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节 白衣玉萧
一,二,。。。数到三十二的时候,段帅跟大护法同时落地,一人一脚踩了下去,大护法的脚踩在了引线之上,而段帅的脚,却踩在了大护法脚面上。大护法啊的一声抬膝抱脚道:“哎哟,小兔崽子,你想踩死我啊!”段帅尴尬地摸了摸脑袋瓜子,不好意思道:“我还以为你踩不中呢!” 正当他们说话之际,一张硕大的金丝鱼鳞网已经落了下来,两人都毫无防备,几乎同时发现并且想要跳开,却已经被缠的动不了手脚了。薛冷封笑嘻嘻地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他踢了段帅一脚笑道:“哎,这辈子,我的武功是赶不上你咯,那么既然我要得到武林至尊的位置,那只好铲除你咯!” 段帅努力运功想要挣脱开这金丝鱼鳞网,却发现,越用力,勒得越紧。“别挣扎了,越挣扎只会让你死的越痛苦!既然你在阅江楼上已经决定要杀了我,那我对你也不需要再留有情面了。”薛冷封说着已经抽出了长剑,长剑乌黑发光,锐不可当,天底下恐怕再也没有人能够躲避的了这一把长剑了。 突然之间,一阵悠扬的乐曲从远方飘了过来,不,是从石壁后面飘过来的,是萧声。薛冷封并没有打消杀段帅的念头,但他的手却有些不听使唤,因为他再也不能讲剑刺下去了。随着萧声越来越大,薛冷封手里的剑居然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段帅似乎也很奇怪,难道这萧声中有一股强大的内力吗?他看到大护法的脸色时,已经明白了一切,大护法的脸色已经涨红,似乎一股强大的内力正打在他背后。那么自己为什么没事呢?或许是因为自己有混元功护体的原因吧! 这石壁之后奏乐之人难道是仙人吗?仅凭一首曲子就能将闻名天下的却月城主制服。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因为这曲子根本没有制服薛冷封,薛冷封再次拿起了长剑,这一剑再刺下去,段帅必然丧命。就在此时,石壁忽然大开,一个雪白的人影顺着石壁缝隙嗖的一声穿了出来,他抱起段帅跟大护法就要回身,但为时已晚。 薛冷封的长剑已经紧随其后,这白色身影也不慌张,身形陡然一变,像一条蛇一般地在空中游走,带着两个大汉,还能以这等轻巧的身形游走,段帅都不禁暗暗佩服这神秘之人。 长剑在手,剑影如风,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你对面有敌人,而是你背后有杀气,因为你的眼睛永远都不会长在背后。这个人的眼睛却真的好像长在背后一样,因为无论薛冷封的长剑戳向哪一边,这人都能轻而易举地躲开,身法纯熟,毫不做作。 薛冷封用剑从不慢条斯理,也不会当断不断,可以说,他所砍下去的每一剑都是经过准确判断,果断出击的。可这一回,他面对着这个抱着两个大汉的人,却好似刚学会走路的孩童一般。 人影渐渐没入石壁之中,薛冷封只得恨恨地干瞪眼。突然之间,阴风乍起,一柄修长的铁剑嗖地一声,从薛冷封眼前划过,这样的速度,若不是周遭被狂风卷起的落叶,正常人根本看不清这是一把剑。 剑光闪过的一刹那,没等薛冷封回头,一声惨叫已经从石壁处发了出来。是那神秘人的惨叫,还是段帅的惨叫?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答案,只有使出这一剑的人可以清楚地明白,他的目标是谁。 看到结果的薛冷封笑了,他看到的是狼狈不堪的段帅,正捂着自己的肩头,肩头的血液正一滴滴往外流淌,滴落在尘土之中,瞬间被灰尘吞没殆尽。出剑之人也看着段帅,但他却没有笑,而是吃惊,这样的表情在这张脸上显然是不多见,因为这样的表情实在是奇怪的很,就好像干旱多年的土地上,突然之间来了一场瓢泼大雨,不是喜悦,而是惊恐。 在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在剑招上出过任何错,认定一个目标,那么这个目标就一定没有再存活下去的可能。可这一次,他错了,大错特错。他的剑刺中了段帅的肩膀,段帅没有死去,不仅段帅没有死去,他出剑的那个目标竟好端端地站在了原地,没有任何变化。没错,他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段帅,而是那个救段帅的白衣人。黑衣人没有再出剑,因为他的剑势已经落了下风。就在方才,当黑衣人的长剑穿过薛冷封的面前,刺破鱼鳞金丝网,直逼白衣人胸口的一刹那,段帅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用自己的右手活生生握住了那把剑。 那把剑像离家多年的游子重归家园一般,势不可挡地继续往前冲刺着,若不是段帅的内力强大,这剑早也已经刺穿了白衣人的胸膛。内力强大那又怎样?段帅的肩头依旧还是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这一战,黑衣人本就已经占了上风,但他却觉得自己败了。他不是败在了剑招上,而是败在了自大之上,他觉得若是这一剑刺出,天下就绝对没有任何人能够靠血rou之躯去抵挡,就连他自己都不能。 霍岚风这时候走了上来,递过去一把长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爹,做你该做的。”霍顶天一下子从失意中回过味儿来,眼神中再次充满了杀机。下一剑,是谁都没法去抵挡了。白衣人已经稳稳地接住了段帅的身子,虽是肩头受伤,但段帅却犹如被刺中了心脏一般,重伤昏了过去,真不愧是绝情剑啊! 这样的剑许久没有在江湖中出现过了,重出江湖似乎就是为了给江湖来带杀戮和鲜血的。白衣人转过脸来,一张苍老的脸上面无表情,重叠的皱纹一层盖过一层,深陷的眼窝中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他好奇地看着怀中的段帅,似乎想起了当年的一些事,一些人。 这样的时间是容不得他多想的,因为一股浓烈的杀气已经再次逼近了他们。掌中已经没了长剑,若是有这么一条长剑朝你飞来的时候,你若还是纹丝不动,那么一般人就可以断定,你这是自寻死路。白衣人没有动,但他的表情告诉我们,他不是在自寻死路,而是在找出路。就在长剑逼近他的身体时,他突然出手,谁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手里的玉萧直勾勾地迎上了那柄乌黑发亮的长剑。 剑锋锐不可当,削铁如泥,但这根看似轻巧的玉萧却没有被削断,不仅没有被削断,而且迎着剑锋为段帅挡住了这把剑。利剑无眼,但出剑之人是有眼的,他不但有眼,而且此时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大,他的眼珠子几乎要掉下来了。 站在一旁的大护法也惊出了一身汗来,没错,这玉萧不仅挡住了这把剑,而且将这把剑在那一刹那间撞击成了一块废铁。这把剑是再也不能杀人了,因为它的剑锋已经充满了缺口,除非你是一个死人,否则,你绝不会死在这么一把剑手下。 霍顶天冷声道:“你越来越强了!”白衣人仰面看了看天色,叹息道:“你们的时机已经错过了。”说完这话的时候,一滴甘泉般的玉珠滴落在了霍顶天的鼻梁之上,顺着他的鼻梁缓缓滑落,滴入了尘土之中。一滴,两滴,没一会儿功夫,噼里啪啦的雨声充斥了整个山谷。他们带来的炸药在这一刻似乎都化作了泥土,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霍顶天没有挪动步子,雨水打在他身上就好像给他洗了一趟澡一般,根本没有转移他的目光。白衣人也没有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是,白衣人握住玉萧的那只手,在倾盆大雨中不住地颤抖,他毕竟还是老了。霍顶天在那一刻似乎瞄着了白衣人的手,眼光中忽然闪过一道杀机,握剑的手还没有动,整个人便朝着白衣人冲了过去,白衣人眼神中似乎多了几分忧郁,他一个撤步,向后退了三步。 只这三步,霍顶天已经俯身捡起了那把废了的铁剑,这铁剑像一条长蛇一般地朝着白衣人吐信而去。大雨之中,这一切都发生在片刻之间,所有人根本没法看清任何事,除了它们俩。白衣人的玉萧再一次迎了上去,当的一声,震彻山谷。一滴鲜红的鲜血,顺着白衣的长须缓缓滑落,混着甘泉般的雨水,滴落在泥水之中。 玉萧被砍成了两段,一段已经掉落在地,还有一段还牢牢地握在白衣人手中,没等霍顶天收剑,白衣人已经用手里那断了的半截玉萧,一个箭步,猛地插入了霍顶山的肩头。霍顶山没有挪动半步,而是将手里的长剑从白衣人的胸口缓缓抽了出来。一大股鲜红的血液瞬间染红了白衣人全身的白衣,任多少雨水都冲刷不尽。 白衣人死了?白衣人还没有死,他似乎憋足了最后一口气,一掌将霍顶天震出了一丈多远,同时反身将段帅和大护法双掌打入了石壁洞口之处,而他自己,却死死地挡在了石壁前,用他平生最后一点力气将石壁的缝隙缓缓缝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