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浑水摸鱼
一到了栖霞山，慕容正骑的那匹马便不想再走动了，停在一处草丛边啃着鲜嫩的青草，然后喝着清澈的溪水，慕容正拽了拽马缰绳也无能为力。 没办法，这一路上赶路过来，二人几乎是昼夜兼程，最辛苦的还是两匹宝马，连个休息也没好好休息过。这也得亏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好马，不然走在半路就得撂撅子。 坐在田埂上喷云吐雾的慕容郃和李鬼手直愣愣的看着风尘仆仆的慕容6正，呆了片刻就问道： “孙媳妇（我徒弟）呢？” “还没回来……” “滚！” “好嘞。” 李鬼手冷哼哼的说：“你这孙子有点不像话呀，把媳妇抛在半路上，自个儿倒先跑回来了。” “等忙完了这一阵再收拾他。” “杨铮的事儿有那么严重吗？” “应该挺严重的，这孩子也是个讲义气的人，你看这一路上跑回来累得也够呛。” “别不是像刘备那样视兄弟如手足视老婆如衣服的人吧？” “这话又怎么说？” “你不知道前段时间村里不是来了两个书呆子，好像也是这小子让人送回来的，其中有一个人还是个结巴，天天你给那些闲的没事干的人讲故事，讲那个三国志。”李鬼手抽了一口烟，把烟斗拿在手里：“我也是闲的没事儿干，才过去听了一会儿。” “你得多无聊……说到哪儿了？” “你也听？” “偶尔。” “说道曹cao打徐州了。” “这个罗贯中讲点故事也吞吞吐吐的，真是不利索，走，催他去。” “正有此意。” 要是慕容正在的话，肯定会大吃一惊，这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头，竟然也在追《三国》？ 查案总要一些线索的，最好的线索从哪儿找？自然是从燕子楼的那些伙计身上。要知道燕子楼自开业以来，有很多食材都是从栖霞山这里运过去的，而店里边的一些活计，几乎每天都要往来于栖霞山和燕子楼之间。 慕容正首先就叫来了燕子楼的跑堂伙计兼蔬菜运输员王麻子。 王麻子人如其名，长了一脸麻子。人又高又瘦，就像个风中的麻杆儿。单看这长相和体型，你绝对想不到他是王胖子的亲弟弟。上官云不止一次的质疑过，是不是王胖子他老娘红杏出墙了？ “公子，您回来了？”见到慕容正，王麻子也是一脸欣喜：“太好了，杨大哥终于有救了。” 每次看到王麻子，慕容正就觉得很奇怪。王胖子兄弟俩都是有名字的，王胖的原名叫王光宗，王麻子原来叫王耀祖，之所以见到王麻子会感到奇怪，是因为慕容正脑海里总是有一个说着四川话的国民党保长挥之不去。 “王麻子，我问你些事情，你一定要老老实实的说，事无巨细的告诉我。” “公子您问就是，小的一定把知道的都告诉您。” 慕容正点了点头，示意王麻子坐在一边。王麻子有些拘束，只是屁股挨着椅子边坐了下来。 “那赵家夫妇最后一次到燕子楼是个什么情形？” 一说到这个，王麻子就一脸深恶痛绝，就连脸上的麻子也开始充血：“赵家那公母俩真不是什么东西，萧娘子一个人辛辛苦苦这么几年，他们到好，空口白牙的过来就想把酒都给抢回去，啊呸！” 慕容正没再问，就让王麻子说下去。这哥俩也是苦命人，早些年的时候差点饿死在路上，也幸亏是萧红玉路过，一时心善给了他哥俩一口饭吃，从那以后这哥俩便死心塌地的跟在萧红玉跟前，容不得他人对萧红玉的半点指责。 “那天，快到上午的时候，我们还在下边收拾，那公母俩就来了，还带了一帮子人说是讨说法！去他娘的……公子，小人失态……” “没事儿，你继续说。” “原本杨大人不是已经判了吗，结果那公母俩还嫌不够。非得让萧娘子赔他们这几年酒楼的经营才罢休，说话可难听了，我们都听不下去了。” “后来呢？” “后来……后来那赵家的女人指着萧娘子说……说她是克夫的命，这一辈子也嫁不了人，嫁一个死一个。” 慕容正用手指敲着桌子，心里默默盘算，这赵家的女人充其量只不过是泼妇一个，杨铮还不会因为这点事就杀人。 “接着说。” “听到这话，杨大哥就坐不住了。”王麻子说道：“杨大哥往那儿一站，那赵家的公母俩连个屁都不敢放。” “杨铮说了什么？” “杨大哥什么都没说，就是瞪着赵家的人。” “光是瞪着他们？” “后来……后来……” “说！” “后来，赵家的女人看杨大哥也不说话，嗯，就指着杨大哥的鼻子说，他和萧娘子是jian夫yin妇！” “杨铮动手了？” “动是动了，但是没打他们。”王麻子说道：“杨大哥一巴掌就把一张桌子给拍散了，然后指着赵家那对牲口就说，要是再敢出言侮辱萧娘子，就把他们给杀了！” 慕容正闭上眼，果然坏就坏在了这句话上，杨铮如果不说这句话应该会没什么事情，但是他说了这句话就代表他有杀人动机，即便是人不是他杀的，也和他难逃干系。 让王麻子出去以后，慕容正又叫了几个伙计进来问话，得到的结果大致和王麻子相同，没有多大出入。但是慕容正却颇为头疼，眼下这种情形，对杨铮来说是最为不利的，得尽快想个办法出来，拖延下去。 虽然死的是两个刁蛮性子，但终归也是治下之百姓，已经拖到了正月十九，肯定会尽快结案，如果没有尽快找到相关的证据和抓到真正的凶手，杨铮估计难逃罪责。 正在思考的功夫，就看见苏红袖跑了进来，看来今天还在旬休，早上应该是出去忙其他事情，听到慕容主任回了个消息，就一路上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了。看到慕容正以后，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一会儿欢喜的不行，一会儿又害羞的不行，胸脯起伏不定，却一句话也没说。 慕容正嘿嘿一笑：“怎么，这么想你相公我？” “你怎么……” 慕容正一下从椅子上跳起，直接跳到苏红袖身边，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你……你作甚？”苏红袖有些慌乱，但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 “多日不见，为夫甚是想念！但是这些儿女情长的先放一边，咱俩赶紧完成一下爷爷寄托的厚望……” “啊？大白天的，你……”苏红袖脸红的不行：“杨铮你不管了？” “扔了根搅屎棍过去，一时半会儿没事！” —————— “啊嚏！”上官云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回过头就看到郭威正偷偷的打量自己：“看你爹呢？” 郭威大怒！ 上官云的作用其实非常明显，在杨铮一案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他负责把审理的时间，尽可能的拖延下去，直到找到证据和抓住凶手。上官云有那种能力，但是他也有那个身份。他现在是马夫人的义弟，但说起话来好像比郭威这个从小长大的弟弟管用不少。 郭威发怒也只是发怒，他并不敢拿上官云怎么样，别人惹了他，他能上去咬两口，在不济抬出他jiejie的身份来，也能压别人一下。 上官云不一样，你跟他来硬的，他给你来狠的，你跟他玩狠的，他要你的命。关键就这样的混不吝，马夫人竟然也不管他。 看着郭威吃瘪，杨宪心里那个爽啊。 正是因为有上官云在场，郭威也不敢造次，所以只能看着杨宪派人把杨铮带着，平平安安的送到殿帅府去。 到了殿帅府门口，上官云抬腿就要进去。郭威立刻喊道：“懂规矩吗？上官云！这可是殿帅府，不是你家后花园，想进去就进去？” 上官云斜着眼：“你这狗东西都能进去，我凭什么不能进去？” 对于上官云的毒舌，郭威似乎已经免疫了：“那不一样！本官好歹也是殿帅府属官，自然可以进去，你呢？虽然前期你是禁卫军都统领，但是现在主公不在，你就只有听殿帅府命令的份儿，所以在这老老实实等着，等里面什么时候让你进去了你才能进去！” 上官云抬起脚，直接跨过门槛放了进去：“老子偏不，有本事你咬我！” “嗨！”郭威大叫：“来人呐，给我把这个擅闯军机要地的家伙抓起来！” 郭威一声嚎叫，站岗的士兵立刻围了过来，等到看清是上官云的时候，一个个踌躇不前，站在原地动都不动。这他妈神仙打架啊！ 上官云回过头，非常鄙视的看着郭威：“老子要去哪儿还用得着你来管？狗东西，信不信我抽死你。” 郭威这个时候开始有恃无恐了，首先上官允没有经过通报和允许，就要擅闯殿帅府，这可是大罪，再者大庭广众之下竟敢威胁自己，士可忍孰不可忍，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 “你们还愣着作甚？给我拿下！” 那些守在门口的士兵不敢动手，但是郭威身后的卫兵却得了命令，立刻一拥而上，朝上官云扑过来。 上官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抬起脚来踹在冲在最前面的士兵脸上，然后回手就是一刀背，打的另一个士兵鬼哭狼嚎。这些个士兵哪里会是上官云的对手，不消片刻工夫便已经躺了一地。 郭威要得就是这个结果，立刻扯着嗓子对卫兵喊道：“你们眼睛瞎了吗？没看到有人在殿帅府门口闹事儿是吗？” 这一回这些士兵不敢置之不理了，如果有人这样在电视门口那是他们还不管的话，估计都得通通下岗了，但是又不敢对上官云怎么样，只好大声呼喊着让上官云住手。 上官云住手了，但是没停脚啊，已经凑到郭威跟前，一脚踹在郭威肚子上，当然了，不会下死力气，要是真下了死手，郭威估计当场就得嗝屁。 就这一下已经把郭威踹的爬在地上起不来了，身子弓成个虾米，不停的抽抽。 “都住手！” 随着一声洪亮的喊叫，乱哄哄的场面，这才安静下来。原本躲在后面看戏的杨宪，这个时候也慢腾腾的出面。 汪广洋站在台阶上，清瘦的脸膛黑的如同锅底，颌下长须飘飘，无风自动，仔细一看才能看出来是被气的在发抖。 “成何体统！”汪广洋大怒：“堂堂殿帅府门口，岂容你们撒野？卫军何在？” 门口的守卫立刻轰然：“在！” “将这些闹事的军卒统统给我抓起来！” “是！” “汪大人，且慢！”郭威捂着肚子，虚虚的走了出来：“汪大人，是我。” “定远伯？你在门口闹什么？” “不是我，是他！”郭威指着上官云说道：“是这家伙，没有殿帅府的命令竟敢擅闯，我想拦住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对我动手，你看把我给踹的！” 汪广洋看上官云很不顺眼，一讲到在大都的时候上官云那种嬉皮笑脸的嘴脸就来气：“上官校尉，你不在前线随军效力，跑过来做什么？” 上官云扣了扣耳朵：“我说你这老头子年纪不小了，声音还这么大，别人耳朵又不聋。” “哼！”汪广洋哼了一声：“说！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把你扭送到前线当炮灰！” 上官云抖了抖衣服，慢吞吞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我可不是偷偷跑回来的，再说了，有这封信我还进不去？” “这是什么？” “主公的信！” 汪广洋手一哆嗦，差点没把手中的信掉地上——这可是主公的信啊，这竖子就这么掏出来了，而且还弄得皱巴巴的……他要不是是主公小舅的，估计这会儿都能把他弄得皱巴巴的！ “你看看，汪老头，我这是要送主公的信，结果郭威这个混蛋竟然拦着我不让进去，你说该不该揍？” 汪广洋这会儿没有心思去管郭威和上官云的事儿了，随口就训斥：“定远伯，什么事重要你不知道吗？耽误了主公的急事，你就能担待得起吗？” 郭威指着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出发点好像没错呀，怎么到头来错的全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