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草木本无心
林寒雨环顾了周围的环境,一辆散了架的马车翻倒在路边上,而拉车的那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也是栽倒于地上,一根弓箭直直的插在马脖子上,暗红色的血液从马的脖颈处汩汩流下,在地面上画了一个椭圆形,经过一夜的清风吹晾,现在已经凝固干涸。 难怪昨夜会有如此大血腥味,看来主要是从这匹马身上流出的。 旁边的地上还躺着一个小男孩,现在,这小男孩就是她的弟弟林晚风了。 可怜的小孩原本是偷偷跟着jiejie溜了出来,陪jiejie来相国寺许愿的,没想到因此也遭遇了一场无妄之灾。替他们赶车的车夫早已不见踪影,这大清早的路上还没什么人,林寒雨依稀记得刚刚貌似有一辆马车过去了,可是并没有什么卵用,人家竟然华丽丽的无视了他们这姐弟二人,真是人情冷暖啊。 林寒雨慢慢的走到了林晚风跟前,用脚踢了踢他,道:“还活着吗?” 林晚风一点面子也没给林寒雨,依然是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反应。 见状,林寒雨又踢了踢林晚风,此时的她丝毫没有当人家jiejie的自觉,仍是冰冷的丝毫不在意的说道:“林晚风,你是已经去阴间报道了吗?”咦,刚刚癸亥来过,穿的是官服,手上还拿着锁魂链,她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四周都是苍翠寂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树木,在确定四周没什么人居住也就代表没有什么人可以死亡了之后,她确定性的点了点头,由此鉴定:林晚风,男,八岁,卫国人士,卒。 “天下间竟然有你这样狠心的jiejie,本少爷还真是生平头一次见到。素闻将军府的长女虽然蛮横却是唯独对她的弟弟宠爱有加,为了这个弟弟可是屡次被处于家法也不曾吭一声。看来,传言真是不可信啊!” 林寒雨闻听声音回头望去,见说话的是一名穿着灰色长袍的青年男子,古铜色的肤色,浓密的发丝用翡翠发冠束着,剩余两侧的发丝就随意的披散着,刀削的浓眉,有着一双颇为温和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下勾起微抿的嘴角,身材颀长,脊梁挺直的靠在身后的一匹白马上,此时正用他那一双明眸的大眼睛放荡不羁的注视着她,好不惬意。 那马儿极通灵性,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让它的主人靠着,不大喘气不跺蹄子,甚至连马尾巴都不摇晃一下,一马一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这里,没有丝毫的征兆,没有一点响动,以至于林寒雨都觉得这一人一马是凭空冒出来的。 “干卿底事?”林寒雨观察半响,神色木然的说了一句话之后,就从这灰衣男子身上收回了目光,脑海里却突然涌出了一小段记忆,没死之前的林寒雨曾大闹将军府,在所有下人面前怒道:“你们这些下作的人可以随意的作践我林寒雨,但是你们要是敢私底下动我弟弟一根汗毛,我就是咬也要咬死你们。”后来将军大人知道了此事,林寒雨被处于非常严厉的家法,打的她在床上养了半个月才恢复。 “哈哈……本少爷原本好心好意想要救你们姐弟二人,没想到林大小姐却是不领情呢!不过,还真很少有女子见到我之后会有这样冰冷如霜的反应呢!有意思! 你是因为被三皇子退婚而伤心过度,脑子烧傻了吗?我可是听说你不顾礼义廉耻,堂堂一个姑娘家只身一人在三皇子府门口跪了一天一夜,哀求三皇子收回成命。想那三皇子也是心善的,为了顾全你的声誉,没有亲自把你哄走,而是派人去将军府请林将军来才把你接了回去。不过,好像听说你再一次的被你的老爹处于了严厉的家法呢。 你这身体刚好,便急不可待的跑到这相国寺烧香是为了什么?该不是为了祈求佛主让你心心念念的三皇子回心转意吧?” 说着,这灰衣男子牵着马慢慢的向他们姐弟二人走来。 林寒雨听了这男子的话,心里冷冷一笑,三皇子是个心善的?他要是心善就不会退婚了,而他要是顾全她的声誉,在她刚刚跪在他府邸门前之时就该善意的把她请进去,再送走。何必弄到了人尽皆知之时才派人去请他的老爹呢?虽然说被打板子的疼痛她不曾感受到,但是听了这男子的挑拨,心里竟也生出丝丝怨气而来。 这男子是何人?她确定以前的林寒雨未曾见过此人,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何目的?而她本来好好的来相国寺祈愿进香,为何无端会招来刺杀?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又是何人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呢?
“你的弟弟还有救,快来帮忙。”此时这灰衣男子已经走到了林晚风身前,蹲下身子查看林晚风的伤势。 这灰衣男子见林寒雨仍旧是眼神木讷的望着他,心里竟生出一丝愤怒来,这样的眼神他真是感觉到讨厌,心里非常的不喜,怒道:“你到底是不是他的亲jiejie,你弟弟都要死了,你竟然也能麻木不仁在一旁看着,如同看一具死尸般,你是草木吗?你还有心吗?” 你还有心吗?听了这男子的话,林寒雨突然想起了癸亥的话,癸亥说:甲子是没有心的人啊! 想到此处,她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丝微笑,很淡,转瞬即逝。 虽然这微笑很淡很短,但是还是被一直盯着她的男子捕捉到了,那男子如刀削般的精致五官裂出丝丝碎痕,抱起了林晚风,脚步如风般朝着自己的宝驹走去,路过林寒雨身边,恶狠狠的道:“林寒雨,你弟弟要死了,你要是准备站在这里冷眼旁观你的弟弟有由一个生命而变成一具驱壳的话,那么你就别跟过来,一直站在这里就好了。” 那男子说完,见林寒雨依然是没什么反应,甚至连眼睛都不转动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狠狠的皱了皱眉,便把林晚风放到了马背上。那马见有生人的气味,躁动了几下,粗大的鼻孔喘了喘气,马蹄连番踢动,马尾巴甩的老高,深深的表达着他的不满。 可惜,此时那灰衣男子心情极为不好,要是往常肯定会亲自安抚一下他的宝马良驹,可眼下,只见这灰衣男子对着那白马怒道:“人命关天的大事,路人尚且伸一伸援手,怎么你这极通灵性的宝马倒是有意见了!畜生就是畜生,不懂人性。”最后一句话,这男子语气极重。说着,这男子飞身上马,蹬着马镫就要策马离开。 “等一下,我……我该怎么帮忙?” 那灰衣男子回头,只见林寒雨的眼睛清明,用懵懂无辜的眸光望着他,气的他差点背过气去。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