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阴险jian诈
常大和文泰冲出房间，抬头望去，只见有好几人从房顶上跑过，然后跳过围墙离开。其中一人肩上还扛着一个人影，常大借着月光仔细一看，那人肩上扛着的，正是波蓝台之女。 “是张士信！”常大沉声道：“这王八蛋好大的胆子，敢在崇阳宫抓人。” 文泰有些疑惑：“那他逃跑的时候为什么要经过我们这里？” 常大愣了愣，突然叫了出来：“糟了，中计了！” 话音刚落，立刻有十几个人冲进来，尽是波蓝台手下的随从，此时听到响动的常大下属也冲了进来，双方对峙在一起。 “你们就是林中的刺客。”有人认出了常大等人，随后人数较多的波蓝台的随从便将常大等人包围起来。 “常大哥，怎么办？” “拼了！” 双方立刻厮杀起来，不过由于兵器在山门处被收走，所以双方只能赤手空拳的互殴。 听到杀喊声传来，慕容正走出房门。朝着厮杀的地方跑去，刚跑没多远，便看见几个人在围墙上飞檐走壁，其中一个人还不知道扛着什么东西，天色太黑，一时看不清楚。 真是寿星老吃砒霜，活的不耐烦了，敢在天门山偷东西。 “哪里走？”慕容正向前几步，借力一蹬跃上围墙，看清那几人远去的方向便直追而去。 此时被扛在肩上的少女看到有人追来，由于嘴上被绑着布，呜呜地叫了几声。想来求救无效，便看向自己双脚，用左脚踢了踢右脚的靴子，一件事物便掉了出来，掉在了围墙下面。那几人速度极快，很快便跳下围墙。却没有发现有东西落下。 慕容正追到围墙下，看着那几人在月色中窜入树林，没办法，谁让自己现在年龄还小，武功还差，轻功就更差，不如回去报信，师兄轻功极好，一定能追上。想罢便跳下围墙便准备回去报信，而且那边听起来挺热闹的。 突然，借着月光地上有个东西发出微弱的光泽，慕容正停下脚步，将东西捡了起来，不禁大吃一惊。 金错刀！ 难道刚刚那些人掳走的是那个小萝莉，啊不，那个小姑娘？ 简单整理了一下思绪，慕容正大概理清了前因后果。上山的常大和张士信肯定是为了那个和师傅坐在一起聊天的人来的！在与师傅聊天的过程中，慕容正从那人的言谈举止中大致可以猜的出应该是元廷的一位官员，这些年江湖上不缺一些绿林好汉刺杀元廷官员，然后作为投名状，然后转身加入轰轰烈烈的革命运动中去。这样的投名状不仅会让他们扬名立万，而且相对的，在起义的义军中也可以获得较高的位置，位置的高低取决于刺杀元廷官员官职的大小。 不过江湖上的好汉多多少少还是讲点道理的，没听说过什么人刺杀不成，就掳走人家女儿的，真是下作！ 慕容正想了想，在一旁的墙上做了一个记号，然后便悄悄跟了出去。 常大侧身用左手接住一条踢向他后腰的腿，右手化拳为爪，一把抓住一个大汉的胸口，借力一推，一个大汉便被扔到几步之外。又一个汉子刚往前两步冲向常大，便被常大一个扫堂腿踢倒，再一脚踢到一边。 见常大悍勇，一旁的几个汉子一时不敢向前，互相对视一眼，便一起向常大扑去，常大又一脚踹翻一个，奈何双拳难敌四手，被那几个汉子抱胳膊抱腿儿的锁着，再一用力被摁在地上。常大使劲发力，那四五个汉子竟有些压不住，于是又跳过来两三个汉子一起压上来，这才将常大制住。 很快，连同文泰在内的几个下属也纷纷被擒，一个个反剪双手，被扭送到波蓝台面前。 波蓝台面色很难看，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将目光落在常大身上，冷声问道：“我女儿呢？” 常大卯足了劲儿，再想起身，立刻被人重重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是冷笑出来：“晚了！” 波蓝台听常大这么说，以为他一定知道什么，于是吩咐手下：“让他站起来说话！” 压制着常大的随从用脚踩在常大腋后，将常大双比一拉，只听一声脆响，便将常大胳膊弄脱臼。常大闷哼了一下，便又被那几人拉着衣服提了起来，双手无力的垂下。 波蓝台盯着常大道：“我再问一遍，我女儿呢？” 常大傲然道：“假如老子手中有刀，一定杀光你们这帮鞑子！” 右侧的一个汉子立刻抬起胳膊，手肘狠狠地砸在常大脸上。常大站稳脚跟，朝地面吐了口血唾沫，兀自一脸蔑视的看着波蓝台及众随从。 波蓝台伸手制止手下道：“只要你告诉我我女儿在哪，我可以放了你和你的属下。言出必信。” 常大哼了一声：“你女儿不在我手上！” 波蓝台道：“我知道你们就是林中的刺客，你们是一伙的。放了我女儿，我可以不追究。” “谁告诉你我们是一伙的？”常大看着波蓝台：“看来不止老子中了计，连你们也中计了。哼！” 波蓝台一愣，突然环顾四周喝道：“没人去追吗？” 几个随从互相望了望，一脸骇然，立刻便跪在波蓝台脚下。 “小人以为他们是一伙的，所以……” “去追！” “是！”立刻便有几人夺门而去。 波蓝台看着常大，稍微一思考便大致了解道：“被人出卖的感觉肯定不好吧，现在，把你知道都说出来！” “没错，在林子里伏击你，老子也有份儿。”常大面无惧色：“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怀远常大！” “是个好汉子！”波蓝台面容缓和下来：“为什么要杀我？” “那你为什么要在北方残杀黄红巾义士？” “他们是反贼！” “他们是活不下去的百姓！”常大高声道：“是你们逼着他们造反！” 波蓝台道：“为什么要造反？好好活着不行吗？” “好好活着？”常大冷哼一声：“连年天灾，朝廷根本不管百姓死活，今天收这个税，明天收那个租，今年的粮食还没有收成，好几年以后的税都要催着交，家里没有粮食，吃什么，你知道吗？” 波蓝台不说话，这种情况他是知道的。每逢节庆假日，朝廷便会向百姓征收额外的赋税，如果交不上来，积欠的税银会越在越来越多，最终家破人亡。 “百姓们……” “他们吃树皮！吃草根！吃观音土！”常大怒目圆睁，恨声道：“甚至吃人！你说，他们为什么不造反？他们凭什么不造反？” 波蓝台一时无言，想说什么却如梗在喉，说不出来。心中却翻江倒海一般：这世间百姓如此困苦，对朝廷憎恶至极，难怪有人举起反旗便从者如云，长此以往下去，朝廷岂不注定要覆灭！ 这时，玄贞道长带着沈剑安走了进来，波蓝台稳定心神，向玄贞道长行礼：“道长，不想出了这样的事，晚辈有些心切，叨扰道长安寝，实在罪过。” 玄贞道长摆摆手：“无妨，夜路难行，一定走不远，安等便可。”说罢，走到常大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福生无量天尊，常壮士可安好？” 常大有些受宠若惊，本想行礼，奈何双手不能动弹，只得俯身下拜：“晚辈常大，见过道长。” 沈剑安走过来替常大接好胳膊，常大抱拳致谢：“多谢沈大侠！” 玄贞道长转身看着波蓝台：“西涯居士可否卖老老道一个面子，道观是修行清静之地，莫生杀伐，放这些人下山去吧。” 波蓝台想了想，点头：“是晚辈的疏忽。”说罢挥了挥手，手下随从便将文泰和其他人放开。 常大拱手道：“本想拜会道长，确不想是这个情况，常某就此下山，再不来打扰道长清修，在此谢过道长救命之恩。” 玄贞道长稽首还礼：“常施主莫要这般，不日我们还会再见的。” 常大有些不解，但还是向玄贞道长行礼告辞，然后趁着月色离开了崇阳宫。 这是一个小道士来到玄贞道长跟前行礼：“师祖，在墙上发现一些记号。好像是小师叔留下的。” 玄贞道长看着波蓝台：“西涯居士，我们去看看吧。大概是小徒发现的贼子的影踪，留下的讯息。 “道长请！” 墙上的记号是一条竖线，旁边画了一个叉，波蓝台看的一头雾水，然后看着玄贞道长。 沈剑安道：“西涯先生，这确实是小师弟留下的记号，他已经去追了，沿途会给我们留下十字形的标记，西涯先生只要沿着十字记号，便可找到小师弟。” “如此先谢过道长，晚辈派人这就去寻……晚辈亲自去，若能救出小女，晚辈……” “救人要紧，快去吧。”玄贞道长温言说着，波蓝台再次感谢，便带人匆匆离开。 沈剑安道：“师尊，那掳走波蓝台之女的定是在树林中刺杀波蓝台的张士信，此人竟敢在崇阳宫闹事，弟子现在就带人去追。” “不用。”玄贞道长望着远处：“张士信和常大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所以他不会走太远。原本他的打算是将那小姑娘掳走，然后让波蓝台一人独往，然后达到他的目的。现在情况有变，我们在此静候便可。” “师弟不会有危险吗？” “他有贵人相助。无妨。” 沈剑安略一沉思便道：“师傅说的是常大？此人只是一个江湖草莽，没有根基。师弟的家世要比他好太多了，他怎么会是师弟的贵人？” “此人虽出身草莽，但胸怀大志。我见他面貌奇古，是个好面相，不过可惜了啊。” 玄贞道长没有说可惜什么，沈剑安也没有再问，师傅看人一向很准，那此人将来一定不凡！ 却说常大带着一干兄弟从崇阳宫出来，却并未走远。行至半山腰，几人坐在一棵树下休息。 常大回想了今天的事情经过，一拳砸在地上：“张士信这个jian诈小人，老子要宰了他！” 文泰问道：“常大哥，你在山上说我们中了计是什么意思？” 常大道：“前些时候，江湖上有传言说元廷会有一个大人物南下，后来经人确认这个人就是波蓝台。此人是元帝堂兄，受封图兰郡王，和丞相脱脱有交情，前两年韩山童和刘福通起事，受到元廷镇压，脱脱便是让此人的领麾下黑虎军干的！” “若杀了此人，岂不是大功一件？” “不仅如此。听说寒韩山童，刘福通还有徐寿辉等人，都出了很高的价格，买他的人头。” “多少？” “黄金三千两！”常大深吸了一口了气：“大当家的听到这消息，就让我带着你们来试试。可这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志同道合的人，说明这根本就是别人放出的假消息，出于什么目的我也不明白。” “常大哥，既然是假消息，那为什么只有我们来了呢？” “第一个原因就是这个消息根本没有多少人去相信。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们就是蠢驴了！” 众人笑了起来。 “第二个原因就是这个消息散播的地方并不大，正好被我们听到，至于为什么会碰到张士信，如果这家伙不是蠢驴的话，那么消息就是这个王八蛋传出来的！” 文泰瞪大眼睛，道：“这又是为什么？” “这王八蛋在林子里面说过，他们也准备起事，所以故意散播这个假消息，让别人来给他当刀子使唤，我们进崇阳宫，这家伙便打定主意让我们当他的替死鬼，所以他们在掳走那个女娃之后，故意从我们房上经过，因为我们也参与了刺杀，所以绝对会和波蓝台的侍卫动手，不管结果如何，他却早已逃走，可以用那个女娃来要挟波蓝台。如果他有幸杀了波蓝台，他便可以在起事时壮大声势。真他娘的阴险！” 文泰也有些震惊：“常大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你们先和弟兄们会和，然后到青岩山等我，我去宰了这个狗娘养的！” 手下纷纷问道：“常大哥，需要帮手吗？小弟和你一起去！” “不用，我一个人足够了。” 安顿好了兄弟们，交代了行程，常大带了一把长刀便趁着月色离开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