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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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烂草屋的门缓缓开启。【】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 门后,金光烂漫,在这寂静有些阴暗的夜色中折射了出来,珠玉生辉,四壁镶嵌着价值千金的南海明珠,最小的一颗也有鸽子卵那么大;地上铺着艳丽华贵的锦毯,厚得手埋进去都看不见五指;头顶垂着深红色宫灯,垂着的金丝,飘飘荡荡如同柳枝一般;窗口垂着厚重的锦帐,栓着黄金制成的镂空香囊球,香气娓娓,令人昏昏欲醉。 外表如此破败的草屋,里面却华丽的如同天上的仙宫,真让人不能接受,跌掉眼珠子一地。 让人跌掉眼珠的还不止这些。 屋子正中,锦毯之上,左右各有俩个,跪着四个美人,面对屋门,轻俯娇躯,姿态妩媚只是都没穿衣服。 门一开,她们立即深深跪伏,莺声婉转。 “恭迎玄王殿下,殿下跋山涉水甚是辛苦,奴婢们守候在此,愿殿下允许,予以解乏。” 夜、山中、破败草屋、华丽陈设、娇柔luo女,等候献身。 因矛盾而分外奇特挑逗的场景,足以令天下男人热血沸腾,引以为梦中神迹,天降奇遇。 墨然从来都从容微笑的脸色,却有些变了,不是惊讶欢喜,而是一种了然的阴沉,隐隐的愤怒。 随即他竖起手掌。 十名护卫,无声退开。 他们身负守卫玄王殿下安全之责,从不离开他身侧三步范围之外,然而此刻,却是走得极其快速。像是知道墨然不会有危险,知道自己不宜再留,像是早有默契。 百里幽也跟随转身。 屋内一览无余,绝对没有她猜想在此养伤的王之力,她还留这里干嘛,等着看活春宫,然后长针眼 她刚刚抬脚,蓦然风声凌厉,一道乌光直射她的双目 “咻。” 乌光突然顿住,停在了墨然雪白的手指之间。 面对百里幽疑问的眼光,墨然将那乌色暗器扔在草丛里,神色森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跟着你。”不然,她也不会落在这里。 百里幽默不作声,大历的男人都很危险吗都是麻烦吸引体吗今天遇见俩男人,两次都伴随着刺杀。 “让她走。”墨然淡淡地对草屋道,“她是我护卫。” 有人桀桀笑了一声,却看不见人影。 这人声音很怪异,非男非女,腔调矫揉造作,“王爷此言差矣,我家主子吩咐了,您身边的朋友,我们都得必须好好招待,奴才们不敢违背主子的意思,请玄王殿下见谅。” “招待”两字咬得有点重,百里幽明显听出了里面的敌意,和隐藏在内的森森杀意。 对方应该对墨然没有恶意,否则护卫不可能退走,但对方语气又带有一种奇怪的敌意,尤其是对她。 百里幽脑海中忽然跳出“占有欲”三个字。 她摇摇头,自己也不明白这感觉哪里来。 黄昏的光影打在墨然脸上,他脸色微微有些模糊,声音也显得更加低沉,“你是黄衣卫的哪位大老远来到梁京来,不怕有去无回么” 那难听的嗓音似乎顿了顿,再开口几分黯然,“我们做奴才的,但凡主子开口,那便只有去做,至于别的,想都不敢想。” “那么,这回她要你告诉我什么”墨然眉眼沉沉。 “主上说。”那声音变得漠然,一副复述口气,“王爷辛苦了。想必玄王殿下实在太辛苦,以至于江南访查民风这一小小差事,也让殿下在此停留了这么久。如此辛苦,岂可再夜晚寂寞特送来美姬两双,皆性情温婉,身体康健、无毒、不识武功,不携兵刃,请王爷放心取用。” “她是在告诉我她的贤惠吗”墨然似乎在笑。 那人却似不敢接“贤惠”这个词,只垂首道,“王爷如果有疑问,或可当面问主人。还有,皇上殡天了” “美人我看见了,你话也传到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墨然微笑,话却说得毫不客气。 “是的。”那人道,“还有最后一句话。” 墨然忽然眉头一皱,似乎来不及说什么,直觉的伸手就去拉百里幽,百里幽下意识避让一边,手臂一甩,正在此时,她听见那难听的公鸭嗓子道:“主子说,除了她给你安排的,其余任何在你身边的女人,她都不喜欢。” “咻咻” 话音刚落,厉啸连响,青光爆射,屋子四角忽然一震,射出一蓬弩箭来,箭短小尖锐,来势极快,看那笼罩范围,不仅针对百里幽,甚至连墨然都包括在内 墨然在弩箭飞射之前就已经飞身而起,跃起时想要抓住百里幽的手抓了个空,他在半空一个旋身,伸手试图再次抓住百里幽,但此时弩箭已至,来不及再有别的动作,墨然冷冷一笑,挡在百里幽身前,衣袖蓦然挥起。 暗金闪闪黑色的衣袖在黄昏的暮色里飘扬起舞,如同一道流动的水墙,四面八方围拢挤压,裹住那些尖锐的飞箭,发出一阵铿然的闷响。 那些飞箭密集不断击在衣袖上的声音,掩盖了此刻天地间一切声响,百里幽眼看所有箭,竟然都被墨然一道衣袖轻描淡写的接了下来,正专心研究他的袖子,忽然心中警兆突生。 野兽般的敏锐直觉,提醒她,抬头 危险来自天上 太史阑霍然抬头,一眼看见头顶树梢下,一道黑色的绳圈,已经无声无息到了她的头顶 真正的杀手在这里 真正的杀手还是只是针对她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还来不及有任何动作,绳圈套下百里幽只觉喉头一紧,人已经被吊起 墨然霍然回首,眼神中厉色一闪而过,衣袖一甩,裹在袖子里的弩箭,齐刷刷射向黑色绳索 铿然连响,箭头全部射中绳索,但绳索竟然不断,拉扯着不断挣扎的百里幽,越吊越高扎的百里幽,越吊越高。 不断上升中,百里幽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去拽脚踝的匕首,不说她动一下都不能,刚才墨然卷过来的利箭,都没能耐这个绳索何何况她的小匕首呢 墨然一声低叱,飞身纵起,身在半空抽剑,半空中青光如匹练,卷向他们此刻所站的这棵合抱粗的大树。 他反应极快,知道绳索特制,兵刃不可断,立即出手断树 灰影一闪,从竹屋中射出,手中长刀一点,点向墨然后心,试图阻拦他的举动。 墨然头也不回,大声冷喝,“来杀我好了” 那人没想到墨然竟然不管背后来刀,他哪里敢出手伤墨然,大惊之下动作一慢,墨然长剑已出 似霓虹自黛青天际生,似明月自臧蓝沧海生,似一切光辉在宇宙深处生,刹那间,挣扎中窒息欲死的百里幽,逐渐模糊的视野,也被那一霎极致光华照亮。 天地暗灰如鸿蒙,混沌的色彩里,一点亮光似自天涯而来,穿透苍穹如白电,倏忽跨越千万里,然后,如雪色大丽花,绽放。 满目辉光。 “嚓。” 百年老树一剑断。 “砰。” 一剑断树的墨然并不罢休,半空一翻身,一脚蹬在那收势不及的灰影身上,将他重重蹬在树身上。 “啪。” 飞奔的冲力、墨然的脚力和撞击的作用力叠加,那人仰头哇地喷血如火焰散,沉重的大树也瞬间轰然倒落,将草屋砸碎。 惊呼惨叫声此起彼伏,而墨然却并不停留,脚尖在倒下的树身上一点,飞快掠向落地的百里幽。 而百里幽没有晕去,树倒那一刻绳子松开,她立即抓住绳子一扯,将绳子扯在手中,以避免再次被人勒喉。 她从来就有野兽般的直觉,还有野兽般的恢复能力。 那头持绳的人刚被墨然断树声势所惊,更本就没想到百里幽反应这么快,绳子竟然这么快被夺去。
百里幽把绳子夺到手,头一抬,眼睛已经盯住了倒下的树丛里,一个狼狈爬起来的人,二话不说便冲了过去。 此时墨然刚掠来准备给她渡气,掠到一半,停住。 他看见那披头散发、脖子上还有一道淤痕的女子,眼睛血红,狼一般地跳起,一头扑倒了一个刚从断树下挣扎出来的男子,死死压在他身上,一肘抵住他咽喉,一手拿出刚刚勒住她脖子的黑色绳索,往那人脖子上一绕,双手交错一扯 墨然一惊。 百里幽跪在那人身上,双手用力拉扯绳索,那人在她身下痛苦挣扎,发出断续的呻吟和求饶,百里幽听而不闻,仰起头,用嘶哑得几乎难以辨别的声音,大声数,“十、九、八、七、六” 这下,连墨然也怔住了,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数数这是在享受杀人的快感吗 “一” 最后一声数完,百里幽突然松手,绳子一抽收回袖中,然后,退开。 那人没死,脸色青白,痛苦而意外地蜷缩在地上,捂着咽喉不住咳嗽。 百里幽已经再也不看他一眼。 这一刻墨然的心忽然跳快了一拍,眼底是他没有发现的惊艳虽然,这个女人此刻狼狈至极。 不是震惊,不是害怕,而是为此生初次邂逅的独特个性而惊心。 狠绝、犀利、恩怨极度分明。 她动手,是因为对方伤害她,她要立刻还回去。 她数数,是算着自己被吊了多长时间,就还给人家多长时间。 一个连仇恨和生死都能计算并约束的人 墨然忽然闭了闭眼睛,平复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 “你你敢伤害我们”先前出手阻拦墨然的灰衣人已经倒在地下,瞪着眼前凶狠的女人,“你敢你会死无全尸的” 而百里幽只是看着他白胖的脸,没有胡须的下巴,忽然道:“人妖” “你” “人妖,告诉你那变态主子。”百里幽声音嘶哑而冷,“谁要杀我,我就宰她” 那白胖无须男人看她半晌,点头。 “好,你狠,不过再狠又怎样终有一天,你会为你今天的话后悔。” 百里幽没有表情,把绳索绕在自己手上。 “不过我不会替你转告”白胖男子冷笑着慢慢闭上眼睛,“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一只脚踏上他胸口,白胖男子诧异地睁开眼,迎上墨然古井不波的眼神。 “现在不准死。”他道,“给我带句话回去。” 白胖男子忽然开始发抖,眼神惊恐,似乎活着回去带话,是比死还更可怕的事。 “问她。”墨然声音极慢,极冷地道,“玩够了吗这回,我生气了。”这个人生气原来是这个样子。 明明还是在笑,还是平静,只是笑得不寒而栗,平静得像压抑住了某种澎湃,却不知道会在何时破堤而出。 百里幽被墨然亲自的一路送回了家,这一次她终于感受到了这个她心中的“娘娘腔”,不怒而威的凛冽。 墨然没杀那人妖,那人妖脸色却比死还惨,很明显他觉得活着回去绝对比就此自杀要恐怖得多,但墨然不让他死,他便也真不敢死。百里幽看他爬起来的时候,裤子都整个湿了,先前视死如归的风范,被墨然一句话给压的细碎,连渣都没有了。 她有点不明白,天下至难,唯死而已,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瞄一眼墨然紧抿的唇,这人平日嬉笑悠游,一旦真的沉下脸,久居高位不怒而威的气质便令人凛然,像神挥去云端雾气,现一尊烁目金身。 本部来自看書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