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夜半私语
他一直试图将南岱乡打造成自己的固有领土，确保不受任何威胁而存在……而无论来自大唐还是突厥的武力，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突厥可汗无疑看破了他的想法，提出的方案也非常具有诱惑性……起码有了这份保证，宁王想染指自己的领土，可就得慎重考虑了。 当然，事情远远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样简单，答应对方容易，后续一系列的效应，才是于梁最头疼的。 首先，南岱乡是无可争议的大唐领土，里面居住的居民也是名副其实的大唐子民，就算于梁想搞独立，那也得问问这些人先答不答应……远的不说，就算是尉迟家族，也不一定在这个问题上跟自己一条心。 尤其是跟突厥人合作，大唐可以和谈，他于梁却没有这个资格……一旦跟突厥可汗约定的密谋曝光，他妥妥得背上叛国的罪名。 好吧，于梁从来不认为自己要忠于大唐，他本来就是投机分子不是？但问题是，尉迟子弟和南岱乡的一系列属官可不这么看，一旦于梁做出了出格的动作，这些人还会不会继续追随自己，答案是值得思考的。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人家敢跟着自己一条路走到黑，这南岱乡离开了大唐，又如何生存得下来？ 各种物资和渠道，包括物流与人才，都是从大唐本土带过来的，没了大唐本土的供给，这地方可是名副其实的不毛之地。 于梁有些头疼，极为突厥可汗给的诏安状所心动，又不想承担答应对方的后果……他可不是鼠目寸光的人，在没有平衡好所有利益与风险之前，不想做出任何承诺。 天上的乌鸦又叫了三声，于梁抬眼看了看天空，已经进入了子夜时分……他难得的失眠了。 从离开突厥可汗的营帐，一直到这深更半夜的，他一口水一顿饭都没有吃，尉迟子弟关切的进来了好几次，都被他打发了出去。 有些事，是必须他一个人承担的，这就是作为头儿的责任。 “特么的，真是纠结。” 于梁捂着太阳xue，哭笑不得的自我解嘲着，他还是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猛然间，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于梁浑身一惊，本能的叫道，“谁？” “……”，对方没有吭气，只是于梁却松了一口气，他看见辰七不声不响的站在自己身后，也不知道这姐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好像没有叫你？”，于梁有些发火，他很不希望在此时此刻看到影卫的人。 辰七撇撇嘴，傲娇的哼道，“我只是在履行保护你的职责，这里是突厥人的营地，随时将你看着，很有必要。” 看看，这姑娘也不是没脑子，还是会找理由的……当然，至于这借口多么拙劣，那不是她考虑的事。 反正姑奶奶就是要进来，你能奈我何？ 于梁叹了一口气，他的确没法将辰七怎么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自己这次秘密来见突厥可汗，皇帝那儿哪会完全放权，没有安排其他影卫跟着已经够给面子了，要辰七来，怕也是表示信任的潜台词。 所以这姑娘，他不能得罪，也没必要得罪……只需要瞒着一些要紧的事就好。 “那你坐吧，不用管我，我一个人静静。” 于梁挥了挥手，没有在意她的举动，依旧保持着“雕塑者”的姿势，像断电了一样。 “……看来你心事很严重？”，辰七却没有坐下，背着手凑上来，看了他几眼，像是要观察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么？否则深更半夜的，我干嘛不睡觉。”，于梁知道她在找话说，心中顿觉奇怪，自己已经足够冷脸了，按照辰七以往的脾气，早就拂袖而去，为何这次会乖得跟兔子一样？ 事极必多妖，于梁立刻警觉起来……该不会皇帝专门给这姑娘吩咐了什么特别任务吧。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辰七也不笨，瞧见于梁投来质疑的目光，立刻像是踩着尾巴的猫一样，不满的叫道，“我就是在履行职责而已。” 于梁没有搭理她，仔细观察了半响后，这才咧嘴道，“好吧，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指着辰七一身整齐打扮，身上带着兵刃，怎么看都不像是例行护卫的样子……更像是要出门干某些不可告人的勾当。 辰七被他炯炯有神的目光看得浑身炸毛，刚想狡辩，却又听到于梁道，“你说出来的话，咱们还是朋友，你的事，我本帮就会帮的。” 这话听上去带着警告和拉拢双重成分，辰七冷哼一声，脸色不满道，“空口大话，鬼才相信你！” 当然，顿了顿，她还是收敛起了脾气，低声道，“你跟突厥可汗见过面了，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丫头，干嘛问这个问题？于梁心中顿时好奇，张口道，“这关你什么事？” 话音出口，他便身形一怔，有些猜到了答案，皱眉道，“这问题，是陛下，还是石虎让你问的？” 很显然，对这位草原之王感兴趣的，只可能是这两位主儿，不过，他们都无法亲来，所以只能让其他人转述了……影卫的看法虽然不一定比于梁更客观，但一定更加贴近大唐高层的思维。 “……你这人最让人讨厌的，就是太聪明了！” 辰七被窥破心思，有些恼羞成怒的瞪眼道，当然，她越是这样，于梁越是松了一口气。 起码，上面的人交代的任务，不是针对自己的，这让他多少放心了些。 “我会给你们制造见面的机会，到时候你自己观察吧。”，于梁给出了回答，辰七微微点头，似乎认可这做法，随即又轻声道，“那么，和谈的事，你和他们商量得如何了？” “差不多吧，突厥人也是虚张声势，底线其实和咱们设想的差不多，若不出意外的话，会达成一致的。” 于梁知道这又是她帮着别人问话，顺口回答道。 “那……和亲的人选？”，辰七似乎很有刨根问底的趋势，当然，这话多半是她自己想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