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寸草春晖
静默了一会,慕容琤往里挤了挤身子,两人终于靠紧了。 她能清晰闻到他身上清爽的香气,丝丝缕缕沁进心肺里来。 接着,他侧转身子来瞧她的额头。 伤口在鬓角,创面不大,而且用的都是上好的药,只留下淡淡的痕迹,不日就会消失的。 他看后似乎放了心,嘴唇顺势落在她的腮颊,一路深深浅浅地吻着,最后停留在丰润的红唇上。 沈舒窈却忽然冷静下来,握住他的手问:“你告诉,那个女子是谁?” “哪个女子?”他喃喃出声,手继续行动着。 “面具的主人,住在你心里的女子,到底是谁?”她不依不饶追问。 慕容琤闻言顿住,内心蓦地一阵刺痛,炙热的火焰瞬间熄灭了。 他转过身子,静静地躺下:“没有什么其它女子,不要胡思乱想,我累了,快睡吧。” 她内心一阵伤感,他竟然为了那个女人,在紧要关头悬崖勒马了。 这比他不来这里,不碰她更为难受。 一晃过了几天,沈舒窈打听到一些朝堂之事。 听说北漠的阴谋与野心让慕容煜怒发冲冠,最终决定发兵十万,将其吞灭。 可因为统帅人选,朝中大臣各抒已见,争论不休。 北漠只是一个小国,与容朝势力悬殊,这次大兵出征,几乎胜券在握,是主帅建功立业,扬名天下的好机会。 容朝现在的最高兵权集中在五军都督府,现任左都督是安康郡王颜睢,右都督是裕国公裴照。 安康王是慕容琤的义父,以沈逸墨为首的平民官员,当然一力举荐他,而四大世家的人全部拥护裕国公。 于是这两派势力,终于迎来了第一次短兵相接,正面厮杀的时刻。 皇帝左右为难,两人都是能征善战,驰骋沙场的老将,两股势力都需要平衡,无法取舍。 在众人焦虑的等待中,颜睢的五十寿辰到了。 这天,沈舒窈忽听前院一片喧哗,听莲生说,慕容琤花了一千两银子,请名匠打造了一座大型玉山子,准备送给安康王作寿礼。 她走过去一看,当地有一只紫檀架子,上面摆着一座一米来高的青玉山子。 上面雕刻着卧冰求鲤,彩衣娱亲等二十四孝图,做工精细,壮观华丽。 内心明白,孝图自然代表着他对安康王的孝顺之心,而玉山代表着安康王对他恩重如山。 果真是用心良苦,情义深重。 慕容琤站在一侧,望着自己的杰作,眼含得意之色。 她内心隐隐不安,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道:“你视养育之恩重如山,又将生育之恩置与何处?养父需要孝敬,自己的生父呢?” 自从她立下大功后,慕容琤的态度确实有所好转,可那种多年来形成的冷傲清寒,仍是一成不变,特别是触怒他的底线时。 安康王府显然就是他心中不容亵渎的一方空间。 他面露忿色喝斥道:“你知不知道,没有安康王夫妇,我早已进了阴曹地府。我气息奄奄被丢到王府时,是他们衣不解带,日夜不停地照顾我,直到我痊愈。” 眼中似泛起一层雾水:“他们原本有自己的儿子,为了不辱皇命,全力抚养我,将唯一的儿子送往亲戚家,结果途中遇到劫匪,王世子失踪了,至今没有音讯。” 最后声音越来越沉痛:“你知道他们承受了多少的压力与伤痛?他们已经是王爵贵族,并不缺金钱财物,我也只是按世俗尽自己的一份心意罢了。” 她怔怔地立在那里,第一次被他反驳得哑口无言,明明觉得不妥,可张嘴就是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沈舒窈盛妆打扮,与慕容琤一起来到安康王府。 王府坐落于一条静谧悠长,绿柳荫荫的街巷之中。 布局规整,楼阁交错,充分体现了皇室的辉煌富贵,又有民间的清致素雅。 她内心感叹,这地方有山有水,又位处京城中心,传言风水好果有些道理。 进了大厅,终于见到了安康王颜睢了。 他披着宝蓝色的锦袍,方庭饱满,相貌魁伟,富贵大气中透着刚毅硬朗。 王妃年近四十,韶颜雅容,端丽高贵,只是眉间似含着一丝忧戚。 夫妇俩见了她,就像自己的儿媳一般,喧寒叙暖自不必说。 慕容琤让人将玉山子呈上来,宾客们见了,一片哗然。 颜睢眉宇微皱:“殿下,你怎能送如此贵重的礼物,我恐怕消受不起啊。” 慕容琤笑道:“义父不必谦虚,这件礼物不送给你还能送给谁呢?” 正说着,慕容煜驾临了,满屋人齐跪下参拜,他一眼看到厅中挺立的玉雕,走上前去。 仔细打量一番,内心明白了,微微一笑:“安康王抚育皇子,劳苦功高,晰王这件礼物实至名归。” 身后一位身穿紫色锦袍,腰圆背厚,仪表堂堂的男子朗声道:“晰王知恩图报,孝心可嘉,让臣等也十分感佩。” 沈舒窈悄悄打听,才知他就是裕国公裴照,不知为何,心一下子提起来。 宴会开始了,玉盘珍馐,金壶琼浆,一道道精美的食物呈上来,众人款斟漫饮,谈笑风生。 觥筹交错之际,裴照冲身后一个护卫使了下眼色。 护卫微微点头,悄悄出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