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从此不是兄弟

    孙慧娘一直在家里等的心急，她知道万一要是没考上李建业肯定是会伤心的。等到李建业和安顺两个人笑呵呵的回来了，孙慧娘放心了，定然是考上了。

    李建业考上了秀才，虽然不像李泽洋那样考个第二名那样风光，但也是大喜事一件。夫妻两个商量着请关系好的亲朋到家里聚聚，请大伙吃顿饭。

    于是李家的下人就到处去送信了，这样的消息一开始都把大家惊到了，毕竟这样的年龄还考秀才。李家现在可是远近闻名的大户，很多人都觉得李建业这辈子就是个很有钱的地主该满足了，或者想办法赚更多的钱，积攒更多的家业。至于读书学习考功名，大家伙都没想到，可李建业就那么干了。

    孙慧娘去孙家亲自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娘家，张氏坐在炕上拉着闺女的手高兴的不得了。“没想到女婿一声不响的就突然考上秀才了，娘可真是为你高兴。”

    “二郎原本也是没把握，要是没考上也就不让大家知道了，没想到这第一次就考上了。”孙慧娘说的满脸是笑，她高兴啊。

    “我闺女有福气，这以后是秀才娘子了，这也不缺吃穿，以后全是好事。”张氏是一个很传统的老太太，她一直就是盼着自家过得好，盼着儿女过得好，这样比什么都强。

    李建业决定几天之后请亲戚和要好的朋友到家里吃顿饭，京城安居街李家那边自然也是通知了。

    李老爷子的意思是全家都去，大家在一起好好聚聚也热闹。可是李老太太说什么也不去，说是自己身体不舒服要在家歇着。老太太的脾气别人也是知道的，不能强求，李老爷子无奈，就留丫鬟在家照顾着她。

    就这样李老爷子、李建成夫妻、李泽海和李兰儿，几个人租了一辆骡车，往八里庄去。

    晃晃悠悠的终于到了，骡车在李建业家门口停下了。车上的人都下来了。就有下人过来帮忙指挥着车夫停车的位置，有管事的招呼着进门。

    李老爷子和李兰儿是来过的，知道一些情况，所以没有那么震惊了。可是李建成夫妻两个还有李泽海简直看的傻眼了。李建业家里竟然住着这么大的房子，有这么多的下人伺候着。还有这么多的有头有脸穿锦衣的老爷来祝贺。

    顾氏今天特意挑了自己最中意的衣服，最贵重的饰戴上，她就是不想被比下去。可是现在还没进门她就认输了，这事实已经很明显了。这还有什么能比的。

    李建成之前想过弟弟家里富裕了，可是没想到是到了这个程度啊。李建业之前送那么多的吃的穿的用的过去，李建成还想着这兄弟是在充大头，现在他明白，那些东西对李建业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吧。

    他现在有些后悔，要是当时自己没到京城落户，而是过来八里庄，说不定也能想法子弄这么个宅子。老二不是孝顺么，说不定想点法子自己也能舒服的当个老爷，还有花不完的银子。

    几个人跟着管事的往里走。越走越是羡慕嫉妒，简直眼睛都不够用了。

    “爹，没想到二叔以前是个穷光蛋，没想到现在这么有钱了。咱家现在困难了，二叔是不是也该给我点银子帮帮，你和他可是亲兄弟。”李泽海心里想着，要早知道有今天就该和二叔家好好相处，还能弄点好处，可惜了。

    李建成的心里此刻也打着鬼主意，可是儿子这样说。好像他这个做老子的太无能了，他就不愿听这话。“你个臭小子闭嘴，有本事自己想办法挣钱去。”

    李泽海一脸不高兴的转头，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管事的把一行人领到屋子里。李建业在那里。招呼着大家先歇会喝茶吃点点心，等客人到齐了就开席。

    来的客人一些是像李帅、王兴旺这样的老乡，也有八里庄有些地位的人家，也有李建业在县城的几个朋友。

    李老爷子一行人自然也是见到了孙家的人，来的客人都知道孙家是李建业的老丈人家，客人见了也多是热情的打招呼。倒是李老爷这边李建业的亲爹、亲大哥。大家只是礼貌的招呼。

    这也不是没原因的，孙家虽然不是大户人家，也是衣食无忧，家里人都勤勤恳恳的过日子，和李建业一家关系也处的好。可是李老爷子这边的亲戚外人很少见，再加上老太太曾经闹腾过，这人们听到风声，也不愿和这样的人家多有牵连。

    李老爷子看着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亲家孙勇，脸上全是笑没什么愁似的，虽然孙家的儿子也没读书考功名，可是过日子也不用人担心。再想想自己家里，现在一团乱糟糟让人cao心的事情。

    李建成和顾氏不愧是夫妻，看着孙家人的穿着打扮，哪里还有半点以前穷人的样子。他们夫妻两个就觉得肯定是李建业贴补的，不然孙家凭什么有现在这样的日子。

    定王身份尊贵，也不合适这样的场合，这要说了身份，客人们还不吓得没法好好吃饭。定王也图清静，就和李雪儿两个人单独开小灶，倒是更合他的心意。

    今日也没有好姐妹来，李雪儿也就不用露面，至于前面有李建业和李泽洋照应着就行，女眷也有孙慧娘招呼着。家里还有管家、管事，那也不是吃闲饭的。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李家的饭菜最是可口，客人们都很满意。李建成夫妻两个在饭桌上吃饭是如同嚼蜡，心思不知跑哪去了。看着李建业夫妻两个被众人祝贺、夸奖，心里真不是个滋味。但是都好在还知道分寸没闹事。

    临近散席，张氏悄悄的见了孙慧娘，“闺女，你公公和大伯一家来了，你自己也注意点。你公公倒是没什么，女婿这大哥一家子看着不像善茬，你小心点。”

    张氏想起今天李建成和顾氏看自己一家的眼神就觉得不友善，看女婿闺女也是透着算计，她这个当娘的现了苗头就不能不提醒。

    孙慧娘点头答应着，“娘。我明白。”她也不是傻子，李建成一家这么多年是怎么对待他们的，这人也不可能突然间就转性子了。江山易改，秉性还难移呢。

    孙家的人也随着其他的客人一块回家了。今天李老爷子他们来了，为了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或者争端，也就不多留了。要是以前，大家就凑在一起聊聊天了。

    李雪儿听丫鬟说客人都走了，就剩下家人了。也不和定王下棋了，大伯一家不喜欢，却也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李建业把客人都送走了，虽然有点累但是心里高兴。就剩下李老爷子和李建成一家还没走了，孙慧娘让厨房收拾些吃的给他们带上。都是炸丸子、炒鸡块这种硬菜，回家热一下就能吃，在一般的人家这些都是舍不得多做的，可惜李建成夫妻两个不领情，觉得孙慧娘小气了。

    顾氏可是看见那些客人来都是带着礼物的，有不少的好东西呢。孙慧娘也不说给自己点。

    “我们家泽海也考上秀才了，过两天也在家请几个客人，到时候小叔一家也来啊。”顾氏觉得自己儿子也是考了秀才，不能委屈了。

    李泽海在一旁也是得意的很，“二叔一定来啊，我都想早些看看二叔的礼物了。二叔现在达了，送亲侄子的礼物肯定差不了。”

    这样的话一出口，屋子里的人脸色都变了，这是为了请客庆祝还是为了要东西的。可惜李泽海半点没觉得羞愧，反而理直气壮的。

    “说什么混账话。那是你二叔，怎么如此没有礼貌。”李老爷子没想到一小寄予厚望细心呵护的大孙子，如今成了这幅德行。

    看着老爷子护着李建业这个弟弟，李建成心里也不乐意了。“爹。泽海就是要个礼物怎么了，反正二弟现在有的是银子，也不缺那点。再说了那孙家如今也是穿金戴银的，凭什么，还不是二弟给的。弟妹还不知道吧多少李家的东西搬回了娘家，能给弟妹的娘家。就不能给亲侄子点了。”

    李建成终于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心里觉得舒服多了。

    听到了这样的话，最伤心的就是孙慧娘了，当时眼睛就红了。“我敢誓，绝对没有像大哥说的那样把李家东西往娘家搬，孙家那都是我爹娘和弟弟一家起早贪黑干出来的。”

    李建业也看不下去，“大哥，给孙家的只是过年过节孝敬长辈的一点节礼，要说给东西，我这些年给孙家的也没有这一年来往安顺街送的多。孙家的人勤劳，种地、养鸡、养猪，人家日子自己过出来的。”

    李泽海哪里肯，“做哪些能挣多少钱，二叔就是故意找借口。”

    顾氏接着说，“我们家泽海也要准备去媳妇了，可是这聘礼还没着落，二弟如今不在乎几个钱，就给拿了吧。”

    这是只认钱不认人了，纯粹是豁出脸面不要了。李兰儿胆小在一旁不敢说话，可是她觉得很是脸红羞愧。今天他们一家过来半文钱的礼物也没有带，也就爷爷准备了礼物。可是如今爹娘还有大哥竟然直截了当的和二叔要钱，她觉得实在是抬不起头了。

    “那大伯母是觉得多少合适啊？”好脾气的李泽洋也开口了，他到是要看看这些人到底能有多么的无耻。

    顾氏心里一喜，以为这是答应要给自己银子了。“也不用多了，二百两就行了。”

    李雪儿一直在旁边看着，一句话都没说，就是想看看这些人到底能有多么豁得出去，果然现在是完全不念兄弟之情，也不在乎李老爷子是否伤心，就这样直接说要二百两银子，真是好大的胃口。李雪儿心中冷笑，这些人是觉得自家都还和当年一样好欺负吗？

    “够了，顾氏，你给我闭嘴，再说我们李家就没有你这样的媳妇。”李老爷子气的指着顾氏的手都在颤。转头他又指着李建成，“你就是这样管老婆的，自己的儿子娶媳妇竟然管已经分了家的兄弟要银子，你还是个父亲的样，大哥的样子吗？”

    李建成和顾氏被李老爷子这么一吼，也不敢硬着来，他们现在是一点不挣银子。还靠老爷子教书养家呢。

    他原本想着趁这个机会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可是没想到老大一家竟然这样子，他是真的没想到啊，要是早知道宁可不让老大一家过来。

    他看着二儿子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他怕老二一时气头上做点什么，所以他先一步把顾氏喝住，希望二郎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看在他这张老脸的份上，就别再追究了。

    李建业一次又一次的对这些亲人失望。心一次比一次更冷，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李建业走到门口，和安顺交代了两句，安顺就离开了。

    李建业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悲伤没有愤怒，他已经对家人的无理感到麻木了。这样的他让屋子里的人更是摸不准他在想什么，若是火怒骂是常理，现在这样太反常。

    不一会安顺拿着一个盒子进屋放在桌子上，然后退出房间在门口守着。

    顾氏的嘴角翘起来了，刚才她看那盒子有些重量的样子。可能是李建业这个傻子真的给了不少银子。

    李建业把盒子打开，顾氏的希望落空了。“这是一套上好的笔墨和砚台，原本就是准备给李泽海考上秀才的礼物。大嫂说过两天要请客，我就不过去了，礼物你们今天就带走吧。”

    “谁要这些干嘛，不能吃不能穿的。”李泽海可是不喜欢看到这些东西，难不成还想逼着他读书做文章。

    李雪儿笑着说道：“哥哥这话我就不明白了，这上好的笔墨凡是读书之人都是喜欢的，难不成哥哥是不爱读书。那哥哥这刚刚考上的秀才哪来的，难不成是假的。”

    李雪儿只是随便说的。可是没想到李泽海没有马上大怒反而说话都不顺溜。“你别胡说我考的秀才自然自然是真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眼神躲闪，就连李建成夫妻两个的表情也是立马有了紧张之色，李雪儿算是明白了。还真的有猫腻啊。她原本就觉得奇怪，那个李泽海已经许久不拿书简，又不是极其聪慧之人，那些圣人之言估计忘得差不多了。可是这李泽海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学习就考上了，的确不和常理。

    “是真的自己考上的还是另有内情，我们也不关心。只是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功名。就该好好珍惜。不然不小心得到了个抄袭啦作弊的罪名，那可就不好玩了。”李雪儿边说着边注意着那几个人的表情，是又怒又怕啊。“你们也不用急着辩解，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自己心里明白。”

    李建成老实了，他担心李雪儿的手里真的有了什么证据，这个侄女他一直没看懂。

    李老爷不是傻子，听到这样的谈话他能猜到一些。毕竟一个房子里住着，那些蛛丝马迹瞬间浮现出来，他一下子身上的力气被抽空了一般。这两天他的好心情一下子化为乌有，一个读圣人之言的读书人已经没了最起码的底线，他从来没有对大儿子和大孙子如此的失望。他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心中的愤怒、无奈、悲凉，不知该如何泄。

    就在这个安静的有些让人害怕的时候，李建业说话了。

    “还有一件事情也一并说清楚的好，之前我觉得大哥一家现在也不容易，随意送的车的穿的用的都是几倍的量，如今大哥大嫂既然这么有意见，那么弟弟以后就只送爹娘的那份，至于大哥一家原本也不是我的责任。至于银子，分家的时候说好每年二两，我会按时给爹娘的。至于侄子要娶亲，那不是我儿子，那是大哥该做的事情。往后我还是父亲的儿子，但是我与李建成一会就不必再做兄弟了。”

    李建业这话说完，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李雪儿却是翘起嘴角，笑了。没想到老爹这个总是受气的包子性格，如今竟然大爆了，而且这威力看上去还不小。

    李建成就像不认识这个弟弟了一样，没想到李建业突然如此的决绝。他今日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想着讹李建业一笔，没成想以前能得到的，今后也是没有了。

    李老爷子什么话也没说，他实在没脸说什么了。一行人灰溜溜的离开了八里庄，这里的一切都不是属于他们的。

    也许他们会后悔为何如此沉不住气，也会在懊恼没有聪明的选择和李建业一家重新打好关系，可是已经晚了。从今往后，李建业一家与李建成一家注定要成为陌路人。

    李建业原以为自己会很伤心，但是如今他与李建成算是兄弟之情已经断绝，却是感觉轻松了很多。一家人也没有时间伤感，地里要春播，李泽洋要下场考试，也是忙得很没时间想那些多余的了。李雪儿也想着试着种些果树，前不久扦插的一些树枝也生根了，可以栽种，何况空间里还有一些。

    到时就有一片果园，想吃水果也方便的很了，还能卖出去换成银子。李雪儿看上了和自家的地相邻的一个土坡，也是荒地，就想着买下来，哪知道却在县衙那里出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