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看戏便是
裴度邀请于梁入屋内，亲手沏茶，殷切的问道，“是为了和谈的事么？” 作为大理寺卿，他不可能不关注这种大事……他裴家可是一方大族，族中子弟做官的可不少，沾亲带故之人更是数不胜数，其中不乏大商贾。 若是能从于梁这里收到一点半点风声，无疑相当有利。 “当然，否则我干嘛事情一定就来找你，不就是想老哥你当一回喜鹊，去报喜么？”，于梁晒然笑笑，拍着他的肩膀道。 “哦？难道和谈的事成了？”，裴度没介意这有些失礼的动作，眉色一阵狂喜。 “差不多吧，我可以确定的是，商道一定会建立起来。”，当下于梁将一些紧要的事情选择性的说了一遍，只言片语并不详细，不过饶是如此，也够裴度卖弄了。 “……这些消息很重要，如果可以的话……”，裴度搓着手，话音还没落下，于梁便摆手道，“你可以传递给你的亲信，当然，对象要慎重选择，口风一定得紧。” 裴度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会小心，于梁这才又笑着道，“而且最好多囊括些商贾，商道建立之初都很艰难，需要大量的资金和人力投入，我想让他们帮着当开路人……当然，风险越大，收益也就越多。”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裴度对这安排自然不会有异议，反而感激于梁将这宝贵的机会让给自己。 “这条商道一开，虽然不比往西域诸国那般有赚头，但经营得好了，也大有可为，所以我想先将摊子做大，然后再谈利益……这事不是能吃独食的，所以我需要你的人脉。” 于梁又笑着提出了要求，在他的构想中，这条商路必须由很多人参与，不仅要商，还要官……投入了本金，便相当于将利益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上，这是拉拢人脉的好法子，于梁驾轻就熟。 裴度再次答应下来，看得出他对此事异常重视，当即让亲信去通知某些族人，要他们做好准备。 于梁见正事说完，这才提出要“借”孙思邈的事……只是让他意外的是，一向满口答应的裴度，这次居然犯了难。 “说起来也不怕于兄弟你笑话，我那内人对思邈这小舅子，可是溺爱得紧，而且思邈也是孙家目前唯一的独苗男丁，内人很想让他早点给孙家绪香火呢，张罗了不少亲事。你想要他跟着你去南岱乡吃苦，怕是，怕是……” 裴度尴尬的笑着，拒绝之意异常明显，话说这哥们惧内属性也忒明显了不是？ 于梁恍然，他当然懂得当姐当妈的人的心态，不过他主意已定，也不会那么快放弃的。 当下于梁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颔首道，“那个，老裴，你觉得吧，思邈这孩子的条件怎么样？” 裴度微微一愣，点头道，“人品相貌没得说，上上之选。” “咳咳，就没有什么缺点么？”，于梁顿时无语，心道你老裴夸自家人跟不要钱似的，去当媒婆算了。 裴度更是惊疑不定，半响没有回答，于梁只能苦笑一笑，自己解释道，“联姻讲究个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思邈医术不错，不过是白身，这没有官面上的身份，某些势利眼的人，总会看不起的。” “他们敢！当我裴度是摆设么！”，裴度顿时怒了，生怕抖不起他正三品大员的官威似的。 “呃，你也不想思邈借你的威风去攀亲事吧……我的意见是，打铁还需自身硬。” 于梁浅笑一下，压低声音道，“你夫人希望他走仕途，他本人又想悬壶济世，其实这没有本质上的冲突，谁说做官就不能行医了？” 大唐有太医，但是还没有医官的概念……不过随着太医增多，这也是水到渠成的事，于梁不介意将此事提前一些，为广大太医们谋取点福利。 “我刚才说了，突厥还给咱们幽并沿线的土地后，会需要各行各业的人才充斥进去，这些人，会以各种渠道，被纳入到官府的编制之中……当然，这是我的提议，至于行不行，那还得看陛下的考虑和朝中大臣是否支持。” 于梁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目前我已经基本上说动了盖元礼同意此事，有了他这标杆带头，相信阻力并不大。” 裴度眉毛都耸了起来，这消息刚才于梁略微提到过，不过显然他没有引起重视，如今听到于梁重申一次，渐渐明白了其中的深意，脸色都变了。 “以你这小舅子的医术，加上我帮忙，博个功名不在话下，所以我要他跟我去南岱乡，也不是白做的，对他自身可是有大大的好处。” 论起忽悠能力，于梁可是爆表的，三言两语便让裴度动了心思，这位大理寺卿沉吟片刻后，果断跺脚道，“行，这是包在我身上，一定会说服内子。” 于梁满意的笑笑，眼瞅着正事已经交代完毕，正准备离开时，裴度又猛然想起一事，拉着他的袖子道，“还记得城外那个张财主么？” 于梁心中一动，颔首道，“记得，什么事？” 裴度罕见的坏笑着，带着几分幸灾乐涡道，“那厮今日到我大理寺来告状了。” 于梁顿时一惊，暗道莫非小吉祥的手下败露了不成……杀了人家将近百号人，总会留下蛛丝马迹不是？ “那厮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什么府衙无能，他一大家子人被杀了个干净，凶手却还没有落网，听口气，似乎希望我们大理寺出面调查此事，顺便保护他呢。 ” 当然，裴度下一句话便让于梁安心下来，看着这厮只是病急乱投医罢了，当下于梁耸肩笑道，“那你又是如何回答的呢？” “嘿嘿，他得罪的人，可不是一般人，我犯不着淌浑水，再说了，此时若接管这事，不是明摆着打了衙门的脸么？” 裴度也是个乖觉之人，当即想也不想便找了个理由，将此事推脱出去，摆明了继续看戏。 于梁满意的点头，得罪了他的人，他不介意一点一点折磨对方到崩溃……事实上，他就是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