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霹雳
姜筱筱感动地无以复加，终于决定向家人坦白一切：“爷爷，大伯，姑姑，爸爸，四叔……其实，其实我就是‘玉针神医’。两年前我就得到了一个了不起的中医传承，有了今天的成就。二哥这次受伤，只要保住命，我就能让他没有一点后遗症，彻底康复。对不起，为了安全和保密，隐瞒了你们……原本我打算今天晚上偷偷去医院的，可是我现在忍不住想要告诉你们真相。我很感动，很自豪，有你们这样疼我爱我，无私包容我，甚至放纵我的家人。” 这真是一个……了不起的消息，还是一个好消息。 姜四少也有些自豪：“你是四叔的侄女，是我们的家人，我们不疼你，谁疼你？哪怕你把天捅个窟窿，我们当然也会护着你！” “就是，就是，你一直都是我们姜家的小公主！”众人哈哈大笑，一派其乐融融。 “筱筱，四叔的身体健康，以后可都交给你了。”姜四少一脸喜色，他欣慰地看着身边的这个女子，只觉得各种优秀的女子就算和姜家没有血缘羁绊，可是依旧重情重义，是个好孩子！ “没问题，四叔！”姜筱筱道。 “……”只有姜老爷子眉眼深深，布满皱纹的老脸让人看不清楚情绪。他皱着眉毛，老脸上都是皱纹，眼睛都眯了起来，几乎和脸上的皱纹融为一体。他的心中沉闷，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心中却有些凄凉。 那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进去，用自己神奇的医术，避免爱护了她二十年的兄长的痛苦？安抚朝夕相对的家人们的紧张和担忧？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在自己的母亲发生事故，姜家众人着急寻找‘玉针神医’的时候第一时间出来？是因为不信任，还是其它？ 老爷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他却希望，自己是真的想多了…… 翌日姜四少返回现在的姜家的时候，姜筱筱已经和姜三少乃乃一起去医院看望姜毅然了。关于姜筱筱‘血脉’的事情，所有姜家人都默契地隐瞒了温柔但是又脆弱的姜三少乃乃。 姜大少和姜三少‘失了业’，索性去了姜氏，卓越的领导才能还是能发挥一些光和热。只是因为今天关系到姜家的血脉，查点记录也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都留在了家里，等待四少带回来的结果和消息。 “老四，你回来了？！”姜三少看到姜四少出现在门口，十分激动地上前，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可是看到姜四少灰败的脸色，心中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你，怎么了……” 姜四少张了张嘴，却艰难地发不出声音。他只觉得上天给姜家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他迈不出脚步进门，直到姜老爷子出了声，他才不得不低着头，攥紧了公文包。 那里，放着他调查出来的资料，沉重的让他喘不过气。 “老四，怎么样了？”老爷子也有些着急，毕竟那流落在外的，是自己嫡亲嫡亲的孙女，是姜家真正的小公主。虽然不知道当初医院是怎么回事出现这种错误，但这种错误还来得及改正，而不是让他们一生都蒙在鼓里。 姜四少还是没有说话，紧了紧手中的包，就算面前是三少伸出的手，因为担心和焦急的眼睛紧紧地看着他，他却有种抱着公文包跑出去，将里面的资料焚毁的冲动。可是他做不到，因为事实并不会因为这一份他想要焚毁的文件而湮没，就算他知道，姜家已经经不起新的打击。 “老四！”姜老爷子皱起了眉毛，他的心中其实也有些惴惴，可能那个他素昧蒙面的孙女可能遭遇了不测之类。 姜三少焦急的不行，毕竟那关系着他的‘亲生女儿’！一着急，他将姜四少手中的公文包抢了过来，姜四少愣愣地伸了伸手，最终还是狠狠地闭眼，颓废地坐在了沙发中，双手抱住了脑袋。 ‘簌簌’的声音响起，在姜老爷子同样焦急的目光中，姜三少从公文包中取出了一个并不厚的文件袋，拿出了里面的纸张急迫地看了起来。 姜三少的浏览速度从快到慢，最后定格在某个位置，脸色从激动变得震惊，从震惊变成惨白。 姜老爷子的心跟着七上八下，实在也没忍住，趁着老三没拿住将文件抢了过来。等到老三和老四同时回过神来，姜老爷子已经拿着那薄薄的几页纸，直挺挺地昏倒在了沙发上！ “爸！爸爸！” 从老爷子手中飘落的文件上，几行字清晰可见。大概的意思是： 二十几年前那几天在xx医院vip病房分娩的的总共只有三家，其中一家只生了儿子，两家生了女儿。生了女儿的其中一家是姜家，一次性生的还是龙凤胎，另一家，是姜家的最大的政敌，比姜三少乃乃早出院一天的，卫家小儿媳。 姜家大少和三少出事，就是卫家暗自动的手。 但这一切都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在姜家大少和三少出事之后不久，卫家小儿媳生的那双最得宠的儿女莫名其妙死在了城郊的荒废仓库中，死相极惨！如果不出意外，那个‘死不瞑目’的卫家骄横的小女儿，也就是姜三少的‘亲生女儿’，‘真正’的姜筱筱！ ‘啪’！ 舒服的小花园里，纪容羽落下了手中最后一枚白子，棋盘上局势分明，黑子惨败而归。 墨晨曦放下手中的棋子，抬头看着面前神色平平，没有一丝波澜的美丽少女，想起姜家近期遭受到的一系列打击，眉头微微蹙起：“我真庆幸，当初没有听你的蛊惑。” “我却觉得有些惋惜。”纪容羽喝了一口茶，眉眼弯弯地看着坐在对面帅气的男子：“我原以为你会各种冷酷狂霸拽地参与进来，因为陈家和姜家的交情各种参与和帮忙，和我这个恶毒的女子斗智斗勇，收获佳人的芳心和更加巩固的身份和地位。” 墨晨曦冷酷俊美的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难得地让纪容羽看到了‘无奈’这种神情：“那是小说。而我们生活的，从来都是现实。姜家和陈家是老一辈的交情，这并不代表应该赔上第二代和第三代的人生，更何况，这之中又有多少龌龊！如果明知道不可为而为，那不是勇敢，而是愚蠢和无知。” “那么，是因为你害怕我？”纪容羽笑了起来。 “害怕？不，我的确忌惮你，但是并不害怕。”墨晨曦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也从来不惺惺作态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说实话我倒是欣赏你这种行事风格。你的目标一开始就是姜家，所以我能袖手旁观，可如果你的目标包括陈家，那就算鱼死网破，我也不可能善罢甘休。看，本质上，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是吗？”纪容羽的目光闪了闪：“或许吧。毕竟，我比较恶毒。要知道，我出手的惩治的，可都是我的血缘至亲。” 墨晨曦却看着她，只说了一句话：“这世上，有这种对血缘至亲，无缘无故地怨恨吗？” 纪容羽没有说话，只是眉头一皱，神识不死心的再次扫了一遍，同样一无所获，心中疑惑更甚，还有一些，诡异的期待。 姜家老爷子又进了医院，姜老爷子的三个儿子都闭上了嘴巴，神情几多变化，却都狠狠地压抑下去，别说此时收到消息的姜筱筱正摸着老爷子的脉搏，似乎正在医治。血缘事件并不是如同看到的那样没有对姜筱筱产生打击，也因为如此，拖延了她对纪容羽动手的计划。 不过，半年的时间，芥子世界在手，变异雷灵根重修了第不知道多少次，稳扎稳打纪容羽也结了丹。如果不是这样，纪容羽也不用给自己出气，直接一滴水淹死自己比较直接。 “受惊过度，调理一下就好了。”姜筱筱有些疑惑地收手，看着站在身边的叔叔伯伯和爸爸，有些疑惑：“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爷爷会昏了过去？”她当然知道眼前的人有什么瞒着自己，现在敏感期的姜筱筱，对于亲情的执念让她草木皆兵，明明知道不可能，还是下意识害怕因为没有血缘关系而造成她和姜家的疏离。 对于这种抱错孩子的狗血桥段，她也有过疑虑，可是在她传承的中医医术中，修真界也没有直接更换血脉的丹药或者方法。她甚至偷偷取了自己的头发和姜三少他们的头发做过dna的检验，证明上次医院的测试结果没人动过手脚。 如果说姜大少心中无限复杂，那么姜三少和姜四少的心中，就是无法言表的混乱。 他们疼宠二十年的孩子，不但不是他们姜家的小公主，甚至还是将他们姜家陷害到这种地步的卫家的孩子！他们心中的混乱，可想而知！ 孩子是无辜的，这是两个人心中都知道的事情。知道是知道，他们也是真的爱这个孩子，可是一想到这个孩子是仇人的孩子，而自家的孩子却在卫家长成为‘纨绔女’死于非命，心中就有一种愤懑和扭曲，让他们不得不别开眼睛不去看她，生怕让这份简单的父女之爱发生变质！ 他们却忘记了，两年多近三年前的姜筱筱，又是如何模样？他们为闯祸无数的姜筱筱，又善后了多少次，又有多少次，也不比卫家的孙女卫景兰轻多少。 而且，那个时候的姜筱筱，还是芝麻皮草包馅儿的汤圆形象。 “没什么，只是，老了……”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苍老的脸孔，深深的皱纹，这些风霜都是时间雕刻，曾经老爷子将这些都当成荣光，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觉得这些痕迹会成为他心中的惋惜，更仿佛嘲笑他，讽刺他的笑话。 他以为，有些事情装作不知道就可以，毕竟不可否认，姜筱筱无论是不是姜家的血脉，她都是优秀的，更在姜家教养受宠了二十几，有着切切实实二十多年的感情。哪怕是顶着‘玉针神医’的名头，靠着姜家对她毫无保留的二十年的宠爱，她也能为风雨飘零的姜家撑起一小片天空，至少让姜家不会更加糟糕。可是，当他寄予厚望的姜筱筱却成为确确实实扎在姜家心口上的钢钉，他才感觉到，一枚更恐怖的炸弹，已经点燃了引信！ “是啊，老伙计。”门外忽然传出熟悉的声音，几人循声看去，病房的门被推开，居然是卫家的老爷子拄着拐Ｇ走了进来，雪白的头发苍老的脸孔，尤其是那双鹰目，几十年如一日让人看着不舒服：“我们都老了！” 卫老爷子看起来并不比姜老爷子精神多少，就算卫家和姜家的争锋之中取得了胜利，可是这些不过是留给小辈们的荣光，和他们这些半个身子棺材的老东西已经没有多少关系了。就算卫家赢了又如何？天下也并不是卫家的，卫家也付出了两个小辈的性命！ 一个是宠的骄纵不堪的孙女儿，一个是卫家最有出息的嫡孙！ 卫老爷子的目光扫过姜筱筱，一抹精光闪过，虽然快，但是在这里的姜家几个人都没有错过。姜筱筱是下意识的戒备，而姜老爷子、姜大少、姜三少和四少，则是‘果然如此’的复杂。 “没想到，你会来看我。”姜老爷子在儿子们的帮助下坐了起来，一点都不想在斗了几十年的老家伙面前输了底气，那怕他确实已经输了：“我们斗了这么些年，如今，老家伙，你应该是高兴的吧。” 卫老爷子自然不可能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进来的时候就将人放在了外面。他坐在了姜老爷子的床边上，灰白的眼睛看着姜老爷子，忽然冷笑一声：“是啊，我当然高兴！我们两个老东西的事儿，一言两语说不清楚。这么多年以来，我总觉得胜的只会是我，可是当我赢了的时候，却发现我同样输了很多。”他下意识地再次看了一眼姜筱筱，道：“我最优秀满意的孙子，卫秦，居然成了最大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