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节 采菊东篱下
竹长老笑道：“为何不可？”段帅听了此话，有意无意地动了动自己的手臂，奇迹的事情发生了，他居然可以动弹了，不仅是手臂，他全身都能行动自如了。段帅吃惊道：“这。。。”竹先生道：“你别问我为什么，其实你一直都可以动，只是你臆想着自己不能动弹，所以迫使你自己不能动而已。” 段帅怀疑地看着竹长老，再看看自己的身体，他不全信竹长老的话，但却又不能全不信。这么一来，他倒是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将自己困住了。竹长老继续道：“来，喝了这杯茶。不过我可提醒你，你要觉得它有毒，你下一秒就会毒发生亡，你要觉得它没毒，那你就会喝道这世上最清新可口的茶。” 段帅看着面前的一杯清茶，脑子忽然有些混沌，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到底是不是自己将自己困住？我到底有没有穿过那片竹林来到这里？又或者，我一直在这竹林小道中来回徒劳？段帅看着这杯茶，似乎已经看不清自己前来的所作所为。 他最终还是微笑着端起了这杯茶。茶香味顺着清风吹到了段帅的鼻息前，段帅似乎有些犹豫，却又毫不在意地将茶杯递到了嘴边。唇齿与杯口相触碰的一刹那，他陡然一惊，浑身打了个寒颤，竹长老忽然面露惊讶之色，但却故作不知地静静等待着。 他希望段帅喝了这杯茶，但他不会强迫他喝下去。段帅最终还是放下了茶杯，笑道：“竹长老的茶果然是好茶，可惜晚辈无缘品评，真是人生憾事。”竹长老闭上了双眼缓缓道：“怎么？你觉得这茶不香么？”段帅笑道：“你若觉得它香，那么它就是世上最香的茶，你若觉得它臭，那么它就比世上任何一种臭水还要臭。” 竹长老猛地朝后退了两步，手里的毛笔也掉落在了地上，风尘席卷而过，竹长老面目全非，段帅整个人再次回到了那片竹林小道之上。耳边传来了一阵轻笑之声：“段盟主实在高明，不用再到我这儿来了，你俩带着他去菊长老那儿吧！” 两位使者还带着段帅在竹林小径中打转呢，听到这话赶忙领着段帅穿过了竹林小径。段帅也不知道方才所发生的一切是真是假，他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那幅斑竹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中，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就像他对陆瑜的情感一样，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菊堂之中种满了菊花，在灯火的照耀下，多数呈现出黄色，但也不乏一些稀有品种。五颜六色的花海之中一头戴斗笠的老者正在弯着腰在拾掇着花草。 段帅问道：“这难道就是菊长老？”两位使者默不作声，将他带到这儿后便离去了。段帅只得上前问道：“老先生？老先生？请问。。。”他还没说问什么，那戴斗笠之人忽然嘘了一声道：“别说话。” 段帅只好闭上了嘴，等了一会儿后，那人笑着摸了摸他刚拾掇过的花道：“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段盟主吧？”段帅笑道：“虚名而已，不足挂齿。”那人抬起头来的时候，段帅简直吓了一跳，比起没面目来说，这人长得却是更加吓人。 不是长得太丑，而是长得太好看了。他的胡须和头发都已经花白，但脸上却纤尘不染，就好像婴儿的肌肤，充满了水分，让人见着了恨不得上去使劲儿掐上一把，真可谓是鹤发童颜。段帅看的愣住了，问道：“阁下可是菊长老？”老人抿嘴一笑道：“说的不错，我是姓菊，但不要叫我长老，我今年才七十二岁而已。” 七十二岁，人生七十古来稀，他已经七十二岁，但却不承认自己是长老的身份，看来他对自己的相貌气质很自信，纵然年岁大了，他也不服老。菊长老见段帅一脸木然，笑道：“这一路过来，你这样的表情一定不少有。我那几个长老朋友又有哪一个是正常的哦。小弟弟，可别把你菊大哥跟他们相提并论啊！” 段帅有些不服气道：“也不尽然，红袖添香阁主梦心兰就是个极为正常的女子嘛。”菊长老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道：“你。。你见着她了？”段帅点了点头，菊长老突然扯住段帅的衣襟道：“什么？她当真让你见着了？天呐，快告诉我，她现在是不是又漂亮了不少？” 段帅有些反感地看着他，迟疑道：“她自然是很美的。怎么，老先生你也见过她？”菊长老捋了捋胡须，叹息了一声道：“哎，那还是五六年前的事了，不过她可不知道我见过她。她可金贵着呢，从来不让男人见着她的脸。我那次不过也就是隔着面纱与她见了一面而已。至今啊。。。”他说完这话，嘴里还在回味着什么，这让段帅非常反感。 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好色呢？段帅鄙视地看着他，他似乎也看出了段帅的疑惑，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这么美的姑娘呢？你老哥我也不算老吧。”段帅假意点点头道：“你方才这是在干嘛？” 菊长老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方才拾掇花的事情，笑道：“我那是在听花说话呢！”“哦？花也能说话？”段帅笑道。菊长老有些怒色道：“花也是生命，怎么就不能说话，我告诉你，花说的话比任何一个人说的话还要实在，她们是从来不会欺骗我的。倒是人才会欺骗我。” 段帅只当他在胡言乱语，故作好奇道：“那花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呢？”“花说。。。关你屁事！”菊长老笑道。段帅脖子上忽然一痒，他也没察觉怎么，心中暗想，这可真是个老顽童啊，嘴上却说：“好好好，您老啊，就在这儿继续陪花说话，我呢这就走啦！” 他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到，菊长老已经在前一刻从他眼前消失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段帅转着身子在周围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在一片花海之中，却没有任何其他人在身边。花海无边无垠，就连方才菊长老的小屋子都没了踪迹。 段帅很想知道自己是从哪里进来的，好从那里出去，喊了好几声使者，却没有人前来接应他。他只好顺着眼前的路往前走，但不管是怎么走，他都没法走出这片花海。他沿途做了好多记号，但没有一个不是在下个路口能够再次找到的。 这无垠的花海难道就这么将他困住了吗？没面目的美酒佳肴没有困住他，梦心兰的美女香茶也没有困住他，就连竹长老的如梦幻影还是没有困住他，难道这片花海就会困住他了？他此时已经精疲力尽，这种时候唯一能做的不是四处乱窜，而是静下心来，好好想个出路。 他不再四处乱窜，而是静静地坐在了花海之中，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变化。没过一会儿，他就发现，这些花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在悄悄变化这方位，几十株作为一个方阵在不断移动，因为变化速度很慢，而且每一朵花都长得几乎一样，所以若是你在不断奔跑当中，根本不可能发现这些变化。 好在段帅是冷静的，他就有这么一个特点，不管多凶险的环境，他都能时刻提醒自己冷静下来，往往很多事情都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所以，更需要一颗冷静的心来看待问题。他是不懂五行八卦的方位的，但他研习过兵书，知道排兵布阵的方法。两者其实异曲同工，只是称呼不同而已。 段帅抓着一株菊花便连根拔了起来，他见着十几株一同移动的花儿便将他们困在一起，这样困了二十来次，这些花丛的变化趋势便一目了然了。他跳过挡在前面的花丛，不按照它们的趋势去走，一盏茶的功夫便再次来到了菊长老的小屋前。 此时菊长老正悠闲地躺在屋子前面呼呼大睡，根本没有想到段帅可以在这么短时间里出来，段帅蹑手蹑脚地走到菊长老耳边大声喊道：“菊长老！我来啦！”菊长老吓得一跳三尺高，裤子都没来得及穿便跑出去了十几步远。等到他听到段帅在身后傻笑时，才反应过来，这只是他的恶作剧。他笑眯眯地望着段帅道：“你学过易经么？”段帅摇了摇头。 菊长老面露忧色道：“那你是怎么从我这花海里走出来的？”段帅笑道：“你过来，我告诉你。”菊长老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凑了过去。段帅轻声说道：“我啊，听了花的话，跟着它们的指引出来的啊！”菊长老怀疑地看了一眼：“你也听得懂花说话？”段帅笑道：“那是自然，它们不也都是生命嘛！” 菊长老警惕道：“那她们都说了什么？”段帅轻声说道：“她们说啊。。。”随即将声音调到最大喊道：“关你屁事！”说完这话，就要离开菊园。菊长老猛地向后跳了两步，这才反应过来被这小子给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