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杀牛（上）
成功者自有成功之道，即使他还未成功，也必然有成功的潜质。出身名校、一派西式作风的章昭洋，在李家明眼里，无疑是他目前碰到的最大的潜力股。 出身名校、出色的专业技术都是成功的原因，关键还是章昭洋有领导力、判断力、影响力，能让孙维刚那种眼睛长脑门上的人服气，也能让钟朝诚这样颇有城府的人即使不满也心服，足见其成功的根本不是抓住了机遇的问题。即使没有互联网的机遇，领导力、判断力、影响力出色的他，只要运气不是太差，也同样能取得成功。 可当双方在中关村一个高档西餐厅里用餐时，李家明对人家的合作提议嗤之以鼻，连称呼都是极正式的，透出一种高高在上的鄙夷。 “昭洋兄，您这算盘珠子扒拉得可够响。我们的看法、思路差不多，我甚至还比你略胜一筹；您这样的技术人才，在社会上是稀缺资源，可对我来说不是，单我们园子里就能找出十几个。关键中的关键，我有资金和团队，而你还只是单枪匹马。 因此，我们的关系应该是雇佣，而非合作！” 虚张声势！燕园里的厉害角色，都去了方正帮学校干活，连研究生都在方正当实习生，这小子还能拉到人？何况计算机不能等同于网络。 同样精明的章昭洋不动声色，不可置否道：“是嘛，说来听听？” 这就是人家的成功之处，这也是人家为什么比同样出身名校的孙维刚，强得多的地方。平时行事张扬，关键时刻能沉得住气，可怎么就会没争取到风险投资呢？ 为了这顿西餐，特意换上了衬衫、皮鞋的李家明，轻轻摇晃着杯里价值不菲的红色酒液，抿了一口后再看看旁边的酒瓶，突然神情古怪地问旁边上菜的侍者：“winter，这是加州的williamsselyemsonomacoast，你们怎么用lafite的商标？” 什么？正上菜的侍者愕然，这年头吃西餐的，都是附庸风雅的人，这位客人能品出两种酒的区别？对面等着李家明说正事的章昭洋也愕然，他虽然作风洋派，但以前就是穷学生，要分出两种酒的区别，还真难为他了。 “对不起，先生。我请我们经理过来。” 中关村的高档西餐厅虽然也坑人，可毕竟比赣昌冒牌货强，彬彬有礼的侍者没有两分钟，就将西装革履的经理请过来了。cao着港腔普通话的经理，扫了眼李家明的西铁城腕表，连忙低声道歉：“先生，真对不起，这一批次的lafite是从香港进的货，我马上给您换成从法国直接进口的。” “谢谢” 经理急急忙忙地换了一瓶酒，又亲手倒进醒酒器、再三致歉，得到李家明的许可后才离开，把精明过人的章昭洋都看傻了，这真是农村里出来的孩子？ “家明，教教。” 这有什么好教的？ 李家明随手拿过桌上那本精致的菜单，翻到酒水那几页，好笑道：“昭洋兄，最便宜的lafite也得五六百美子吧？这上面才820人民币一瓶，其中的猫腻还要我解释？” “不是这个，你怎么知道刚才的酒是williamsselyemsonomacoast？” “诈他的呗，我昨天刚在国贸知道有这种酒。” 就这么简单？妈的，还真这么简单，恍然大悟的章昭洋悻悻道：“妖人！” “你还不如说我是妖怪！” “有区别？” “自己想，我又不是你老师！” 玩笑了一句，李家明有些笨拙地摆弄着刀叉，将话题又扯了回去。 “章哥，不瞒你说，我早就有这个想法，而且已经筹到了一千五百万。上次我们聊完后，我就想拉你们入伙，让你来来掌总构建网站结构、孙子帮你打下手、钟头负责财务人事。只是当时你一心想拿美帝的风险投资，我才没有说出来而已。” 盛名之下无虚士啊，虽然李家明玩的小伎俩真是小，但回过神来的章昭洋还是暗赞人家的手段娴熟，不愧是小小年纪能折腾起一家公司的人物。 开始倒酒的李家明也不玩花样了，大家都是聪明人，玩多了反而让人贻笑大方。 “章哥，你跟钟头那么熟，应该听到我很多事。可我告诉你，你了解的还只是表面。毫不谦虚地讲，我出身贫寒，是靠着比绝大多数人更能吃苦，才从小县城里爬到北平来。 不知道吧？我十五岁的时候带着一帮小兄弟，在大冬天里收冬笋；夏季三十多度的高温里，跟我堂哥、堂弟，每天骑三轮车跑上百公里贩香菇，完成了我的原始积累。就这样，我还得一天花十个小时以上的时间去学习，才能在高二的时候考上北大。” 话外有音，章昭洋皱眉道：“所以呢？” “所以，大家有合作的意愿，那就得按我的方案来。我这人很公平，信奉出多少力得多少利，当初跟我一起干的人里面，留在公司里的出了三个千万富翁、四个百万富翁，公司外还有两个家财百万的。” 没希望了，这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或许他是商业天才，但跟他合作不如说是当他的下属，连想要发言权都够呛！失望的章昭洋暗叹一声，开始切起五成熟的牛排来，可没想到李家明抛出的方案，比他预料更自由、却也更苛刻，而且在他脑袋上悬了把随时落下的剑。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们没钱可我有，你们有技术可我没有，大家是两利的事。我这人不图小利，前期三百万，两年内再追加一千万。 若是你愿意合作，可以拿20%的期股，钟头、孙子各10%。我没时间来管理，公司由你全权经营，只需要在大方向上与我商量；若真有上市的那一天，合作条件依然不变。” 嗯？章昭洋抬起了头，仔细看了李家明一阵，见他不是说笑，才狐疑道：“为什么？” 重利之下仍然冷静、不失态，难怪人家能成大牛！ “没什么，个人再强也是羊，干什么事都需要协作。我没有你的资历，即使出全资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招来一批真正懂技术的人，哪怕是我给他们开高工资。 机会这东西稍纵即逝，谁能成立第一家门户网站，势必占尽先机。我等不起到处找人的时间，只能找能服众的人来牵头。当然，若是这个人选若没有足够的能力，带领着公司前进，我也会随时取而代之。” 这就合理了，心里欣喜的章昭洋放下了刀叉，开始讨价还价道：“家明，风险投资的持股红线是30%，你占的股份太高了。” 谁是投资方？李家明摇头晃脑，坚决反对道：“错，是你们将未来几年的时间，投资在我的团队里！说句难听的话，我用三十万的资金能在三年内，创立一家资产数千万、利润近亿的公司，已经证明了我的能力比你强。”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章昭洋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来之前就把李家明能查到的情况，全查了个遍。最起码他知道，李家明跟东亚国际贸易公司的陈东是合作关系，‘山里人家’银耳也是高档食材，售价极高、销路还相当不错。 “不行，你持股比例太大！” 已经半咬到嘴里的肥rou，李家明会随便放弃？起码在公司上市之前，他是不可能轻易让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