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丁原之死(上)
并州军大帐外,从战场上收兵返回的军士们正在为下一次作战做准备,运物资,抬伤员,虽然噪声不但人们井然有序。 “州牧大人,属下吕布求见。” 吕布在丁原的大帐在大声喊道,又等了半晌,仍旧是没有回应。 这是吕布第七次向其中喊话了,也是第七次受到漠视的回应。 自从兵马从洛阳城下撤回,吕布就一人在大帐外求见丁原,还劝说了高顺让他不要过来,自己先看看情况。 结果刚刚到大帐外便被门口的守卫拦下,说是州牧此刻谁都不见,任何人擅闯都要军法处置。 吕布问守卫:“州牧可曾说过原由?” 守卫答:“没有原由。” 吕布沉默了,好一会儿以后开始大声向账内喊话,一连七次,结果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丁原不在?” 吕布回头一看,原来是高顺在自己的帐篷里等得太久,按捺不住便跑过来看看,却没想到一来就看见吕布仍然站在帐外,根本没有进到丁原的大帐中,于是开口问道。 “谁也不见。”吕布摇摇头,有些烦躁的说。 “嗨!”高顺一拍吕布的肩膀,“那还见他做甚,回咱们的帐篷去,反正这老小子早晚得找咱们。” 说罢就用手推着吕布,想要将他推回本帐。 “唉,等等!”吕布猛的用力挣开了高顺,颇有些烦躁地喊道。 高顺一愣。 吕布吸了一口气,平复了情绪说:“我总感觉有什么事发生,心里一阵火烧一样的感觉,躁得很。” 高顺也皱起了眉头,说:“怕是那丁原要先下手?也对,方才他在洛阳城下射你一箭,早就撕破了脸。没事,打不了跟他做过一场,一拍两散!” 吕布摇摇头,还是放不下心中的烦闷感:“算了,先回去静观其变吧!” 高顺点点头,两人一起往回走,又不多远,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sao动。 “你们回来干什么!城破了吗?没有攻下洛阳,今天谁都不许回营!” 吕布和高顺回头一看,心中一惊。 只见中军大帐的帐前,一个衣衫凌乱,劈头散发的老人正在对着四处的军士破口大骂,几个卫士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那老人不停向四处吼叫,重复地喊着谁让你们回来! 一个角度正让吕布和高顺看清楚了他的脸,丁原。 丁原好像失去了神志一样骂着,全然没有发现吕布和高顺正惊愕地看着他。 “这老小子真疯了。”高顺喃喃道。 吕布正要说话,却看见丁原将身边的一个传令的拽到身边,死死地攥住了他的衣襟,恶狠狠地说。 “出兵!给我出兵,今天誓要给我攻破洛阳!” 说完,一把将传令推倒在地,转身回到帐中,又叫进去了几个守卫。 “来人,为我披甲!” 被推在地上的那个传令连滚带爬地骑上一旁的战马。 很快,传令挥舞着令旗,一圈又一圈地奔驰在营地中,大声呼喊着:“传州牧令,全军出击,攻下洛阳!” “传州牧令,全军出击,攻下洛阳!” “传州牧令,全军出击,攻下洛阳!” 很快,一个个校尉,裨将,虽然满腹的不解,但仍旧还是迅速将手下的士卒召集起来,整装待发。 “这丁原疯啦!赶紧拦住他!”高顺推了推吕布说道。 “赶紧找到雅叔,现在只有他能阻止丁原。” 高顺着急地说:“刚才在城下,我看见丁原对着他说了什么,随后他就走了,到现在也没见着他。” 两人说话间,只见丁原又重新披上戎装,骑在一匹雪白的战马上,拔剑呼喊:“出发!” 随后狠狠地一鞭子抽在马上,率先冲出了营寨。 身后无数的并州军士也立刻出发,红色的浪流随着白色的马儿冲着洛阳城的方向飞快赶去。 “该死!”吕布一拍大腿,“赶紧,回去取了兵器,追上他们。” 天已入夜,洛阳城再次送走了一日的夕阳,夜幕渐渐在天空中展开。 先前在城门前铺满的一地尸骸,此刻已经被清扫干净,葬在了城北山脚的一处荒地,不论他们生前经历了怎样艰险的战斗,此刻都已经永远地享受着安静。 城门上的守卫从白天紧张的作战中松了口气,在寂静的夜里巡视城楼,虽然不能懈怠,但也比之前那一战中随时面对生死要好得多。 突然,一片尘土从远方扬起,城墙上的军士冲着远方大喊:“并州军又回来啦!” “快去禀报!” 太师府,刚刚从议事厅回到卧房的董卓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桌子,怒气冲冲。 “丁原,你当真以为老子拿你没办法?” 董卓对着前来禀报的士兵说:“通知李别驾,随我进宫。” 随后,董卓又阴沉下脸色,心中暗暗说道:“袁隗,你等着。” 袁府,大堂。 杨彪满脸喜色地对着袁隗说:“今日一战,董卓与那丁原两败俱伤,只可惜那吕布连败七十二人却为伤一人性命,不过刚刚听探子来报,丁原又领兵来攻,看来此战必然是一死一伤之局,那董卓再也无力把控洛阳了!” 袁隗听了,斟酌起来。 “吕布?” 杨彪连忙介绍:“这吕布乃是丁原帐下第一猛将,字奉先,五原郡九原县人,人称飞将,有万夫不当之勇,只是……不知为何竟不得丁原喜爱,现今只不过是一主簿。” 听了杨彪的介绍,袁隗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袁师?”杨彪迟疑地问,“可是有什么不妥?” 袁隗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这吕布有些出人意料,我不喜有事情超出控制之外。你派人查一下为何他近日不杀败将。” 杨彪应诺。 “行了,今日我总觉得心神恍惚,大概是人老了,经不起劳累,此局已成,大事已定,早些休息吧。” 杨彪告退。 城外,并州军转眼间已列完攻城队形,只等丁原一声令下,大战就要再次揭开。 丁原的眼中只有疯狂,从大营到城下的这一路一点也没能让他的疯狂减少半分,没有人知道此刻他的心中究竟是怎样一番景象。 战前的压抑改变了爽朗的空气,人们好像又闻到了白天那血腥的气味,双方军士身上盔甲还没换洗,干涸的血迹还留在上面,另一场厮杀就要开始了。 城上,董卓已经披挂完毕,领着众将立在城楼,李儒、张辽均是满脸冷漠地看着城下的丁原。 “董卓!” 丁原一开口便吓了众人一跳,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得像是野兽,一字一句都透露着疯魔的感觉。 “汉贼,今日不死不休!” 丁原几乎是咆哮着喊出了这句话,随即把剑出鞘就要下令。 “坏了,没赶上。”高顺和吕布这时才赶到后军处,远远地见到了丁原。 吕布叹了一声:“赶上了也没用。”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从洛阳城头传来。 “丁原匹夫,可还识得天子?” 丁原大惊,循声望去,只见城楼之上,董卓喊完了话后便退在一旁,众将让开一条道路,露出了身后的二人。 五爪金龙袍,十二旒衮冕,来的正是刘辩、刘协两兄弟。 “陛下!” 丁原一见,好像瞬间清醒过来,连忙滚下马来纳头便拜。 刘辩上前一步,满面怒容:“你要干什么?进攻皇城,可是要造反?” 刘辩的心中确实很生气,不久前才经历过大乱,朝堂颠覆,许多事情还来不及整理,结果丁原又来作乱,长此以往,天下哪还有个休养生息的时候。 刘辩知道丁原与董卓是因为废立之事争执,但先皇的遗诏他也看了,确实是灵帝的意思,何况他自己对于皇位根本不在意,对于传位给弟弟根本没有意见,再说董卓进京之后的行为他都看在眼里,确实是一心想要重建秩序,至于他的野心想要执掌大权,对于帝王来说权臣谁当不是当? 这才答应了董卓的请求,上城楼来斥骂丁原。 刘协就更不用说了,单就丁原阻碍自己登上帝位这一个理由,他就一定要过来。 董卓在一旁冷笑,如果是此刻城下攻城的别人,恐怕二人出来还没什么效果,不过丁原就…… “陛下容禀,这董卓欺瞒陛下,不守礼法,竟然妄行废礼之事,老臣,老臣,只愿以此残躯除去我大汉祸害啊!”丁原连忙向刘辩解释,抬头已是满脸泪痕。 刘辩大喝:“混账,太师忠君体国,连日来更是不知为我大汉付出多少心血,朕劝你收了刀兵,看在你为我大汉一生的贡献,只要交出兵权,可以饶你一命,颐养天年。” 丁原急火攻心,只觉得眼前顿时昏暗,但仍是强撑着身体,抬头想要说些什么:“陛下,臣……” “够啦!”站在刘辩身后的刘协突然上前,“朝廷动荡,社稷倾覆,百废待兴,你丁原不思报国,反倒大动干戈,还说太师是祸害,我看你,就是我大汉最大的祸害!” 最大的祸害! 一句话好似雷击,丁原跪在地上好像是被打散了魂魄,半天没有动静。 刘协好像还没说够,又冲着丁原大喊道:“丁建阳,一日不死,孤之愤恨,一日不消!” 刘协的话还没落,在空中反复回响,洛阳城上又响起了喊声。 所有城上的军士同时高声喊着:“丁原还不速死!” 李儒、张辽连同着西凉众将也跟着呼喊:“丁原速死!” “丁原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