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命不久矣(10)
现在想想,倒也是可笑之极。 如果不是当时剑走偏锋,也许他们父子俩的关系,也不会沦落到一见面就争执到脸红脖子粗的地步! 甚是,他还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他的事情 前所未有的愧疚感袭来,再一见时靖远憔悴的模样,时立辉险些窒息。 或许是他做错了! 不爱,并没有他想的那般不可饶恕,毕竟谁都没规定,人这一辈子,只能喜欢一个人,再加上,时靖远不止一次说过,那场婚姻并非是他所期待的,而是没什么悸动的联姻,分道扬镳倒也在情理之中。 时立辉没爱过,对王曼丽一直都是相敬如宾,所以他没能感受过那种疯狂,但他至少懂得,爱,就相守,不爱,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瞬间,二十多年的恨意随着一场伤烟消云散了去! 看着病床上的人,时立辉想哭又想笑,“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儿想明白呢,这么多年,时间都浪费在恨你身上了!” 恨,是浪费。 爱,每一分一秒都值得被纪念! 所以他这些年,真是白活了! 时立辉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那句话,一字一字缓缓的灌入了时墨司的耳中。 哦? 是想透彻了? 这忏悔要是搁几年前,时墨司或许会有所触动,但是他早就过了容易被感动的年纪,更何况,时立辉的幡然悔悟,还是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 现在,人还没醒呢,说再多,只会让他觉得虚伪! 时墨司如面瘫一般的冷脸,不见波澜,他转身去病房中的卫生间,毛巾沾湿温水,拧干,然后又走到时立辉身边,去给他擦脸。 一个大男人,伺候起人来并没那么得心应手,但时墨司动作走心的很,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我来吧!”时立辉淡淡道。 他昨晚在长椅上休息了两三个小时,所以现在还算有精神。 时墨司手上的动作连停顿都没有,像是没听到有人说话一般,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毛巾温度降低,他又重新去沾了水,这次的温度,要比之前稍烫些。 如此置之不理的态度,时立辉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干脆去卫生间,想找毛巾,结果发现,没有新的了。 那种挫败感,简直让人暴走,但是现在这情况,时立辉又没资格说什么,只能好声好气的继续凑过去,“去休息,爸这里我来照顾。” 手,一下就顿在半空。 有那么一刹那,时墨司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多少年的冷言冷语,突然的和颜悦色,还真是毛骨悚然! 时墨司继续不说话,这下时立辉急了,直接伸手去夺,一把拽住毛巾的一角,“我来!” “凭什么?”时墨司站直身子,冷酷的回。 他声音,真的是一点儿温度都不带,明明病房没有开空调,时立辉却觉得刺骨的寒! 多少年的憎恨,时立辉也是不习惯去对他好的,一次低声下气,不领情,他也就不非凑上去了,“你不愿意休息无所谓,但是爸不仅仅有你一个儿子,尽孝,也不是只有你能做。” 这句话,一下就让时墨司回想起了邵静云生辰的前一天。 那是第一次,时靖远在他面前,选择维护时立辉。 现在想来,还真是可笑,帮别人养了儿子,又养孙子,不仅失去了最爱的女人,同亲生儿子的关系,比和陌生人还不如,到最后,还险些丧命。 大半辈子的善心啊,到头来,回报的又是什么? 时墨司眸中闪现着刺骨的寒光,目光幽暗,似笑非笑的说,“难道他除了我,还有别的儿子?” 时立辉感觉被嘲讽了,脸色铁青,“我知道,之前的事情不可能当成没发生过,但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个毋庸置疑!” “毋庸置疑” 淡淡的呢喃着,时墨司若有所思着! 那模样,落在时立辉眼里,只被他当成了是对自己所作所为的不可饶恕并未多想。 见他如此,时墨司自然也懂了,可他对他的恨,貌似不只有那些吧! 有些话险些脱口而出,却被时立辉给抢先了。 “爸现在昏迷不醒,咱们就把以前的事情先放一放,我知道你恨我,毕竟我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但什么都不如让爸早点儿醒来重要。” “医生不也说,说些他想听的,唤醒他的意识,这些年,我们的事情没少让他cao心,或许现在说这些话有些晚了,可我还是想说,以后尽管不能和睦,最起码,还是和平相处吧!” “以前争的那些,我都不要了,其实这些年爸留给我的不少,只是我忘不了少年时期对你们母子的怨恨。” “现在想想,都是身外之物,钱这种东西,单是靠继承,肯定是不行的,年为还是需要脚踏实地,我没创造出什么,但他还年轻。” “只是以前我不懂,总觉得爸是偏心你,他对你越好,我就越是嫉妒。” “其实你不知道,我看到爸抱你的时候有多想冲上去取代你,因为打从我有记忆以来,他跟我就不亲。” “我要什么,他都会给我买回来,但是那种好,和对你的那种好是不同的,他对我,像是亲戚家的孩子,有疼爱,没有宠爱,更没有亲昵,我想,要不是因为这一点,我也不会恨不得让你消失!” 时立辉说的很走心,但听者,却是半点儿触动都没有。 奥,要是他说说就能一笑泯恩仇,那杀人,恐怕都不用负责任了吧! “所以呢,我活该被你们谋杀?”时墨司冷笑着,不见丝毫怒意! 时立辉脸色骤变,惊诧不已,“谋杀?” 手上的毛巾彻底没了温度,时墨司将它搭在椅背上,用湿纸巾擦擦手,“六岁那年,从椅子上把我推下去,手骨折。” “七岁的时候,趁我妈不注意,将我丢进游泳池,要不是有监控,恐怕我早就成了你手下的冤魂吧!” “八岁那年,你和你妈跑来,将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我的母亲,又给狠狠地刺激了一番,导致她再度神经失常。” “十二岁那年,她终于被你们逼死了!” 最后那一句,他抑扬顿挫的,仿佛千金一般,砸在时立辉的心上,那种疼痛,根本无法形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