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六章 万粟秘宝
热门推荐: 何三阳一直等到入暮时分还不见少东家和小姐归来,急得满头大汗,拐手拐脚地在马车旁疾步徘徊,堪堪走到第四趟才听到自己背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这是回了吧?!何三阳惊喜地一回头,却被吓得倒退三步,险些一屁股撞进车厢里!眼前这是如何一副诡异的场景?!高矮不齐的五个人头上都抱着蓝底黄花的女用头巾,人人都穿着一身素白的里衬,最高的那个还背着一个从头到脚裹着薄被的人形包裹,五个人都辨不清眉目,乍一看就如一群扫墓归来的古怪婆娘似地! “三阳叔,是我!”刘娟儿头一个跑到惊疑不定的何三阳身前,扯下头巾深深倒了口气,抬着娇俏的小脸连声道“都入暮了,眼见就要关城门了!你都等急了吧!快些套车,咱们这就回村!” “啊?啊?小姐,真是你和少东家啊!你们咋穿得怪里怪气的……这是弄的啥鬼……”何三阳松了口气,直起身子又朝刚刚摸下头巾的虎子狠狠盯了两眼,待看清果然是自己的少东家,这才急匆匆地去马棚那头牵马。 虎子打头走到车厢的一边侧帘外,先伏地身子探进车厢里寻了个空位将背上的夏如实安置好,又扭头朝刘娟儿一伸手,示意她将肩上的小包袱递过来。却见刘娟儿搂着小包袱摇了摇头,就跟护着什么宝贝似地诡异一笑。 只等所有人都迈上马车各自安置,原本并不算宽敞的车厢内就显得有些挤了。原因无他,只因虎子贪买了许多大包小包的货物,有一些稳妥的还能绑在车厢顶上,但那些瓷器食物之类的易碎物品就只能往人的脚底下塞。宋艾花抠抠搜搜地在车厢里寻了一趟,不时捡起一个包袱塞到人和人腿脚间的缝隙中。 “艾花jiejie挺能干的呢!姜沫,你算是捡到宝了!”刘娟儿十分佩服地看着宋艾花忙碌不停的背影,故意对姜末轻笑道“这么好的媳妇,虽说这辈子就认定了你一个人!但你若是不珍惜,也自有明眼的人肯娶她,你可别拿大!” “哼!晚了!待看谁敢抢我的花儿,我不塞一团蛇到他嘴里都是轻的!”姜沫显然十分受用,抖抖身子挤在白奉先身侧,又舔着脸媚笑道“白先生,我的引蛇笛……你拿着又没用,眼见就要开始开展养蛇大业了,不如先还给我……” 白奉先沉着脸推了他一把,满眼嫌弃地接口道:“早着呢!等下次赶集我们先进县城来打探八娘九娘的买卖如何,这才好定下大计!你急什么?想玩蛇,自己去后山找去!”姜沫被他推得一晃,满脸不服气地接口道:“哪里还须得等到下次赶集?哼哼,你信不信,盛蓬酒楼的人定会在近日寻到你们家去!” “这事我自然想得到,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他们真挨不住上门来拜访,那说明就到了穷途末路之时,要找我摊牌来了!”虎子憋憋屈屈地坐在两个大包袱之间,一脸泰然地接口道“我还怕他们不来呢!他们又不懂如何养育怀了胎的母鼠,这会子都不知弄死多少只了!想来摊牌的日子也不会远!” 刘娟儿拉着宋艾花坐到大包袱的另一端,好在两人都清瘦,挤着坐也并不觉得难过。刘娟儿挪着身子坐稳,抬头对白奉先轻声问:“那个摆摊卖油炸rou丸子的摊主是从盛蓬酒楼的伙计手里倒来那些鼠rou的,我记得他说过,得手的时候那rou都有点放不住了!白哥哥,你说这事儿是那伙计私自为之,还是盛蓬酒楼的东家为了减小损失想出来的歪招?” “自然是那伙计私下为之!今日他抢回来的那厨余桶里不是扔了一整只怀胎母鼠么?想来都是当做厨余一起扔了出去,只是有眼皮子浅又知道内情的人想贪点小钱,这才瞒着酒楼的管事人将作废的鼠rou偷出来卖!”白奉先指了指身边的姜沫,有板有眼地说了这么一通话。 刘娟儿听他说得有理,还想多问几句,却见何三阳已经牵着马转了回来,等他套好马车,只来得及对跟过来的伙计摆了摆手,手中缰绳一抖,丝毫也不肯耽误地赶开了马车。一时间侧帘翻飞,虎子探着头对刘娟儿叮嘱道:“娟儿,你和宋姑娘还是往里面挤一挤!三阳要发狠赶马了,呆会子莫要被颠出去才是!” 车轮滚滚,扬尘四起,何三阳怕赶不上出城,果然开始发狠地抽马屁股。暮色中一辆疾行如飞的马车颠簸摇晃地冲到南门口,那守门的衙役对何三阳一脸佩服地笑道:“你倒是赶得巧!只余一刻钟的功夫便要关城门了!快去吧!” 想到守在家中等了一整日的媳妇和宝贝儿子,还有眼巴巴等着小姐和少爷回家吃晚膳的东家和娘子,何三阳越发着急,手中的马鞭摔得吼吼声响,马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快地冲到石桥边,车厢里人人都被颠得脑壳疼。随着又一阵颠簸耸动,从头到尾都被包在薄被里的夏如实悠悠转醒,睁眼只见自己正躺在一个低矮茶桌的下端,身下软绵绵的,感觉是铺了羊毛毯。 想当年,自家也算是用得上羊毛毯的小富之家,须臾之间家主变脸,一夜之间两手空空,不到一月又妻离子散,如今再见故人,哪里还有脸面苟且偷生……夏如实的无力地扭过头,直愣愣看着面前的一对羊皮软靴。如此细致的手工和上佳的选料,看来当年那个送点心的黑小子如今也算发达了……回想起他为了贴补家用求自己买下菜油的尴尬模样,谁又能想到今时今日自己的凄惨处境?! 车厢又发出一阵剧烈的抖动,渐渐逐渐平稳下来,只闻那车夫对车内众人朗声笑道:“小姐,少东家,咱就要进村子口了!你们坐稳些啊,东家和娘子怕是该等急了!我也不怕你们骂我磋磨这马儿,谁让咱心急呢?!” 小姐?少东家?东家?娘子?刘大虎啊刘大虎,你如今究竟是哪般富贵的光景?竟能锦衣玉食,呼奴唤婢,不过是回乌支县下属的一个村落,却为何显得这般尊贵?你将我这废人带回家中,莫非只是还报当年的买油之恩么……夏如实半是心酸半是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任由两道浊泪滑过他瘦得凹陷下去的双颊。 好不容易回到刘宅附近,因马车要从后门赶进,何三阳便在大门口的村道上拉停了马,梗着脖子朝门内唤道:“老旺头!你快让那几个小子来帮手抬东西!咱少东家买了好些新鲜货呢!人都挤不下了,可别再耽误了!” “嗳!!就来就来!真是让人好等,东家都出来张望两趟了……”老旺头伸长脖子接了一句,就手起开大门,嘟嘟囔囔地朝外堂方向走去。不过须臾的功夫,核桃和木头打头窜出门来,等他们跑到马车边,虎子和白奉先已经先下了大半的货物。眼见地面上摆了一堆大包小包,核桃挽起衣袖就要伸手,虎子急忙朝他叮嘱道:“当心着点儿啊!手里得有个轻重,可别碰坏了啥!我给你们几个小子也带了些好玩意儿,若是摔了,你能找谁哭去?” 一番话说得核桃和木头都笑了,木头举起一个大包裹稳稳地抗在肩上,当真觉得有些沉,只得抿着嘴憋红了脸朝大门内迈去。核桃同他是差不多的境遇,一路走一路嘀咕,不知少东家是买了些啥玩意儿,竟能如此沉手! 眼见包裹货物都下了马车,虎子这才搬开小茶座扶起夏如实虚壳般轻飘飘的躯体,一口气背在背上,扭头对刘娟儿低声道:“你们也快点进去吧!别耽搁了,我先去后院里寻一处合适的地方来安置夏叔!” “嗳!走路当心着点儿啊!姜沫,你跟艾花jiejie还是随三阳叔绕到后门进去……你可别再去祸害咱家的羊儿了!又不急在一时……”她话音未落,姜沫已经一脸不耐烦地扯着宋艾花走远了,把个正在帮手挪动包裹的何三阳看得一愣一愣的。却见宋艾花无意中一扭头,脚下一顿,尴尬地僵立在原地。 “磨磨蹭蹭的作甚……”姜沫感觉手中一紧,正要回头骂两句,却也顺着宋艾花的目光方向看到那个静立在村道上的人影。他心下不知是何滋味,只对刘娟儿抬抬下巴轻声道:“怕是来寻你的,你过去看看吧!不拘何事,只莫要再把我和花儿给掰扯进去!”语毕,他手中狠狠一用力,终究扯着宋艾花走远了。 “谁呀……”刘娟儿一脸茫然地扭过头,却见是武梅花一脸漠然地静立在村道上,她的头脸上扑满了柔和的暮色,倒显得眉眼比往常娇俏了几分,只是身子上眼见又轻减了不少,原本如杨贵妃一般丰满的娇躯生生瘦成了赵飞燕…… 刘娟儿看得十分不是滋味,搂着小包袱疾步走到武梅花面前,一脸关切地轻声问:“梅花jiejie,你这会子是来做啥?是有啥事儿要找我娘说么?”她会这么问,是因为知道武梅花同五子退亲的事并没有定过章程,还须得让胡氏这个媒人来出面走动走动才能落定。 武梅花目无表情地点点头,将手中一个包袱抖开,露出一大堆鲜亮的荷包手帕鞋面扇面等女红佳作,垂着眼皮轻声道:“我不想多留,交代给你也是一样的。娟儿,你母亲做主让方五送到我家的定亲礼都被咱们贴补家用了。别的咱也补不出来,唯有拿这些年积攒下来看得过眼的针线补给你们。” “这又是何必呢……”刘娟儿鼻子一酸,十分难受地打量着她手中的针线“如此精致亮眼,不知花费了多少功夫呢!梅花jiejie,这让我如何接得下手?” 武梅花悠悠抬起头,正要说话,却发现刘娟儿的衣袖里抖落出一块黑中带黄的皮毛,顿时两眼发亮地弯腰捡起来,捧在手中左看右看。 “梅花jiejie,这是油田鼠的皮毛,你若是喜欢就带回去吧!这么小也不知能做点啥……”刘娟儿见武梅花爱不释手的翻看着那块皮毛,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想,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武梅花在古家侍弄药草田这么久,怕是连半桶水的医术也没学到,倒不如发挥她的所长,兴许能让她开辟一条坦途…… 思及此,刘娟儿只觉得心跳得厉害,她不动声色地凑近两步,抬起下巴对武梅花轻声道:“这块皮毛实在不够大,还围不起一个婴孩的脑袋,放在旁人手里当真是啥也做不出来!但梅花jiejie你就不同了,你和花钩子婶的女红手艺在这十里八乡都是顶尖冒头的!不如你就带回去,看究竟能做出啥样的玩意儿来?”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