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窝囊太子
崇黑虎走时，留下了一封烫金的请柬。三月初一夜晚，赵惜弱十九岁生辰，云州王波兰台邀请朝中显贵及名流望族给女儿庆生。 慕容正翻看着手中请柬，扭头看了看上官云：“不知道云州王这么做是何用意？” “该不会是想在那天晚上当着众人的面揭穿咱们身份，然后一声令下，号令刀斧手把咱们剁成饺子馅儿吧？” 慕容正轻轻摇了摇头：“我看不像。如果他想杀咱们，犯不着在这种场合上面动手。我倒是觉得，他想利用这次机会重新拉拢朝中的势力，一举扳倒镇南王！” 上官云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这里面的门路太深，我还是不多想了。我们去吗？要不要做什么准备？” “去吧！”慕容正说道：“备好礼节，准备好礼物。这一次我们不要有太显眼的表现，尽量让云州王唱一出戏。” —————— 扎木图带着几匹快马一路奔行，不多时便来到了黄河边上，隔着黄河望过去，果然看到河对岸停着数不清的大船。 向手下使了个眼色，一个手下跑到黄河边上，不停挥舞着一面旗帜。 不多时，一艘大船缓缓向这边驶来。等到渐渐靠近了，扎木图这才看得清上的人。但是等他看清船上的人的时候，心里边没来由的升起一股火气。 南际云站在船头，拱了拱手：“小王爷，多日不见，可好？” “很好！”扎木图咬牙切齿：“这么大的事儿就让你这么个下人来做吗？” “当然不是。”南际云朝后面指了指：“您难道没有看到吗？后面坐镇的是我们的吕大将军！” 扎木图极目望去，船队中间有一艘主船，上面高高立着一杆大旗，旗上有斗大的吕字。一名顶盔冠甲的武将坐在中间，旁边围着几个体型雄壮的护卫。 “吕珍？” “正是我们大将军。” 扎木图没见过吕珍，但是好歹也知道吕珍是张士诚手下的一员大将，又看到河对面的将士皆是身穿吴军军服，这才慢慢确定了下来。 “你们大将军为什么不过来？” “小王爷难道不知道大军出动，元戎坐镇的道理？”南际云笑了一声：“我们大将军要坐镇中军指挥调度，所以过来接洽小王爷的事，就安排在了在我头上。” “哼，好大的架子！” “小王爷还要继续吗？” 扎木图指了指身边的两个人：“上去看看！好好检查一下。” “是！” 南际云放下一条小船，让那两个扎木图的手下坐小船过来，然后用绳子吊上去。检查了一番后，那两个手下又按着原路返回，来到扎木图身边。 “小王爷，都检查过了，船上装的都是粮食！” “没有其他东西吗？” “属下里里外外都检查过，没有掺杂任何东西。” 扎木图点了点头，扬声对南际云说道：“怎么只有这一船粮食？” 南际云笑了笑：“小王爷这一串粮食只是定金，等到小王也将我们要的东西拿过来之后，剩下的粮食自然会双手奉上。” “那件东西呢？” “那件东西就在大都！等到完成了交易，吕大将军会写一条凭证，由小王爷带回大都交给云公子，这样我们的交易就算是真正的完成了。” “哼，算你们识相。” 南际云带着船上的人坐着小船离开，那艘装着粮食的大船便停在河上等着扎木图接收。 等到扎木图上了那艘船，看着仓库里面成包的粮食，心中不免得意起来：等到圆满完成了任务回到大都，我看云州王那个老东西还有什么话说？ 一个手下慌里慌张的跑过来：“小王爷，出事了。” “怎么了？” “王保保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呗，慌张什么？” “王保保现在正去往太子行辕。” 扎木图心里一惊：王保保去见太子做什么？难道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吗？ “你们将这些粮食尽快带往军营中，剩下的人立刻和我出发。” 王保保自从云州王府中出来，昼夜兼程赶回山西。慕容正告诉他交易的时间就在三月初三，王保保多少有些不太愿意，因为三月初一就是赵惜弱的生辰，十九岁的生辰非常重要，这其中的意义非比寻常。 可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赶回黄河大营。一方面赵惜弱让他回来，另一方面一旦阻止这次交易，就算是拿到了镇南王的罪证，无论从什么角度出发，云州王都会把赵惜弱嫁给自己。 太子行辕就在眼前，可是，王保保进不去。 “河南王请稍待，太子午睡未醒。” 王保保阴着脸，语气不善的对着通报的宦官说道：“烦劳中官再次通传，就说，河南王，中书省平章事，河南路中军元帅扩廓帖木儿求见太子，有紧急军情相报。” 那个太监眯着眼，完全没有把王保保放在眼中：“河南王，奴婢刚刚说过了，太子午睡未醒。” 王保保眼中杀机四溢：“烦劳中官再次通传，河南王，中书省平章事，河南路中军元帅扩廓帖木儿求见太子，有紧急军情相报。” 太监不为所动：“河南王……” 王保保突然抽出一把刀，一刀划过那个太监脖子。那个太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慢慢倒在地上。 马上那些护卫在行辕附近的御林军一拥而上，将王保保团团围了起来。 王保保大喝一声：“我看谁敢？” 御林军不敢上前。 王保保收刀回鞘：“本王执掌黄河大营数十万兵马，现有紧急军情面见太子，我看谁敢阻拦？” 说着便带着一众手下闯了进去，周围的御林军只能退开。 王保保手底下有几十万的军队驻扎在这跟前，这话可不是吓唬人的，而是真的存在。那些原本就隶属于汝阳王的士族，现在只听命与王保保。 尽管行辕中的是储君太子。 王保保掀开帷帐，终于在一堆莺莺燕燕的女子中找到了太子爱猷识理答腊。 爱猷识理答腊抬起头，看着冲进帷帐里的王保保，眼神有些迷离，显然是酒醉未醒。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孤的大帐？” 王保保此刻也是怒意滔天：自己和父王拼死拼活的，就是为了保护这种东西？不过好歹王保保还有几分气量，慢慢平息怒火，恭恭敬敬的行礼： “臣：扩廓帖木儿，拜见太子殿下，愿殿下万福金安！” 爱猷识理答腊手中酒杯一晃，咣当一声掉在地上，酒劲醒了大半。王保保他没见过，可是却十分熟悉。在平日里，元帝就对王保保手上的数十万军队不能归自己掌控而整日发愁，就在自己临行前父皇和母后也反复叮嘱自己，到了黄河大营万万不可与王保保交恶，礼数一定要周到，因为普天之下，王保保就是拱卫大元的最强一道屏障。 如果他想，他随时会造反！ 爱猷识理答腊感觉牙齿不听使唤，结结巴巴的说：“你是河南王？” 王保保鼻子喷着气，一双眼睛看的爱猷识理答腊直发毛：“正是臣下！” 爱猷识理答腊连忙站起来：“河南王劳军回来啦？怎么也不通知孤一声，孤好派人去相请……在大都经常听到河南王的威名，神交已久……” “殿下！”王保保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爱猷识理答腊的话：“臣此次过来是有紧急军情相报，还望殿下能够据实相告。” “河南王尽管问，孤必定知无不言。” 王保保慢慢平息下来，用眼睛扫了扫营帐中的闲杂人等。扎木图这是把爱猷识理答腊当头猪来养，整日里美酒美色，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 “殿下可知道陛下此次派您和扎木图来做什么？” “这个孤倒是知道一些。”爱猷识理答腊回答道：“父皇说，镇南王有宗大生意，可以给朝廷换回数十万贯的粮草，所以让孤来监军。” “殿下知道？”王保保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扎木图会将这事瞒着爱猷识理答腊：“那殿下可知道镇南王打算用什么来换粮草？” “这……孤倒是不清楚。” 王保保抱拳行礼：“殿下，镇南王父子是要用大都储备的军甲和别人交易，这是在通敌卖国，这是在谋反！” 王保保说话声音越来越大，把爱猷识理答腊吓得不行，正在不知所措之间，扎木图充了进来。 “殿下，休听王保保一派胡言！” 见扎木图进来，爱猷识理答腊好像找到了主心骨：“扎木图将军。” “殿下稍安勿躁，有微臣在，绝对不会让某些乱臣贼子伤殿下一根汗毛。” 王保保脸一沉：“扎木图，你这话什么意思？” “大胆王保保，竟敢带人擅闯太子行园，你该当何罪？” 王保保哼了一声：“本王是要当着殿下的面揭穿你们这对意图不轨的父子贼人！有本事你当着殿下的面告诉殿下，你拿什么来换那些粮草？” 扎木图心里一惊，这件事原本极为隐蔽，怎么连王保保也知道了？ “你什么意思？” “你是要用大都府库中的军备来换，对吧？” 扎木图心里犹如惊涛骇浪，可脸上却没有一丝慌乱：“放屁！你从哪儿听到的这些谣言，也敢在殿下面前信口雌黄？这次我们用草原上的rou干换取粮草的事，一旦被你破坏，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有本事把你府库里面的rou干亮出来，让本王看看再说！” 扎木图转向爱猷识理答腊：“殿下，府库中的rou干是您亲自检查过的，您来告诉这个莽夫，府库中除了rou干还有什么？” 爱猷识理答腊愣了愣神，看向王保保：“河南王府库中的rou干确实是孤亲自检查过的，没有问题。” “殿下当真检查过？” 爱猷识理答腊连忙点头。 王保保眯着眼睛，以太子的性格，他能检查一座两座仓库已经算是极限了，要让他把全部仓库检查一遍，估计不太可能，扎木图肯定把军备混在别处，糊弄太子一下，交易的时候一定是用军备做交易的。 “府库在哪儿，本王要亲自检查。” “殿下的府库是你想检查就检查的吗？王保保，你敢欺君？” 王保保瞪着扎木图：“还不知道是谁再欺君？” 爱猷识理答腊连忙打圆场：“二位将军不要再吵了，扎木图，河南王想检查，就让他检查便是！” 扎木图心里急转：“殿下，这厮分明没有将殿下放在眼中，您这样无疑是助长他的嚣张气焰！” “啊？这……”爱猷识理答腊犯了难，可是他也不敢得罪王保保：“河南王，要不你改天再来？” 王保保看向爱猷识理答腊，把爱猷识理答腊吓得缩了一下脖子。心里边儿仔细一想，知道这肯定是扎木图的缓兵之计，不去将计就计。于是向爱猷识理答腊行礼道：“殿下，臣确实听到了一些传闻，因此才急急忙忙的过来，冲撞到了殿下，还望殿下海涵。” “不碍事，不碍事……” 王保保说道：“殿下，事情紧急，微臣明天一早就来如何？” 爱猷识理答腊立刻说道：“可以，可以……” 王保保抬头，冲扎木图得意的冷笑一下。 扎木图眼珠子一转：“河南王，殿下如今是钦差，代天巡牧。难道你就像平常串门子一样来见殿下吗？” “你要如何？” “自然是焚香沐浴，备好仪仗，然后大礼参拜！” 王保保咬着牙，脸色阴沉，良久，说道：“好，明日一早，本王会帅营中将士大礼参拜殿下！” 扎木图嘴角撤出一丝笑意：“如此甚好！” 王保保一抱拳：“殿下，臣告退！” “河南王慢走！” 等到王保保出了营帐，爱猷识理答腊立刻瘫坐在椅子上，喘了几口气：“扎木图，这河南王……太可怕了！” “殿下，此时他便不将殿下放在眼里，恐怕到时候更加尾大不掉！” “啊？那如何是好？” 扎木图装作沉思的样子，然后说道：“殿下，你说咱们这一次如果能将那批粮草顺顺利利的运回大都，陛下会如何看您？” 爱猷识理答腊脸上浮起一片红光：“父皇自然是对我夸赞有加！” “可是王保保从中作梗啊？” “那……怎么办？” “有了！”扎木图说道：“殿下，既然王保保明天要来检查腹裤，我们今天晚上就把事情办好，您说如何？” “好主意，扎木图，你果然聪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