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空白的五年

    (十六岁那年，我自杀了。不是为了重生，也没有重生，而是跳楼后被救起成了植物人，不生不死的活着。)

    阳光明媚，天空湛蓝。我披散着头发，穿着连衣裙，光着脚丫，拿着水壶在窗口浇花。那是两株仙人球，它们长的很好，也是我唯一养的活的植物。向来都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或是些小动物，但到我手里的，基本活不过几天。大抵是仙人球的生命力比较顽强罢了。

    微风吹过耳边秀发，很温暖，也很舒服，柔柔的。我抬头看向外面，远处，天是蓝的，高楼耸立，入目的行人都有目的地的去处。惟独我，是迷茫的。

    一时间，脑中又充斥着，究竟为什么活着的想法。虽然只有十六岁的年纪，但对未来一片模糊。坐在自家阳台上，闭了闭眼，感受着不受束缚的自由。

    没有任何感情纠葛，也没有狗血的爱情，只为赶到厌倦了，没有喜欢的事情，爱好，没有留恋的人。

    我想不到为什么活着，过着如此平庸的生活。吃饭，睡觉，昼夜颠倒。说不定跳下去会看到不一样的事情，也许那个世界天空是七彩的，又或者会穿越到老师讲的历史课上面的时代，去看一看所谓的历史，是不是人造的谎言。

    不过，我不希望活着，因为好累。

    一切都好累，对于生活没有希望，没有幻想。我知道自己有自闭症，可我不是傻子，什么都懂，什么也都知道。

    如果我对生活有眷恋，也不会有这种想法。

    请别让我坠落地狱，听说会受很多刑法，我怕疼。可听说，自杀的人亦上不了天堂，如此，请收走我那灵智，让魂魄无拘无束在世间游荡。

    用手借了力，我出了窗子。尽管手腕有些疼，那是前些天割脉弄的，但终究像是鸟一样，也可以腾空，虽然不过一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无边的黑暗，让我的灵魂禁锢在那里。我一度以为我死了，可意识还在。清晰的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听到别人的谈话，可我醒不了。

    这里不是天堂，亦不是地狱。终究人类传言死去后，会在哪里，我想又一次的探险失败。不过醒不来，是不是轮回了呢，成为小婴儿，在医院里，这一次有父母的疼爱，有亲人的关爱。

    但很快，我发现不是。

    几天后，熟悉的声音出现了，又是无尽的争吵。

    “孩子现在跟了你成了这样，你说怎么办吧。医生说成为植物人，重新站起来的希望不大，你别指望我能来照顾她，我已经怀孕了。”那是我亲爱老妈的声音，说的却是急忙撇清责任的话。

    “你怀孕了就有理了，我跟你说现在孩子变成这样，跟你有直接的关系。”

    “凭什么说跟我有直接关系，孩子是你带着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不找你算账就不错了。前段日子孩子在学校自杀了，你在干什么，领回家就放她一个人，你明知道她有自闭症，你还让她一个人在家！”老妈此时一定跳脚的指着老爸骂呢。我想笑，却笑不出来，就连勾勾嘴角也不能，因为我是植物人，怕一辈子都会躺在这里。

    对了，忘记自我介绍，我叫单莨，名字谐音善良，可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两个字，就如同不喜欢叫这两个字的人一样。老爸公司一老板，大家管他叫单总，一度让我以为那就是他的名字，他有很多老婆，在我看来，不像我妈就俩。

    我很喜欢很喜欢他们俩，就像我以为他们也喜欢我一样。原来不是，我的存在是妨碍了他们各自追求幸福与自由的累赘。

    如果人一出生就被定义为包袱，那么根深蒂固的让自己都想甩开。

    单桦强被指责的哑口无言，叹了口气，好半响才道，“我公司不忙么，也没有时间照顾她，那我不是雇了保姆看她么，谁知道趁着保姆出去买菜的功夫就。。”

    宫丽环抱着胸，笑了笑，“我看你不是公司忙，是公司的小蜜让你太忙。”

    “你！”

    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外面是否阳光明媚，鸟语花香。还是天空中满布星辰，眨着眼睛。我始终躺在这儿不动，身子很疼，大抵是躺着的时间长了。有些后悔，对于我的鲁莽，也许活着还不错，最起码不用像个躺尸一样。

    时间长了，也懂了，试过死，却没试过让自己好好活着。就算想见见地狱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暂时也没了机会。因为我连动动手指都没有办法办到，这是惩罚么。因为还没等地狱使者来勾走我的魂魄，就想自行离去的惩罚。

    爸妈最近都不再来了，不，是好久都没有来过了。他们给我请了护工，让她照顾我，平时按按摩，给我讲讲故事。

    但是那护工常常在睡觉，睡得很香，鼾声也很响。

    再再后来，我连鼾声都听不到了。

    人活的凄凉，莫过于此，明明你活着，有最亲的人。但却被遗忘的彻底，丝毫没了记忆。我躺在医院五年，是的，没错，我后来醒了，不然也不会有这篇故事的存在。

    五年，我二十一了，正常是花季年华，许是该谈一场轰烈的恋爱。但我依旧躺在这鬼哭狼嚎，充满药味的医院。

    五年，对我来说一切都是空白的，也没有任何意外发生，一切都那么平常。但也就在这个第五年里，让我以为依旧会平凡的植物人生活戛然而止。

    这天医院很吵，甚至到了深夜，还能听见许多脚步声匆匆而过。也不知是哪里发生了事故，送进来很多人，还有一些家属紧跟着哭哭啼啼的。

    我已经习惯，并且麻木。相反的倒是有些安心，听见这些声音让我感到舒服，要知道我并没有变态，只是，只是太孤独了。

    渐渐的睡了过去，也不知何时门开了，走进来个人站在病床前，我睡得不熟，知道有人直勾勾的看着我，也不知他要做什么。

    想去看他也是看不见的。

    那人握着我的手，摸了摸脸颊，别过耳边秀发。不一样的陌生气息钻过鼻孔，太过于暧昧。不知道他是不是想侵犯我，脑袋中该死的想法浮现，甚至有点儿害怕。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对于这个世界有多邪恶，我也是有所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