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流言满京城
“孽女!你还不跪下!”不多时,冷父远之大步前来,厉声训斥道。 此时的冷清尘眼睛肿的像核桃,再不必装哭了,只假装抽泣两声就真实的不得了。“父亲,女儿知道错了!求父亲饶过女儿吧!”装出怯懦的模样赶忙跪在地上求饶道。 “老爷,有话好好说!可别动气呀!”闻声赶来的,正是冷清尘的母亲沐婉。她肤白似雪,杏目温婉,气吐幽兰,知书达理,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原是她年少时跟着爹爹饱读诗书,满腔抱负要做朝廷的第一个女大人,然而生在这个女子卑贱的年代,家里没钱没势却并无人赏识,后来又遭了冷老爷强娶,不得已才做了妾室。 嫁入冷府之后,沐婉也对未来心灰意冷,于是,甚少出门与人接触,每日都闷在屋中吃斋念佛,更是常常嘱咐冷清尘:“尘儿若是嫁人了,为娘也就再无cao心事儿了,若是遇上云游的姑子,为娘也跟着她们修行去!” 今儿个沐婉能走出门来,也是怕冷清尘挨了打,吃了亏,她才不得已而为之。“老爷消消火,有什么话好好说!”沐婉一边说,一边轻抚冷远之的胸膛,替他顺气。 平日里沐婉仗着自己学识渊博,又是被强娶入府,亏欠良多,并不待见冷远之,更是很难听到她对冷远之说体贴的话,今儿这开场白一说就是两句,禁不住让冷远之觉得倍儿有面子。火气也去了三分,消了打人的念头,但还是厉声训斥道:“你说!王爷是怎么伤着的!” 冷清尘假装闯了祸害怕婚事告吹,颤着声音解释道:“是王爷教我骑马,却不料马儿疯魔,王爷为了救我,就直拖住马的缰绳不放手……” “哎呀!”冷远之沉沉叹气,急得踱来踱去,道:“你怎么这样叫为父不省心,马可是能把人拖死的,还好王爷保住了性命,要不咱们冷府上下可如何是好呀?” “老爷莫急!”沐婉依旧轻抚冷远之的胸膛顺气,道:“王爷又何尝不知道马儿疯魔十分危险,他肯舍命相救,就是心上有咱们尘儿,咱们恭恭敬敬地去府上赔个礼道个歉,相信王爷宽宏大量不会为难咱们府上的!” “嗯,婉儿这话十分有道理!我这就去备上两份厚礼给送过去!”冷老爷火气消了大半,指了指冷清尘,道:“孽女!还不背上荆条,去英郡王府请罪!得不到英郡王的原谅,冷府从此也没你这个祸害!” 能退婚就是吃点苦也值得了!冷清尘咬咬牙,道:“女儿全听父亲吩咐!”说罢,背上荆条,朝英郡王府的方向去了。 冷清尘笔直地跪在英郡王府大门口,天色已晚,不时有离渊的贴身下人出来相劝,以一等婢女听韵和同心为首。 “冷小姐,您快回家去吧!如此长跪可不是要吃了苦头?” “是呀!冷小姐!王爷那样心疼您,是万万不会责怪您的!只是王爷现在仍昏迷着,却也顾不上小姐……” “您若是累得病了,王爷醒来,反倒要罚我们照顾不周!” “冷小姐就当是心疼我们,也快快回家去吧!”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不少好话。 回家去?那如何把事情闹得满京城风风雨雨,人尽皆知呢?就算流言有人帮着传播,也总要让看热闹的人抓着点证据,才如火如荼,愈演愈烈!让人们抓证据,简单,比如大伙刚巧看见冷六小姐在英郡王府的大门口负荆请罪。 “不能听闻英郡王平安的消息,我就长跪不起!”冷清尘坚决地说。 听韵与同心又好言相劝了一番,奈何冷清尘十分固执,也只能摇了摇头,不再多管,双双回屋去照顾王爷了。 夜风袭袭,更深露重,不留情地浸透了单薄的衣襟,直冻得冷清尘瑟瑟发抖,苍白无力。好歹熬到了天亮,周身才渐渐有了暖意。 太阳冉冉初升,原本寂静的街道喧哗声四起,开始崭露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景象。 人们看见负荆请罪的冷清尘,无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看呢,那不是冷大人府上的庶女吗?怎么跪在这儿呢?” “你没听说吗?是这六小姐要学骑马,害得英郡王被马拖出了好几里地,真是万幸,捡了一条命回来!” “还有这等事儿呢?那英郡王可是吃了苦头喽!” “我还听说呀,这六小姐与英郡王命相不合,专门克他!” 话音落在冷清尘的耳朵里,不禁引得她暗自嗤笑,四jiejie散播流言的本领果然了得,这命相不合的说法可不就是自己的原话吗?昨日自练马场直接回家,也只对四jiejie一个人说过这样的话。 “你可别瞎说!听说六小姐和英郡王已经有婚约了!可别坏了人家的姻缘!”
“咦!哪里是我瞎说!我亲耳听到冷四小姐身边的玲珑跟人说的,那还能有假?” “那这冷六小姐可真是娶不得了,英郡王八成会退婚吧!这王府是什么地界儿?莫说区区庶女,就是冷大人的嫡女,也是万万配不起的!” “咳咳!”闻声而来的,正是曹丽华与冷雪雁。 这说的是什么话?冷家的嫡女如何就配不上王爷了?母女二人不开腔教训众人,只是目光毒辣,焦灼在嚼舌头的人身上,自然让人生出畏惧之感。人们纷纷向后退了去,然而,却舍不得离开,各自在隐蔽处巴望着好戏上演。 “六妹!可是苦了你了!”冷雪雁扑将上来,丹凤眼微眯,执了丝帕轻轻拭泪。 曹丽华亦然蹲下来,将冷清尘拥入怀中,轻轻拂了拂她的头发,道:“我的儿!你且安心,母亲这就带着你jiejie来给你说情了!” 又要考验演技了,冷清尘受着伤,又跪了一夜,当真是身心疲惫,却还是干打雷不下雨地哭嚎道:“呜呜!我就知道夫人和四jiejie对我最好了,你们一定不会不管我的!” 除了家势不得力,无论是相貌、气质还是才学,自己的母亲样样强过曹氏去,冷清尘自然不甘心称曹氏为母亲,即使有一天撕破了脸,也绝不改口。 说时冷清尘向周围张望了一番,见着人们都眼巴巴地观望着,于是扬起皓腕上的雕凤玉镯,道:“四jiejie连这么贵重的玉镯都舍得送我呢!肯定不会不管我的!求四jiejie替我在彬亲王面前说说好话!成全了我与英郡王的姻缘吧!我会对他好的!四jiejie不是也说了,我们是一对玉人吗?” 她还没想拆穿冷雪雁残害庶妹的狠辣,只是在拆穿之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这寒气侵体的玉镯是她冷雪雁送的。她更相信,孙郎中能一眼察觉这镯子藏了祸,百个人里也一定有一个人能慧眼识珠。 “彬亲王到!”贴身宦官吉财细着嗓子,一声长喝,众人纷纷俯首磕头,由见着一个三十余八的中年男人骑着高头骏马,风风火火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