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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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地图上标注的十字之丘，实际上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土坡而已，落叶与枯树，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让人有兴趣的特色了，因此基本上没什么玩家会在这种地方晃悠，而像这样的地方，艾恩葛朗特其实有很多。 …… 一块墓碑孤零零得竖在土坡下面，方方正正，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看上去黑黝黝的，上面还整齐的刻画着一些平假名，以及一张有些灰白色的三寸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人，即使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灰白照片，也掩饰不住她清秀的面容，而令人感慨的是，即使在墓碑上，她也依然笑着，笑得是那般阳光明媚，让所有看到她的人心里都不禁产生一股信任与希望。 但是这幅笑容明显与周围这种充斥着秋意与衰败的地方格格不入，因此反而令人徒增感慨。 而此时墓碑的前头站着一个黑色的影子，看起来像是在祭拜此时躺在下面的人儿，阴风呼啸，吹动雨披破旧的下摆，真不知道这件雨披到底是用了多少个年头才会破成那种样子。 人影不是很高，或者说其实很矮，也只比墓碑稍微高出一个头，眼睛部分裹着厚厚的一层黑布，来人的神色似乎有些迷茫，加上那身破旧的雨披，给人一种痴痴傻傻的感觉，只是目光没有丝毫落在墓碑之上，而是径直越过石碑，盯在山坡顶上的一棵参天古树上。 树很高，年纪肯定也很大，但就如此间的风景一般，没有丝毫活气，失去水分的树心以及被时光雕刻后失去生机的枯槁枝干与枯叶，在阴寒的风声里簌簌摆动，发出吱呀吱呀的难听，犹如老人将行入木是卡在喉咙里的浓痰，令人心生烦躁。 片刻后，身后传来一阵树叶摩挲的响动，皮靴踏破失去水分的枯叶，咔吱作响，而蕾娜那副让人血脉喷张的妖娆身材就这么从迷雾里缓缓走了过来，最后毕恭毕敬地站在林三身后。 “卡卡传来消息，那两人已经快要过来了，亚丝娜和桐人正在想办法绕开陷阱，我们要不要……唔，老板？你在想什么？” 蕾娜疑惑的伸手拍了拍林三，也打破了他不知飘到何处的思绪。 “我……” 话到嘴边，似乎迟疑了一下，林三狠狠晃了晃脑袋，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脑子里摔出去一样。 “没什么，眼花了吧。” 随口应付了一下蕾娜，林三做了个深呼吸，借着空气里的丝丝凉意回过神，准备找个地方埋伏起来，然而脑海中闪过的那一幕景象却怎么都摆脱不掉，这到底是…… 当林三第一眼看到那棵枯树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脚下的皮靴里都似乎隐隐升腾起一丝湿意，不是浓雾中的水汽，而是实实在在的水，四周的薄雾缓缓退去，而不知何时，林三居然站在了一片碧蓝幽深的湖泊里，而他的眼前，则是那棵直指苍穹的枯树，甚至连树皮夹缝中的青苔都是如此清晰。 “这……什么东西？” 林三脸色一变，连忙环顾四周，自己刚才不是在设置陷阱么？这里是哪里？湖泊？幻觉？ 低头看了看，不知何时，湖水已经漫上来了，几乎没过小腿的水深，水质也异常清澈的碧蓝，还能看见湖水之下丛生蜿蜒的粗壮藤蔓，最重要的是……这些统统不是那些淡蓝色的纹路模型了，而是实实在在的，有颜色的世界！ “怎么回事？我的视力……居然恢复了？” 林三阴沉着脸，目光已经扫过四周，但是除了远处石壁上投下的朦胧微光和青白色的雾气，入眼的只有这片湖水与枯树，头顶也是一片昏沉的黑暗，而湖水则是微微泛着涟漪，水波以林三为中心一圈又一圈的向四周晕开，除了微不可闻的水声，整片湖泊一片死寂，林三甚至怀疑整个世界是不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只能去看看了吗？” 望向不远处的那棵枯树，林三喃喃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水声似乎变得大了一些……嗯？等等？水声？ 林三突然一愣，四周泛起的水声一下接着一下，机械，就像……时钟的滴答滴答声？ 隐隐的，林三终于察觉到了一丝诡异，这种水声似乎有些过于节奏了，仿佛是死板的，一成不变的声音，虽然源头似乎是在自己身上。 林三眯起双眼，湖水的倒影里，他的身上已经恢复了那身简练的装扮，那副明媚的脸庞已经多久没见过了？淡红色的眼睛也在一眨一眨的，一眨……一眨的？ 突然间，林三心里猛地升起一股寒意，不对！太灵动了，自己明明没有眨眼睛的动作！倒影为什么却在眨眼睛？这不是倒影？！仿佛有人正通过这双眼睛望着自己！！ 当啷一声，弯刀出鞘，黑蛇在嘶鸣中疯狂环绕上了刀锋，林三本能的戒备，意识速度更是瞬间飙到极限，在林三眼里，所有的一切都慢了下来，时间被无限拉长，不，时间没有变化，之所以变慢，是因为自己的意识反应速度已经超过了正常人的反应速度，这才造成了环境变慢的错觉，同时伴随着一股窒息的压力，只感觉心脏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慢慢握住，缓慢而坚定的被一寸一寸捏紧。 而这时，林三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同，他能清晰看见那个水面之下的‘倒影’嘴角终于变了，原本那副明媚的脸庞上浮现丝丝裂纹，雪白的皮肤更是渐渐如墙皮般剥落，露出下方黑色的阴影，嘴角缓缓裂开，露出下方鲨鱼般的锯齿，对着林三狰狞的冷笑， 动不了了？！怎么回事？ 林三这才发现，即使意识加速状态下的自己，这时候身体只感觉仿佛僵死了一般动弹不得，这还是其次，湖水下面的那个黑色阴影居然还朝自己伸出了手，像是要抓住自己一样。 最让林三惊惧的是，那双手居然就真的从水面下探了出来！ 那绝对不是自己的手！ 简直就像剥掉皮肤后暴露出来的真皮组织，猩红的肌rou线条上还粘着恶心的黏液，黑红的液体甚至还遵循着重力一滴一滴地重新落回湖水里，一股让人作呕的血腥气瞬间从湖面下喷薄而出，那双剥皮后的手掌几乎要碰触到自己的鼻尖。 “嗷！！” 几乎是拼了命一样的，不能这样下去！！脑子里更是一阵刺痛，仿佛什么东西被破掉了一般，心脏跳动的频率更是徒然一降，窒息般的刺痛不断侵袭着林三的大脑，意识再次加速！ 嘶…… 耳边一直环绕着的那股单调机械水声已经彻底消失了，剩下的只有阵阵被拉长后形成的怪异叫声，依稀间还能听出是一个尖锐的女声，只是不知道被扭曲成了什么样子，时而低沉，时而尖锐，就像隔着一层真空。 而当听清楚声音里的内容时，林三只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嘶……救救，我……救我不要……过来！” 轰！！ 黑色的气浪在湖泊中央炸开，一个人影从水汽中被重重砸了出来，而随着这阵爆炸，整个世界仿佛波纹一般开始泛起一圈圈的涟漪，连空气和枯树都开始被扭曲，林三更是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跟面条一样，被这种诡异的变化一同扭曲。 啪！ 整个世界骤然一黑，一双手突然从背后拍在了林三的肩膀上。 “卡卡传来消息，那两人已经快要过来了，亚丝娜和桐人正在想办法绕开陷阱，我们要不要……唔，老板？你在想什么？” 林三身上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心脏更是一阵刺痛，脑子里更是昏昏沉沉的。 林三转过头，紧了紧拳头，望着一脸疑惑的蕾娜，心底徒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好想……把这具透着青春靓丽的身体……把里面的东西挖出来！！撕碎！吃掉！！ 蕾娜的惨叫……一定很好听吧？！真想…… 呼！！ 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念头吓得林三连忙扭过头，做了几个深呼吸，但就算如此，林三依然感觉身上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湿漉漉的。 “蕾娜，我刚才怎么了？” 蕾娜歪了歪脑袋，眼神也有些茫然。 “嗯？老板你不是一直都站在墓碑前面吗？我以为你在想事情，所以就没有招呼你，不是这样吗？” 林三脸色越发阴沉。 奇怪，刚才自己明明是动用了暗黑剑的，还被莫名拉进了那个诡异的湖水世界里面。 然而…… 林三低头一看，两柄海盗弯刀还原封不动的插在腰间的剑鞘里，连把手的方向都没有丝毫变化，这无疑让林三的脸色更加难看。 …… …… 昏暗的地下室里。 实验区里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酸臭，像是排泄物与食物残渣混合发酵后的气味。 一个人影缓缓走进房门，安静地坐到主屏幕后的一个角落里，猫儿一般的瞳孔在淡蓝色的微光下忽闪忽闪，而目光所注视的，则是那个仿佛长在椅子上的男人。 瘦骨嶙峋这个词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即使宽大的白大褂也遮掩不了衣服下方那根根青筋爆起的惨白皮肤，指甲因为太长时间没剪都快变成爪子了，即使这样还依然紧紧抓着控制台的中枢按钮，瑟瑟发抖的鸡爪子和深陷的眼窝，简直就是一只被暴雨打懵了的鹌鹑，要说这个男人身上唯一像正常的地方，恐怕也只有那双血丝密布却又透着病态亢奋的眼睛，仍然不动不动的盯着光屏上不断跳动的数据模型，透着骇人的精光。 滴滴！滴滴！滴滴！ 刺耳的警报声在这个试验区里响起，台上的数据和各项模型瞬间被扭曲成了一堆杂乱无章的线条，错误以及失败的字样在光屏上不断闪烁，直至半分钟后，那些刺耳的警报声才缓缓消失。 男人扑通一声重重倒回椅子上，沉默在试验区里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又失败了么？” 嘶哑的叹息，最后尽数消失在酸臭与杂乱的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