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贺寿
四马并排同驰的奢华马车内，段玉侧躺在锦缎软垫上，似睡非睡。 花夜来坐在窗边，看着窗帘缝隙里掠过的车外风光，绝美的俏脸上，似挂着挥之不去的淡淡忧愁。 “你到底是去找青龙会，还是去找宝珠山庄的那颗宝珠？” 花夜来扭过头，看着正手枕脑袋正假寐的段玉，噘着嘴问道。 自从得知段玉要去‘宝珠山庄’给朱老爷子拜寿之后，她始终阴着脸，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江湖中早有传闻，江南大侠朱宽，朱二太爷今年破例做寿，为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寿辰，还有另一个重要的目的——选婿！ 谁不知道‘宝珠山庄’的朱二太爷虽富可敌国，但他最珍贵的一颗珠宝，正是他的掌上明珠、貌美如花的女儿朱珠！ 段玉年轻英俊又世出名门，据说他的父亲段飞熊与朱宽在年轻时便已是八拜之交，双方恐怕都愿意再亲上加亲，结成联姻吧？ 段玉带着家传的碧玉宝刀前往宝珠山庄，难道就不是为了朱家的那颗稀世‘宝珠’？ 不知道为什么，花夜来越想越生气，她憋了一路，现在终于还是忍不住发问了。 ——她已不是怀春的少女，她已经二十九岁，明年就要过三十岁的生日了……段玉年方十九，双方的年岁相距悬殊，她本不该有非分之想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是酸溜溜的，有些失落。 “你不懂。”段玉道：“她本该出现在西湖边，女扮男装出现在三雅园的……很多事情都已发生了莫名的改变，这令我有些担心。所以，我必须要去宝珠山庄，必须要去见一见朱二叔家的这位掌上明珠！也许，她才是关键！” 宝珠山庄内张灯结彩，各路江湖豪客齐聚一堂，相互之间认识或不认识的都在打招呼，抱拳说着久仰！ 江南大侠的威名，早在四十年前便已响彻江湖，当年的‘少侠’变成了‘太爷’，威望却更胜从前！ 这次，不仅有崆峒、峨眉等门派前来贺寿，连少林、武当这等武林中的泰山北斗，都派出了俗家弟子前来拜贺，可见朱宽朱二太爷的面子有多大！ 六扇门派人送上礼物后走了，十三省绿林联盟派人送上礼物后离去，还有一些亦正亦邪的江湖中人，亦是如此。他们不便留在这里喝一杯酒，但贺礼却是一定要到的，而且非到不可！ 门房前，段玉掏出朱二太爷亲笔写下的请柬，这才进入了宝珠山庄。 朱家的侍卫们眼神都有些古怪。 他们都是跟随‘朱宽’多年的老人儿了，知道朱宽与段飞熊的交情，可……可段飞熊家这小兔崽子咋空着手就来了呢？连一件像样的礼物都没有，这是来拜寿的吗？真是不懂规矩！ 再者，江湖中人人都知道，朱二太爷此次破例做寿，更重要的目的，是为了选婿！ 朱宽与段飞熊乃八拜之交的异姓兄弟，朱宽独女朱珠和段飞熊独子段玉，一个男未婚，一个女未嫁。郎才女貌，又是世交，亲上加亲岂不更完美？ 所以，投靠朱家的这些江湖中人早已在酒后无聊之余列了个‘佳婿排行榜’，段玉可是排在前三位的有力竞争者，比卢九爷之子卢小云和江湖新近崛起的少年剑客‘莫冲’莫少侠排名都靠前，可……可段玉这小子怎么还带了个绝色的美姬前来贺寿呢？私底下玩玩倒也无妨，怎么好带到这里来？这不是摆明了打朱二太爷的脸吗？ 对于身后的议论和指责，段玉似未曾听闻，花夜来跟着段玉走入山庄内，眼神中似有些不安。 “要不……奴家还是不进去了！”花夜来低下头，轻声说道。 “为何？”段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道。 花夜来俏脸一红，说道：“我怕别人误会，这样对公子的声誉有损……恐误了公子的婚姻大事！” “不会！”段玉肯定地说道。 花夜来抬起头，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着段玉，好奇地问道：“公子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我才十九，你已经快三十岁了，别人最多将你当做是我的大姐或贴身美仆。”段玉道：“你刚才不也自称‘奴家’了吗？来，小奴奴，扶着小爷的手，起驾……” 花夜来噗哧一下笑了：“想得美，我可是堂堂青龙会的分舵主，二月初二的龙抬头老大……谁是你的仆人了！” 她笑得花枝招展，心中却极为凄苦，眼角似有泪光闪烁——哎……他说得对，我已经快三十岁，即将人老珠黄了，他却才十九岁，正是最好的年华，又是中原大豪段飞熊的独子，而我只是个声名狼藉、即将凋零的女飞贼而已，我和他怎么可能……还是莫要胡思乱想的好！ 正当她无比失落之际，她的手被他轻轻握住，她惊慌的想要抽离，却被他紧紧攥住，她的心中似有无数只小鹿乱撞，嘭嘭作响，不安的抬起头，却迎来他温柔而明亮的目光，他的双眸，犹如春季清晨的太阳，温暖、明亮，却不似夏日般咄咄逼人的炙烈。 这一刻，花夜来整个人都已融化了……她的心已化作了一汪秋水！ 成熟如牡丹的花夜来，此刻双颊绯红，如未经人事的懵懂少女。 段玉揶揄道：“我的小奴奴，今晚给少爷暖暖被子，可否？” “呸！小小年纪，居然敢调戏大姐，不害臊！”花夜来连忙挣脱了段玉的手，羞红了脸啐道。 二人一路说笑着，似旁若无人一般，却引来各路前来拜寿的江湖中人纷纷侧目，皱眉、摇头，一脸厌恶。 然而，美妇们眼中是嫉妒，侠客们眼中透出羡慕之意。 英俊的少侠，成熟的白衣丽人，总是能吸引无数异性的目光与欢心！ ——无论多么般配、郎才女貌的金童玉女。在别的男人看来，都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当然，旁观的女人也一样——哼，瞧她那水性杨花的德行，一看就知是sao狐媚子，将来不知道要给自己的男人戴多少顶绿帽子呢，哪里比得上我这等正经人家的大家闺秀。 宝珠山庄宴客的是‘小楼’，然而，这座‘小楼’却比这世上所有的小楼都大，甚至比京城最大的酒楼‘得意居’还大！ 四层高楼，底层的大厅摆下近千张桌子，却丝毫不显拥挤。 既是拜寿，自然少不得美酒！ 朱二太爷是个好酒之人，他宴请宾客的酒自然不会是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