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话

    一百五十二话，神引02

    “不，请务必不要这么说了。就我个人来说，如果可以，大概这辈子都不想在听到这样的开场白了。”虽然从易暮言的角度，可以看到漂浮在天上的幼童脸色那堪称完美的爽朗笑容。但是，仅仅是话语间充斥着的戏谑的恶意，已经让易暮言不寒而栗了。而最重要的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姿态本身，真的是无比的让人厌恶。

    看到那种仿佛不会像任何人，任何生物屈服的傲然....就会让人自我厌恶到无比痛恨自身的无力弱小的地步。

    虽然对于自己面前的这位的高傲性格早已了解。但是，会在这种状态跟其见面同样是易暮言没有预料到的。从情感上来说，此刻的易暮言很想换一种姿态来对峙。哪怕仅仅只是能够站起来也好，在这个人的面前，易暮言不希望是以这样的丑态来面对。不过，的的确确就像幼童之前所说的一样，易暮言此刻的灵魂简直就只能用破烂才能形容。只不过想要稍微坐起的程度而已。

    易暮言就感觉到自己的半透明的身体在动摇，那密布在易暮言灵魂全身的裂纹正悄然扩大。

    而且，灵魂状态的确是跟拥有rou体的状态很不一样。作为最重要的感官之一的体感已经完全的消失不见，就连一直以来因为黑纹法的副作用，作用在灵魂上的那无比深邃的绝望感也变得若有若无。虽然视觉与听觉似乎还在。但是，不管是看到的还是听到的都是完全不同的世界。透过灵魂体的双眼，易暮言所看到的这片空间，就像是无数数据链条交织而成的模型。

    自己的灵魂也是一样，充斥无数根意味着自身记忆跟知识的数据链条。只是挣扎着坐起，就已经有着好几片的数据链条变得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要崩溃一般。要是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恐怕不仅仅是知识，连自身最珍贵的记忆都会崩碎。

    此刻，易暮言才明白为什么现世的人类否定灵魂，与鬼怪的存在。之所以人类的灵魂在脱离自身的rou体以后无法久存，正是因为一种难以形容的巨大的虚无，持续不断的侵蚀着，没有rou体保护的灵魂体上的记忆与知识。若是作为载体的灵魂失去了记忆与知识，充其量也不过是一团高密度的粒子团而已，更不要说对人类社会造成危害了。

    “你这家伙，还真是一个无情的人啊。神灵实现凡人的愿望，之所以会收取对于神灵来说等值的代价，那是因为神灵本身也会付出同等代价。神灵收取代价只不过是为了弥补自身用于交换的代价而已。那两个小姑娘，虽然白泽是为了卖给你师傅人情。但谛听刚刚换代，为了实现你的愿望，同样付出了不菲的代价。”对于易暮言回答强烈不满的幼童，指着易暮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喝骂道，又随手将怀中抱着的明月丢向易暮言。

    对于被幼童抱着的明月，虽然易暮言早就猜测其定然有着超凡的力量，而其中蕴含的力量，却远远超乎了易暮言所能理解的范畴...不，是超出了易暮言所能相信的范畴。

    虽然被幼童抱在怀中的时候并不明显。但是，只有亲身感受过明月带来的磅礴压力的人才能明白。那轮明月中有着一种让人升不起半点反抗心思的恐怖力量。在明月完全的悬停在易暮言胸口上方的时候，易暮言才稍微看清了明月表面光芒的来源，那是围绕着明月内神秘的核心，数以兆兆记才能形容的“真理”链条。

    在明月离开幼童的怀抱之后，无之狭间四扇巨大的窗户外的景色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原本如同宇宙星空的开辟一样的景色在明月缓缓移动的过程中不断加快，斗转星移，日月沧桑。那轮明月不过几秒钟的移动，却仿佛推动演化了整个宇宙的生灭。这绝对是一桩来历吓死人的重宝，虽然易暮言并不清楚这个无之狭间的存在意义。

    但是，这显然是一片只有众神才能踏足的神秘空间。而在这等空间中，只是自身在空间表层移动就会重演地火水风，再造宇宙这种等级的宝物，不要说人，即使是英雄，神灵，上古大能，也未必能够拥有。甚至，易暮言隐隐约约的怀疑，这轮明月很可能就是那个幼童，那位神灵的唯一法结出的无上道果本身。

    不过，比起那片震撼有让人颤栗的星空，比起那宇宙生灭的景象，易暮言有着更加在意的事情。

    因为，一缕光芒从明月中飞出，迅速的投进了易暮言的灵魂内。而那缕光芒在飞入易暮言的灵魂内后，并没有造成任何好的亦或是坏的反应，甚至连一丝一缕的波澜都没有荡起。除了幼童那肆意的笑容外，易暮言得到的就只有无尽的忐忑与不安了。毕竟，那种无法掌握自身命运的无力感，在幼童的出现之后，就变得无比的澎湃。

    <明明就是希望不在畏惧这种无法抗拒的感觉，才会义无反顾的去走他走过的路的。>

    望着天空中的幼童，易暮言在心中轻语。

    .....

    “所以说，这已经是我在离开幽夏大小姐您之后，遇到易暮言先生所发生的全部事情的经过了。”直到此时此刻，爱丽丝总算明白了自己眼前这个名为幽夏的女孩对于她背后的男孩有着怎么样的执着了。在易暮言昏迷的这半个小时里，同样的故事被询问了超过十次，虽然每一次都会询问完全不同的细节。

    但是，这个女孩对于易暮言的关心，简直远远的超乎爱丽丝所能想像的极限。这不由的让爱丽丝想起在两人认证本土居民的身份时，那如同儿戏一般，却又被天网认可的“父女”身份。一直以来，爱丽丝都觉得那不过两人用来掩饰亲密关系的借口。但现在想来，恐怕其中有着极其不为人知的隐秘。

    “是吗。果然，不管怎么想，暮言哥会衰弱到这种地步都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反而有些像....爱丽丝，你说暮言哥通过降神术向神灵许愿又是怎么回事？”

    “啊，那个啊....是因为痕迹啊，痕迹。”在发现幽夏又露出了之前那种要询问到底的表情之后，爱丽丝有些慌张的挥舞着双手赶忙解释道。如果再拖下去的话，又会陷入被无限问询的死循环了。而且，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孩，无论是谎言还是敷衍都无济于事。如果被其外表欺骗，将其当作跟霍恩海姆的二小姐一样，天真温婉的大小姐的话。

    那么，真正天真的就是爱丽丝自己了。即使不用感知，爱丽丝与生俱来的野性直觉，也在提醒她，自己面前的女人不好对付这件事。

    “是降神术的痕迹！虽然易暮言先生张开了奇怪的结界，隔断了一切窥视用的法术。但是，爱丽丝有命令自己家族的战士在结界消失后，去采集分析一下地面上残存的能量公式与立场。结果，爱丽丝手下的人在易暮言先生当时结界笼罩的范围内，发现了降神术式的残留，以及真理存在过的痕迹。”

    “真理存在过的痕迹？.....啊，是因为....出现了真理化灾害吧！那个如果神灵长时间的停留在表层界面，就会对周围的空间形成以自身的真理为最高定则，影响空间本身的平衡与秩序的灾害。”

    “难道说，暮言哥变得衰弱是因为....”

    “不，并没有形成灾害的程度。而且，以易暮言先生的能力，应该不会简单的就受到真理化灾害的影响。依爱丽丝的判断，易暮言先生之所以变得虚弱.....恐怕是因为向神灵宣誓后，成为了某位神灵的眷属吧。”

    “阿勒！为什么要露出这么难看的表情啊。幽夏小姐，被神灵眷顾这种事可是无比幸运的。要是爱丽丝也能够成为某位神灵的眷属，被赐予真理碎片的话.....”但是，幽夏并没有理会陷入了某种狂热的爱丽丝。因为易暮言变得无法碰触的缘故，幽夏只是默默的盯着易暮言那熟睡的脸。脸上露出了一个轻微的笑容，左手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短发，将之前因为着急而显得有些凌乱的短发拢好。

    <他在之前的世界线看到的我，应该是长发才对吧，要不要留长试试看呢？暮言哥看起来回事很喜欢单马尾的样子。>

    ......

    “那个女孩不行呢，真的不行啊。嘛....虽然正常的去看的话，姑且是一个少有的圆脸的可爱系女生呢。不过，那头白色的短发，还有红色的双眸，怎么看都不行吧。无论是地球也好，他方也好，即使是在荧惑....白发鬼，红眼魔，赤瞳妖女诸如此类称号也是数不胜数的啊...无论在什么地方，白发红眼的智慧生物，都是被称之为不详的存在哦！”就在易暮言还在疑惑那缕光芒给其带来的后果时，漂浮在天空上的幼童嬉笑了两声，拖着中年大叔一样的长音，阴阳怪气的挤兑着易暮言。

    “啊，是呢。那家伙，幽夏一定也吃过很多苦吧。又有着火星人公主的设定，而且，世界线变动时，肯定还受到了林檎的影响。但是，人只能自救不是吗，与其对陌生人报以多余的期待，倒不如....”

    “停停停....设定？你的设定是脑子里进水了吗。你这个叫什么来着。啊啊，作家视角，你这家伙，难道灵魂被天地开辟时的污秽给污染了吗，腐坏的也太彻底了吧。啊...好恶心。如果不是我不能出手，我还真想顺手把你干掉。不过，那样的话，你师傅肯定要找我拼命了。而且，姑且你也是本尊现在唯一的眷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