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关于河漂子1

    说到妄川河，不得不提我去河对面帮祖母给菜园浇水事，那真是一件诡异的让人难以置信怪事。

    妄川河大概有三十多米宽，平时河水最深的地方也就一米多，到成年人腰际，只有发大水的时才会汹涌磅礴。

    河上没有桥，妄川村是小村庄，政府不给出资修桥。记得以前上游有一座软桥，就是那种几根钢丝绳拉着，上门铺上木板的那种，和红军过大渡河的铁索桥差不多，人走在上门晃晃悠悠的，胆小的人还不敢走，胆大的人却觉得好玩，就在桥上荡秋千，吓的那些女孩哇哇直叫唤。

    还记得又一次，几个野孩子在上面荡着玩，最后愣是把桥摇翻了，桥上的人全部倒进水里，那一次，差点把一个孩子给摔死。这件事之后村人把桥上的木板拆了，孩子们就无法玩耍，现如今，连钢丝绳也被人偷走，只剩下两座光秃秃的桥墩子。

    现在过河，都走河里的石步子，就是将石头放在水里，均匀摆放，人们就踩在上面过河。夏天多数人都直接趟过河，发大水的时候，就过不去，水势汹涌比较危险。

    村里也偶有人被水冲走，尤其是夏天，下暴雨之后很容易发大水，六月天气变化无常，上游下暴雨，下游却还在晒太阳，上游发大水，下游却不知道，很容易造成水灾。古人云，六月的天女人的脸，说变就变。

    说到河漂子（河漂子就是漂在水里的尸体），在当地也称做水鬼，是在河里玩耍淹死的人，也有跳河死的人，或是被杀死后扔到河里的尸体等。和平年月，相对比较少，尤其是战乱年代，哪河里经常漂些奇怪的死尸，村人也都见怪不怪。

    南村下面，有个地方叫三河弯地方，听村里人说，大部分河漂子漂到三河弯便沉了下去。

    三河弯本是三道河流汇聚的河口，却被一座突兀冲来的大山阻挡，愣是把三道河流逼的转了个大弯，经年累月，便形成一个大漩涡，无论是人或是物漂到哪里都会下沉，当地方言叫转涡子，相传那下面似乎是一条暗河。

    三河弯里水很深，看不见底。其他地方水深了就会成碧绿色或者深绿色，而三河弯的水却是暗黑色，金灿灿的阳光都照不进去，仿佛怪兽张开的大嘴，吞噬一切。

    三河弯上的山脉被称为天龙岭，是一道孤立的峭壁，峭壁之上二十多米的处，是新修的二级公路。那条公路是在峭壁上凿出来，犹如蜀道。由于山道狭窄，又是一个大弯，那个地方非常危险，每年都会有几十起交通事故，每次都死人。

    有人说三河弯的漩涡下面沉了太多的河漂子，阴气太重，那些河漂子找替身，因此，上面的公路老是出事故，而且每次出事，车上人无一生还。久而久之，人们便把三河弯下的漩涡称作索命潭，从来没有人敢去哪里打鱼，那个地方特别邪性，青天白日，水面上还能看见黑气。

    说道这里，我不得不插一段我回乡后发生的事，那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因为这件事，导致我踏入洛神眼。

    老家对面是一片宽阔的河滩，河滩上是村人的菜园子，走过河滩时，想起小时候那会的夏天，每天下午就跟着祖母去河对面浇蔬菜。祖母提水浇园，我就在河滩上玩沙子，记得那段时光多快乐，无忧无虑。

    那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每次都是玩的最开心的时候，太阳却要落山，我们仰着笑脸，在夕阳下嬉戏玩耍，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长，我们相互间踩踏对方的影子。

    我光着脚踩在沙滩上，想起小时候李老伯带我在河滩上插鳖的事情，忍不住发笑。插鳖需要技巧，一般会选择雨过天晴，这时河滩上的沙子被水冲的很平整，土鳖从沙下钻过会留下痕迹。插鳖一般用铁叉或竹子削尖，找准位置而后狠狠的插下去，血水涌上来准是插到鳖了，一定高兴的不得了。

    那天下午，我去帮祖母浇园，浇完之后坐在河滩上歇息，夕阳下身影被拉长，我无意间发现，自己的影子头发变长，像个女人，我心里一惊，还以为背后站了个人，连忙回头，却什么也没有。

    因为常年在外的缘故，我没有直接趟水过河，而是选择了走石步子。经年未走过石步子，看着潺潺的流水，居然有些头晕，说起来还真是丢人。我就打算闭着眼睛过，这样会稍微好些。河上差不多也就三十多个石步子，我心里数着一个一个往过走。

    大概数到十多个的时候，忽然，感觉脚下有些软乎乎的，嗯？心里一紧，难道是踩到什么东西了？我忙睁开眼睛，天啊，一个寒气直冲脑门，冷汗哗的一声就流了下来。脚下一只发白的手，那只手也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已经浮肿的如发涨的面包一样鼓了起来。

    我忙看向水里，一个雪白尸体卡在石头上，一只手正好搭在我脚下。尸体被水泡的白花花的，乌黑的长发在水里浮动，发丝间时而露出一对血红的眼珠子，瞪大的老大，死死的盯着我。

    我一下子就头皮发炸，浑身直哆嗦，额头上全是白毛汗，心说怎么这么倒霉，竟然遇上河漂子，以前也曾见过，随着这些年在城市的生活，人变的神经敏感，一时间腿肚子转筋，手里的桶丢到河里被水冲走都浑然不知。

    我一紧张腿就抽筋，冷汗不停往下滚，干着急却没有办法，像是一下掉进了三九天的冰窖里，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连忙挽起裤管，一个劲的搓腿，我不敢去看河漂子的眼睛，生怕吓的魂不守舍，不一会腿恢复了知觉，我就连爬带滚的跑过河，一口气跑到家门口才停下来。

    村里老人说，人死都会闭眼，睁着眼睛是死不瞑目，有未了之事或者有怨气，如果谁跟没有闭眼的人对上眼睛，就必须帮他完成心愿，否则他会一直缠着你，让你不得安宁。

    想到这里，我心里狂跳，祈祷千万别是真的，否则我就麻烦了，被河漂子缠上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河漂子又被称为水鬼，水鬼缠身，这辈子别想近水。

    自从那次遇上山财叔之后，这鬼神一说就一直萦绕在我脑海中，让我感觉到这次回家，似乎有事情要发生。

    回到家，祖母看我浑身是水，还以为我掉河里了，连忙给我拿毛巾擦。我一摸身上，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娘啊，怎么全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