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谁都在忙
波蓝台分得清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事，女儿的事情重要，但是国家大事也更重要。 眼见的朱元璋势力一步步扩大，实力更是一日盛于一日，即便是发重兵征讨张士诚，布防在北边的军队却一分不减，想要突破重防收复失地不太可行。况且各郡王拥兵自重，根本不听朝廷调令，唯一可以倚仗的军队只有王保保的河南军，可是如今王保保正在草原对敌，不能及时回旋啊。 写了一封急信，催促王保保尽快结束草原战事，刚刚发出去，又收到了梁王阿鲁温的信。 梁王阿鲁温在信中只说了一件事儿：洛阳那边的军队军中粮食紧缺，希望可以得到朝廷允许向周围地主豪强及百姓征收粮食。 “哼，一派胡言！”波蓝台说道：“以你这贪婪自私的性子，征收的粮食估计全会落到你的口袋里，洛阳的地方豪强能有谁……” “慕容家？”波蓝台看着信，眉头皱了起来，忽然一拍桌子，立刻恼火起来：“慕容正！” 门外的赵七听到声音，便悄悄的走了进来，将一杯温热的茶水放在波蓝台的旁边。 波蓝台喝了茶，仔细思考了半天，提起笔来就给阿鲁温写回信。 “当地豪强虽难以驾驭，但终归是治下百姓，如若逼迫太甚，岂不是重蹈前车之覆辙？而今朝廷势弱，不可对百姓用强，但亦不能听之任之。洛阳地处黄河南岸，乃是兵家咽喉之处，一定要细心防守，如若激起民变，百姓转身投敌，无异于使黄河防线背负受敌，慕容家势力错综复杂，不可图之！” 写罢，便装到一个信封中，递给赵七：“立刻快马发到洛阳梁王处！” “小的明白。” 波蓝台忽然又问道：“那个药……送过去了吗？” 赵七愣了一下，小心回答：“回王爷的话，药已经放在郡主日常的饮食当中，郡主那边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 波蓝台叹了口气：“也只能委屈她了……现在的大元江山烂的千疮百孔，朱元璋现在一天天做大，很快便无法遏制了，如果王保保能尽快从草原上回来，趁着朱元璋还在跟张士诚胶着，我们还是有翻盘的机会的……只是这孩子怎么偏偏……” 赵七见波蓝台不听话了，知道是在感伤，于是小声说道：“王爷，您受累了。” “哎……”波蓝台说道：“这个时候本王也只能硬下心肠，做一回狠心的父亲了。王保保直言，只要能去阿思沁为妻，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 “河南王……有些趁火打劫……” “我又何尝不知？现在整个年轻一辈中，除了王保保和巴尔哈拉，还有几个人是能够擅长作战的……阿斯兰怎么样了？” “马上开春了，世子的病情好像又重了几分。” “也好……”波蓝台抬起头来：“让他在府中先静养吧，国家大事先不用cao劳了，我也出去一段时间，等到事情有了结果你再告诉我吧。” “是。” —————— 铁仲名来到张威那里，正好看见张威调配着一些黑色的火药末，于是小声说道：“张将军。” 张威走过来见礼：“铁将军。” “我……” “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慕容将军那边已经给我捎来的信息。”张威笑了出来：“看得出来，慕容将军挺信任铁将军的，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铁将军来做。” 铁仲名张了张嘴，还是点了点头。 张威指了指墙角的几个木桶：“铁将军你看，就这些东西，我们的任务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将这些火药安放在地道中，趁着大军征战的时候点着，如果顺利的话……你明白吗？” “明白。张将军现在这是在……” 张威说道：“是这样的，如果想要让这些炸药发挥最大的威力，那么就必须保证他们在同一时间爆炸，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做几条引线，保证的燃烧速度达到标准。之前做好的引线，慕容将军看了之后有些不满意。” “有什么不满意的。” “烧的太快了。” “难道要慢一些吗？” 张威笑了笑：“铁监狱难道没听出来吗？慕容将军其实是在担心我们这些人的安全，引线燃烧的慢一些，我们才有更大的可能逃出爆炸的范围，隧道之中范围狭小，如果在爆炸时我们还没有逃出隧道，那么我们可能也会被埋在地道里的。” “请张将军明示。” 张威指着身旁的一张图纸说道：“我们要把炸药安放在城墙的正下方，而这个位置离隧道的出口有二百丈，隧道高不过七尺，所以人在里面行动的速度必定会有所限制。点燃引线之后，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逃出来，因为事情比较机密，所以我们做这些事情人数不能太多。” “这一点我明白，张将军，但凡用得着铁仲名的地方，尽管提，不烫蹈火在所不辞。” “铁将军言重了！” “咱只是个粗人，没有张将军这样的本事，不然也能多帮帮张将军。”铁仲名环顾四周：“看张将军这里的陈设，就知道张将军绝对是精通火器的行家。” 张威笑了出来：“人各有各的优点和长处，我小的时候就比较喜欢研究这些东西，所以自然而然精通一些，铁将军武艺高强，肯定也是从小喜欢学武吧？” “这倒不是，家父也是武官出身，所以从小就被家父逼着天天cao练身体，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更愿意读读书，写写字儿。” 二人哈哈大笑。 “对了，张将军研究火器这么精通，那么令尊肯定也是个中强手了。” 张威顿了一下：“这倒没有，家父其实和铁将军的父亲是一样的，从小也逼着我练武，只是我不太喜欢，后来趁着家父不在就偷偷跑出来了。” “哟……张将军真是潇洒。” 张威苦笑了两声：“我已经有七八年没有回家看看了，只是不知道家中老母，身子是否康健……” 铁仲名脸上也露出几分悲伤：“张将军上有高堂在世，而兄弟我……算了算了不说了，不说了。” 二人也没有再说别的话题，就作战的计划，认认真真的讨论起来。 慕容正就不一样了，他也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做。倒不是因为朱元璋给他安排了许多任务，而是杜若！ 自从沈烟霞来了军营以后，杜若不知道什么原因，天天揪着慕容正不放，不是让他准备药材，就是和他说一些关于治外伤的事情，反正就是不让慕容正从自己的视野中消失太长时间…… 就连沈烟霞来找慕容正谈一些事情，杜若也会坐在一边，假装在挑拣药材。 “沈姑娘，你要考虑好。”慕容正说道：“平江之战很快就要结束，对张士诚的征讨却不会停止，以吴王的性子，肯定会一鼓作气消灭张士诚，如果你再不作出决定，恐怕到那个时候你们沈家在整个天下也不会有立足之地了。” “我已经给家父写了信，就是不知道家父的意见是什么了。”沈烟霞说道：“在张士诚的范围中，我们沈家现在还有大量的生意，如果贸然抛弃，对于我们沈家来说也会是巨大的损失。” “沈东主是个非常有眼光的人，如果练这种断腕求生的想法都没有，那么我倒认为沈姑娘更适合做沈家的掌舵人！” “慕容将军高看小女子了。”沈烟霞有几分羞赧：“若说到有眼光，慕容将军才算的上是一等一的人物，不论是之前的香皂还是牙粉，这些东西只要制造出来，很快就会被人们所接受到那个时候，一定会成为像柴米油盐这样的生活必需物资，而整个天下只有慕容将军知道制作的配方和原料，慕容将军光靠这一手便可以积累起雄厚的资本。” 慕容正也笑了笑：“沈姑娘莫非以为在下只在意这些？” “当然不是。”沈烟霞说道：“小女子这些年也见惯了天下的英雄人物，像慕容将军这样的还是头一回，慕容将军绝对不会在意眼前，您可能有更大的目的，甚至更广阔的前景。” “对了，说到这些……” “慕容将军是想知道香皂和牙粉的分成对吗？” “唐突了。” “慕容将军不必如此，原本便是光明正大的。”沈烟霞说道：“在来平江城之前就已经有大批的物资送到了南方，听说销售不错，我已经拆人将其中的分红送到了慕容将军府上，一共是三万两白银。” 一边的杜若手中的动作突然停了，着实被吓到了。三万两白银是个什么概念？她完全没有！但是她却有自己计算的方法：之前向那些村民收取一些药材，每一株药材也就一两文，如果将长三万两白银全部换成是药材的话，嗯，估计可以铺满整个栖霞县……甚至是整个应天！ 慕容正点了点头：“啊，辛苦沈姑娘了，在下倒是什么都没做。” “慕容将军这是在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虽然没做多少，但却功劳最大。” 慕容正笑得很爽快：“沈姑娘真是言重了。” 看到慕容正和沈烟霞说的正开心，杜若没来由的有些生气，手里面的药材也不打算分了，直接扔在篮子里。 慕容正这才想到媳妇儿还在跟前，跟客人聊了这么久，却把自己媳妇儿晾在一边，实在是不应该。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都晌午了，沈姑娘吃饭没有？” “哦……实在是抱歉，耽搁这么久了，慕容将军，小女子还有一些事情就先回去了。”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饭马上就做好了，沈姑娘如果不嫌弃就在这一块吃吧。” “这……”沈烟霞轻轻看了一眼杜若：“还是不麻烦将军了。” “不麻烦不麻烦。”慕容正站起来：“今天又不是我自己做饭，王胖子的手艺也不错，沈姑娘可以尝一尝。” 正说着，凌劲风就进来了：“师叔，吃饭了……” “巧了，沈姑娘，一块吃吧。” “那……那就打扰了。” “劲风，我们就在这儿吃，你让王胖子准备一下吧。” “好嘞。” 凌劲风走出去之后，沈烟霞就有些尴尬，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 杜若原本是想和慕容正说些悄悄话的，现在有外人自然也说不出，便很热络的招呼沈烟霞落座，很快，王胖子就准备了饭菜。 “沈姑娘不要客气，把这当自己家一样。” 刚准备拿起碗筷的沈烟霞愣了一下，自己家？然后迅速的调整心态，赶紧把刚刚胡思乱想的话甩到脑袋后面：“谢慕容将军……谢夫人。” 杜若笑了笑：“不用谢。” 三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吃着饭。 想到自己冷落了媳妇儿许久，慕容这才正对杜若说道：“对了，这两天军营里边没什么事吧？” 早干嘛去了，现在才想起我。杜若撇了撇嘴：“能有什么事儿，前两天那些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浑身都是伤，每天就忙着治他们。” “大元帅跟我夸你了，说你要比那些军中的军医手法好得多，伤兵的死亡率下降了不少，你功劳不小。” 一说到这个，杜若算是找到了话题，刚刚一直插不上嘴，这个时候总算是能说些话了：“那些伤兵大多数都是些皮外伤，治起来也没有多大的难度，就是给他们止血缝合的时候问题最严重，有好些士兵都是止不住血……” “金创药不够吗？” “不够，而且金疮药的效果并不是特别好，很多时候对士兵的身体也有害。” 慕容正点了点头，这个年代的金疮药止血效果并不是特别好，甚至很多军医在给士兵止血的时候都用石灰，结果显而易见。说到止血，真正能称得上神药的只有云南白药，可是这个时代哪来的云南白药？ 等等，没有？ 慕容正忽然放下碗筷，转过头一脸兴奋的看着沈烟霞：“沈姑娘！” 沈烟霞吓了一跳，赶紧放下碗筷：“慕……慕容将军，有事吗？” “不知道你们沈家的商道走不走云南那边？” “有一些。”沈烟霞点了点头：“在云南那边有一条茶马古道，商队会做一些茶马交易。” “好，太好了！”慕容正兴奋的直拍：“沈姑娘，不知道你有没有胆量跟我去见吴王？” “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