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峰回路转（上）
纽约街头车水马龙，摩天大厦鳞次栉比，纽交所和纳斯达克交易所里热闹依旧，只是交易员们没那么兴奋，反而多了点焦虑，但也仅仅只是焦虑而已。 对于绝大多数的华人来说，股票是投机，因此叫炒股；对于大部分美国人来说，股票是投资，因此叫理财。 既然是理财，那就是看重股票的实际价值、公司的发展潜力，股民自己有判断力，不会轻易投机。股灾来了，股市里自然哀鸿遍野，可那些业绩优秀的公司经历了一波下跌后，股价迅速稳定。比如思科、比如微软、比如戴尔，还比如Sohu。 即使是经历了一波抛售潮，在市值跌到41.12亿时，Sohu的股价终于开始趋于稳定。用分析家的话来说，华国的经济发展速度惊人，实体经济发展稳定。Sohu作为其国内最大的门户网站，不管是用户和影响力都远超中华网、TOM等网站，发展潜力巨大。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中华网，Sohu网能凭借其出色的业绩稳定股价，它的股价可是一泄千里。短短的一个月内，中华网的市值从最高峰的81.48亿美元，迅速跌至6.7亿，成为了真正的垃圾股。 因此，当初李家明戴的‘大话王’帽子，被华国网民们一致用鼠标表决，授予了中华网的CEO叶克用。当初李家明对叶克用的尖酸评价——‘裸泳者’，又被网民们翻出来：当大潮退去，谁在裸游一目了然。有好事者，还送了他一个下流却不粗俗的外号——叶蛋蛋。 扯远了，Sohu的股价稳定住了，而且是Sohu没有回购的情况下稳定住的，那就证明41亿的市场价值是被所有人都认可的。虽然Sohu去年的赢利不过是8000万美元左右，但相对其后面庞大的市场，还正处于高速发展的经济，市赢率50倍并不高。换句话说，在那些投资人眼里，现在购入Sohu股票是非常划算的，起码比纳斯达克里那些只有一个故事、没有可靠赢利模式的互联网公司强太多。 所以，所以李家明手里的股票又具有了非常高的投资价值，又被Agnese女士请到了纽约。只是对方的胃口不大，也习惯了把鸡蛋放在无数个篮子里，仅希望李家明转让10%的股份而非全部。 这倒也行，转让给Agnese女士10%，再转让给Ｙahoo一部分，也不至于让老章太着急。李家明一边盘算着，一边欣赏那幅《在遥远的北方》的赝品油画，而罗伯特则陪着他欣赏艺术而非金钱。 Agnese的丈夫罗伯特很欣赏李家明，到了他这年纪见多了各种天才，也看多了天才的陨落。尤其是硅谷的那些天才，都几乎有些性格上的缺陷，或孤僻内向或目中无人，都很难与人相处。眼前这华裔年轻人则不同，固然有其骄傲的一面，也同样有和善的一面，与之相处非常容易，而且还有年轻人所不具有的沉稳。 “Ming，其实你就象这棵西伯利亚的雪松，巍然挺立。” 是吗？李家明微微一笑，目光从雪松上移开，举杯玩笑道：“Robert，我不会降价的。” 一个十三亿人口的大市场，这个大市场里实力最雄厚的门户网站市值仅41亿美元，Agnese女士与她丈夫也没奢望李家明按市价转让有完全投票权的股票。也就是听说这华裔小子准备做手机研发，到处收购手机专利，应该会缺现金，否则他们也不会邀请他来纽约做客。 “那当然，那是生意，但我们有一个条件。” 其实这对夫妇很值得交往，生活有品位、有格调不说，还喜欢将交易放在桌面上，光明正大地谈。跟这样的人交朋友，很难成为那种很亲密的伙伴，但也无需防备什么。 “请说，只要不让我为难，我都可以考虑。” “我们希望你留在董事会，而且保持目前的股权稳定。权力是需要限制的，章在Sohu的威信太高，我们需要你留下来牵制他。” 对方不说，李家明也不会全部转让，但既然人家提出来了，那就要换回点什么。 “Robert，有办法让我成为高通公司的董事吗？” “No”，罗伯特摇了摇头，解释道：“高通的创始人欧文.雅格布斯是个很偏执的人，公司上市的时候就排除了被财团控制的可能性，所以才能十五年来一直专注技术研发，而不受资本的控制。” 意思就是想成为高通的董事，就必须得到董事会的认可，但权力这东西，谁愿意分给别人？ “换句话说，如果他愿意向资本低头，目前的难关是可以跨过去的？” “当然，CDMA技术的潜力，其实大家都知道，问题就在于资本的意志是利益最大化。在电信运营商、芯片生产商、手机生产商都能从GSM这个老标准里获得足够的利益时，没人愿意去推动新标准的建立。 只要高通公司愿意，还是会有投行愿意冒险的，毕竟CDMA代表着未来。GSM标准先天不足，很难克服其缺陷，即使能突破目前的瓶颈，也很难实现数据的高速传输。” 沉思一阵，李家明突然道：“溢价120%，我转让10%的股份给你们。其实我来之前，Yahoo的Jerry跟我商量过，开出的也是这个价格。我没有答应他，那是因为三年前，您和Agnese女士帮过我，我也对你们有过承诺，必须先知会你们。” 这个条件不高，但生意就是生意，总要讨价还价的，罗伯特稍一犹豫，提醒道：“Ming，转让给Yahoo，你们将失去控制权。转让给我们，控制权依然是你们的，我们只需要影响力与分享Sohu的成长红利。” 谈判桌上可没人情，李家明笑笑道：“Robert，我其实并不在意Sohu的控制权。事实上，我也至少四次主动放弃控制权。这么说吧，我的事业是HH公司，还有华国的利方网络，我只需要保持对Sohu有一定的影响力就行。” 盘算片刻，罗伯特举杯示意，“我去和Agnese商量一下，这是她家族基金的业务，不是我们斯特恩家族的基金。” “Ok，上次您答应我的事，还算数吗？” 奇怪的罗伯特看了看李家明指的那幅《在遥远的北方》的赝品，高兴道：“当然当然，书房里的所有艺术品，除了那几幅毕加索的素描外，你想拿多少都可以。”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发现我喜欢上了希施金的作品。” “你请便”。 当然不会客气，等罗伯特与妻子商量好，李家明已经把书房里的几幅油画赝品包好了。当哥哥不容易，给不了小妹真迹，寄回去一些比画册上更好的艺术品，也聊胜于无。 “Robert，下次有其他的作品，记得给我留一份好吗？” “当然可以，我们正在与几大博物馆联系，想复制那些伟大的艺术品，让普通人不必去博物馆也能欣赏其伟大。” “上帝啊，你们又在毁坏艺术！” 两男人同时摇头晃脑，这明明是普及艺术，让欣赏艺术不再是社会精英的专利。当然，这也就是朋友之间的一个玩笑，一起共进午餐时，Agnese好奇道：“Ming，你现在有足够的经济实力了，有兴趣收藏一些真正的艺术品吗？” 没兴趣，那水太深了，正切牛排的李家明胡扯道：“No，与其欣赏一幅昂贵的艺术品，我宁愿去做慈善事业。我去年捐了一笔钱，帮助我家乡的老人做白内瘴手术，我觉得那非常有意义。” 这话一说完，李家明觉得自己高尚了很多，决定今年回老家过年时，把花山那条隧道给修通来。 “Agnese，能捐点款吗？” 一听是这种慈善事业，两人立即摇头晃脑：“No，那是政府的事，我建议你应该继续为老人提供免费的医疗服务。Ming，如果你是向老人、孩子提供帮助，我们可以帮您募捐。” 呵呵，这就是文化差异喽，但这也是两个心有善念的老头、老太太，李家明微笑着举杯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