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桐子介
长安的天色已慢慢黑了,棋社中却明亮如昼。 当白衣依次用元力点亮房间四周的长命灯时,白袭与子木灼已进入了今日的第五局了。 白袭的表情依然镇定,但在他鼻尖出现的一滴汗水却让白衣知道此时白袭的脑中正在进行无数的计算。 能让一个懒散如白袭的人紧张起来的事本不多,棋逢对手自然是其一。白衣在暗笑她哥哥的同时,也不禁为子木灼这个人感到惊奇。 在第一局时,对于白袭这样的人来说,子木灼似乎与没碰过棋的门外汉差不多,白袭几乎没怎么思索让子木灼在中场告负。然而到了第二局时,子木灼的棋艺似乎有了质的飞跃,加上白袭因为前一局的缘故轻敌,竟以微小的劣势告负。待到第三局,白袭稍微打起精神,却没料到子木灼的棋艺似乎比上一局更加精妙,白袭再输一局。那时白袭才明白,如果他不用上全力,恐怕绝不能战胜眼前这个年轻人。第四局的子木灼更强了,双方的大龙从下午纠缠夜晚,双方尽其所学在那棋盘上争只为那一丝一毫的利益,因为他们都知道,对于他们这样的级别的人来说,一目之差便决定了胜负。最后白袭赢了,在子木灼投子告负的那一刻,白袭也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像是战胜了一个不可战胜的敌人。 但胜负还没有结束,任何一个自信的棋手都不会接受两胜两负的平局结果。因此纵然已是深夜,双方却都明白最后一局势在必行。白袭的棋风精细,每一招都经过了及其周密的计算,在考虑过接下来数十步对手的可能的变化之后才会落子,这与他的性格似乎截然不同。子木灼的棋风则完全相反,在细节上他虽不如白袭看得远,但他的棋却大开大合,一步看似无理的棋却能在百步之后发挥莫大的作用。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只有经历过寂寞的人,才会发现能有一个朋友陪伴着在深夜对弈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 白衣似乎熬不住伏在桌上睡着了,偌大的长安城似乎寂静的只剩棋子敲下的声音。 白衣醒来时,已是清晨了,却不见了白袭。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转头看见子木灼仍坐在原来的位置正在看书,面容消瘦,一身青色长袍,头发束起,连姿势都与她刚见到他时几乎一样,除了脸上似增了些许倦意,昨日的激斗似乎没在子木灼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最后谁赢了?”白衣不禁问。 子木灼挑起头,笑着指向棋盘道:“白袭很强。” 白衣走上前去,发现棋局虽然已经结束了,却尚未被收起,棋盘上黑白二色密密麻麻地交织着,双方的战斗似乎蔓延到棋盘的每一个角落。 最后还是子木灼赢了,他记得白袭认负时却完全没有失落的感觉,子木灼甚至看到他的眼睛正在发亮。酒逢知己千杯少,能找到这样一个朋友远比棋局的胜负有意义的多。 “白袭人呢?”白衣发问。 “下完棋后,他本想等你睡醒再走,便和我在这里交谈,但一个时辰前,他却说忽然想起有急事,先走一步,并叫我等你醒来后送你回家。”子木灼答。 “看来他已很信任你了啊,把他是否还拜托你其它事?”白衣坏笑道,双手手指在胸前交叉。
子木灼似乎为这对兄妹的默契感到惊讶,苦笑道:“他还一脸凝重嘱咐我,若是你拜托我什么事,便已身体劳累为由推辞掉。” 白衣在子木灼对面坐下,似乎为子木灼的坦诚感到好笑,道:“那你可知道我会拜托你什么事。” 子木灼笑道:“你若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在回家之前,我要你和我下一盘棋。” “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拒绝。” “让子棋。” 让子棋本来就是低手向高手挑战时会使用的一种方式,根据实力差距的不同,实力略低者有权利在棋局开始之前在棋盘的四处星位放置一到四颗棋子,那样位尊者赢了能显示出其棋力的高超,输了也不会感到失去面子 子木灼似乎早已料到了这句话,问:“让几子?” “我让你四子。”白衣轻松道。 子木灼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