌号洵字打头。 那辆黑色的车跟了他们有段时间了。 周时亦沉了眼,油门一脚踩到底,车速加快,黄泥路上本就泥泞不堪,水坑一个接一个,车身跟着颠簸起来,水花飞溅。 染黄了路边的绿叶。 此时已是下午两三点,最容易犯困的时候。 阮荨荨原本昏昏欲睡,被瞬间惊醒。 “怎么了?” “没事,快到了,你别睡了。” 阮荨荨点点头,揉了揉眼睛,转头看向窗外。 说话间,他又重重踩下油门,身后那辆洵字打头的车也迅速跟了上来,车子提速比他的还快,车头直接对着他们的车尾冲过来,完全没有要避让的意思。 此时的天已泛着青黑。 不过是下午的光景,天色已渐渐暗沉下来,乌云密集,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珠倾泄而下。 周时亦来不及避开,只能往右边猛打方向盘,车子冲进灌木丛里又歪歪扭扭冲出,阮荨荨这才意识到,出问题了! 她骂了句,回身去看那车,“怎么回事?身后那辆车?” 他看了眼反光镜,咬牙右脚猛踩油门,提速驶离。 阮荨荨心跳到了嗓子眼,问他:“是那些人?” 周时亦嗯了声,叮嘱她,“绑好安全带。” “哦。” 阮荨荨的镇定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刚刚一直不敢告诉她,就怕她害怕,先把自己吓死了。看她现在这幅样子,周时亦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自己似乎还不是很了解她。 分神的片刻,车身猛地一震,身后的车狠狠撞了上来,周时亦迅速调整状态提速,“怕不怕?” 这是他第二次问她了。 阮荨荨摇摇头,“你在就不怕。” “好。” 车后又是重重一记,车子被撞得往前一滑,阮荨荨后脑勺直接撞在椅背上,眼前一黑。 黑色的suv直接撞进灌木丛里,后轮卡在凹陷的水坑里。 周时亦回身看了眼,R□□4里下来四个男人,人高马大,拎着棍子朝他们围过来。他忙四下环顾几眼,眼尾扫到后座的一条黑色围巾,身子往后探去,抽过那条围巾围在阮荨荨的脖子上,围巾挡住她半张脸,又替她盖上羽绒服的帽子,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他拍拍她的脑袋,“我下车后,你就打电话报警,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要下来,听见没有?” 若说刚才并不是特别紧张,现在,阮荨荨已经紧张得头皮都发麻。 她想说什么。 窗外人影闪过。 雨势渐大,雨幕中, 四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周时亦捧着她的脸,眼窝漆黑,一字一字说,“信我?” 阮荨荨紧张地闭了闭眼,慌乱地点头。 他赞许地点点头,摸着她的脸,口气如往常一样,“乖。” 最后,他深深地看她一眼,推门下车,落了中控锁。 开门的一瞬间,冷风伴着雨水灌进来,暖烘烘的车厢温度骤降,阮荨荨整个人止不住的抖,手滑进口袋里去捞手机。 “砰——”一声,车门关上,风雨被阻挡在外。 她透着挡风玻璃看到他高大的背影。 忽然发现,他的皮肤也不是特别的白,而是那种蜜色,但是比蜜色又稍微白一些,背影高大挺拔。 车门紧闭,她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外面下着大雨,他在下车的一瞬间,雨水就浇湿了他的头发。 身上的黑色大衣,颜色变得更深。 几人都没有撑伞,站在车头的位置。 雨幕中,他的背影笔直,背对着她,看不见他此刻脸上的表情,有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要朝她这边走过来,被周时亦拦住。 车门外。 棒球帽的男人问:“车里的是谁?” 周时亦平静地看向他,“跟她无关。” “开门,让她下来。” 周时亦纹丝不动。 “砰——”一声巨响,棒球帽忽然砸向他的车,爆喝了声,“我他妈让她下来!” 车身晃了晃,阮荨荨坐在这里微微晃动。 她不敢打电话,用短信报了警,然后收好手机,静静观察外面的举动。 雨势渐渐加大,周时亦浑身都湿透了,雨水顺着他的后颈缓缓滑落。 身旁有人不耐烦地提醒,“妈的,跟他废什么话,黄毛他们几个现在还他妈躺在医院里呢,先打断他的脚给黄毛个交代再说!” 话音刚落,那人提着棍子冲了上来,一棍子往周时亦肩膀上敲去,他侧身一躲,棍子又敲在车头上。 车身又是一震。 顷刻间,两个人缠上了周时亦。 他腹背受敌,身手敏捷,出手很快,虽然是两个人,却也得不到什么便宜。 周时亦被两个人缠住,棒球帽和另一个男人拎着棍子走向车后。 阮荨荨看着他们一点点走进,一人一棍子砸在车窗上,发出“砰砰砰”几声巨响,车身被砸得直晃,她忙往车中间爬。 棒球帽他们还在不停砸车窗。 周时亦听到声音,想往回走,却又被两人轮番攻击,不由下了狠手,一拳直接砸碎了其中一人的下巴,抬脚就朝另一人的心窝踹去,夺过其中一人的棍子往回冲。 此时,车窗已经被砸出一个洞。 风雨吹进来。 阮荨荨往车后座爬,棒球帽嘴里骂骂咧咧敲着。 周时亦冲过来,一棍子敲在棒球帽的手上,他疼得呲牙咧嘴,吼道:“我草你妈!” 话音刚落,棒球帽从腰后掏出一把黑色的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车里的阮荨荨。 “你他妈再还手,我一枪打死她。” 周时亦停了下来,目光平静地看向他,扔了棍子,举着手。 棒球帽:“开门。” 周时亦没动。 棒球帽狠狠踹了一脚车门,“他妈给老子开门!” 如果开门,她必定得遭罪。 周时亦看向棒球帽,冷声说:“我说了,跟她无关。” 雨越下越大。 身后有人往他膝盖上踹了一脚,周时亦一个踉跄,撞在车上,“他妈的,老大让你开门就开门,哪那么多废话!” 棒球帽:“如果你不开门,我就一枪打死她。” “1。” “2。” “3。” “滴咚”中控锁解了,棒球帽探进去一把拎住她的肩膀往外拉,阮荨荨直接被他拖出车外,滂沱大雨打在她身上,睁不开眼。 棒球帽扯掉她的帽子,一把扯下她的围巾丢在地上,捏着她的脸仔细端详起来,哼笑一声, “就知道是你,我兄弟可被你害惨了。”他举着枪指了指对面的周时亦,“上次被他废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生活不能自理,你们倒是逍遥快活。” 他捏着阮荨荨脸,咬牙:“你说,这笔账怎么算?” 阮荨荨看向对面的周时亦,他一身黑衣立在车边,身上满是泥泞,嘴角撕裂。 眼神却平静无波。 临危不乱。 依旧是风轻云淡地样子,好像下一秒,天要塌了,他也只是镇定地举手撑住。 棒球帽拎着她的衣领,把她压在车上,“你说我如果当着他的面,睡了你……”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猥琐的笑了笑。 阮荨荨狠狠瞪着他,“你敢!” 棒球帽笑了下,“我没什么不敢的,他废了我兄弟,我总得帮我兄弟出出气啊,不睡也行,下雨天的老子也没什么心情,要不这样,你决定,打断他一条腿,左腿还是右腿?” 阮荨荨看向周时亦。 有人往他身上踹了一脚,他皱了皱眉,闷不吭声,晃了晃身子。雨水淋在他身上,他眯着眼,眼神阴冷。 他这样的人,不能有缺陷。 她红了红眼,别过头去,不再看他,低声说:“睡了,你就放过我们?” 棒球帽忽然笑了笑,“想清楚了?” 阮荨荨咬着唇,根本没想清楚,但她不想他残缺,还有别的选择吗? 棒球帽把枪别在身后,冲那两人扬了扬手,对那沉默不发一言的人,喊道:“这女人说要跟我睡,换你一条腿。” 周时亦闻言,猛地看向阮荨荨,可后者别着头根本没看他。 他声音冷淡没有一丝情绪,“动手吧。” 棒球帽满意地点头,枪支往下,对上阮荨荨的脚,冲他扬了扬下巴,“如果你敢还手,我就开枪。” “不还手。” 话音刚落,身后有人直接往他背后踹了一脚。 紧接着,一拳一脚,雨点般,结结实实落在他身上。 他闷声不吭,立着。 阮荨荨咬着唇,浑身都在发颤。 阮荨荨喊他,“周时亦!” 他根本没看她,背脊笔挺地立着,承受着身后的拳脚。 她终于哭了出来。 强忍的泪水混着雨水,淌了下来。 “还手,你他妈给我还手啊!” 他仿佛没听见,背影僵直。 有人打累了,“他妈的,这人骨头怎么这么硬,老子手都打痛了。”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警笛。 阮荨荨心里一松。 棒球帽收了枪,“赶紧给老子撤。” 三人往车里冲,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棒球帽丢出一句,“你们几个不想死就到此为止,如果再查下去,下次老子直接一枪嘣了你。” 车子绝尘而去。 周时亦弯着腰靠在车边。 阮荨荨不敢走过去,远远地看着他。 警车从身后开进来。 下来几名警察,围着他们盘问情况,阮荨荨大致说了一下情况。 他们的车不能开了。 两人上了警车,回派出所录口供。 派出所就在附近的一个小镇上,二十分钟车程。 录完口供。 雨也停了。 民警小哥拍拍周时亦,“要不要送你去医院检查?” 周时亦声音冷淡,“不用。” 拔腿直接走了出去。 阮荨荨冲小哥点点头,“谢谢,我们先走了。” “嗯,有问题我们会再找你们协助调查的。” 周时亦走得相当快。 车被交警队拖走了,两人没车,阮荨荨追上去,拉住他的手,“我们去医院,你在流血。” 周时亦甩开,“不需要。” 这个小镇比较小,横竖就几条街,大酒店基本没有,宾馆倒是挺多,阮荨荨看到路边有一家比较干净地宾馆,就扯着他走进去,“那先洗个澡,换身衣服,明天再走吧,今天太晚了。” 周时亦这次没甩开她,被她拉进去。 老板娘问:“单间还是标间。” 阮荨荨看了眼周时亦,说:“单间。” 老板娘点点头,“还有一间情趣大床房,要不要?” 阮荨荨犹豫了一下。 头顶有个声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