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长安北郊,在长夜大道的尽头,有一片绵延的竹林。穿过竹林,则能见到一道雄伟的山崖,山崖下耸立着高楼台阁,占据着山脚下数十里的地方。围绕着这些高阁的,北方是高不可攀的太命山脉延伸到此处的冰山一角,南方则是一条细腻的河流,不宽不窄,不急不缓,悠悠地自西向东流去。 这时从竹林中冲出一对骑马的男女。面容消瘦的青年身穿青色朴素长袍,乌黑的头发用束带规规矩矩地束起。他的眼睛似乎与他握住缰绳的手一样,直视着前方,坚定而毫不动摇。 少女冲在那朴素青年的前面,长发飘飘,妙丽的身材隐藏在宽大的白色风衣之下。她的表情似乎永远带着笑意,对任何事物都充满了兴趣。这时她水润的眼睛发亮着,每当一笑就会弯成月牙状。 朴素青年与白衣少女在河前下马,牵着马走过前方木桥,木桥的终点,便是太符院。 太符院是一处学院,吸纳有修炼天赋的人的学院。这座学院的创始人据说是一位大修行者的同时,也是一名天才的符术士。 尽管符术这种技巧已经不是主流,但名字却代代沿袭了下来。 子木灼是太符院的一名老师,因此被白衣拜托带她前来参观。 并非是白衣平日没想到来这太符院,而是不能来。看似毫无防备的太符院,看似任何人都能走过的木桥,一旦有陌生的元力波动踏上这片土地,修为不高者直接会被太符院的布置下的防御屏障弹出,这种屏障对于修为高者自然没用,但对付像白衣这样元力只够用来点灯的人却有奇效。 白衣在三年前曾背着家里人来过一次,亲身体会了一次这屏障的滋味,这让她在病床上躺了半个月。 在那之后白衣再没去过太符院。 决不在一个地方吃两次亏是她的宗旨。 白衣本以为太符院是一个极其严格枯燥的地方,但等到她真的进入到太符院里时却发现这与她小时候上过的书院却差不多。偶尔有两两三三的太符院的学生从白衣和子木灼身旁路过,有些是子木灼的学生,碰面时便会向子木灼问候或者稍稍地低头致意。 子木灼带白衣在太符院绕了一个时辰,最后来到一栋位于太符院东边的两层楼阁。 鲜红的漆,漆黑的瓦,翘起的屋檐。房子的二楼还有一座弧形的廊桥连接着北边的另一栋房子,这种设计在太符院似乎很常见。 “这便是我的住处。”子木灼将白衣引入房子。 房子很显然被经常打理,楼下有两个空的房间,但空气中却丝毫没有灰尘。二楼才是子木灼的卧室。床上的被子被整整齐齐地叠起放在床头,床的左手边是一张木制的桌子,光滑的桌面上,有一个玻璃瓶被放置在角落里。瓶中生长着一朵绿色的花。 “上幽花?”白衣很惊奇能在这里看到这种稀罕的花朵种。 “我曾去过上幽,便离开时带了一朵。”子木灼似乎不想再多说些什么。 白衣在桌前坐下,痴痴地望着上幽花,喃喃道:“我哥之前曾去过上幽,当时他问我要不要给我带回一朵上幽花。”
子木灼听着。 “但我却拒绝,像他那样的人,又怎会明白,哪个女孩不希望在看见第一次欣赏幽至时能和自己最喜爱的人在一起。纵使上幽城外漫山遍野的所有上幽花加起来,也不及第一次看到幽至的回忆来的珍贵。” 子木灼似乎也被这话触动了什么,一时眼神竟也有些恍惚起来。 两个人也不再说话,任时光慢慢流走。 不知过了多久,子木灼发现自己的传讯玉石似乎有了反应,他将玉石从怀中取出,握在手中,读着远方传来的消息。 放下玉石,子木灼的表情产生了些变化,一种似喜似悲的情绪在他心中蔓延着。” 白衣转过头,注意到子木灼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着,不禁问:“你怎么了?” 子木灼激动着,却极力掩饰,故作轻松道:“我要立刻离开长安,有些急事需要我往北边去一趟。” 白衣似乎猜到了他可能会去的地方,但还是问:“上幽城吗?” 子木灼点点头,没有说谎的打算。 “我也想去。”白衣嘟嘴,踢了踢桌下的墙壁。 “这句话留着跟白袭说吧。”子木灼笑道,“在这等着,我会让我的学生把你送回家。” 白衣不满,还想说些什么,但一阵风吹过,却发现子木灼连同桌上的花都已不见了踪影 白衣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