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红楼萧湘月
不,不仅是他,还有他的妻子陆瑾,儿子常路。山高水远,心急路长。以他们的能力,是绝对没法跟这些人相抗衡的,眼看着一大批人马杀了过来,常赟再一次来到了崖边,这一回,除了他跟陆瑾外,还有他们的儿子。难道常赟就逃不过跳崖的命运吗?他不认命,握着老婆孩子的手里不觉早已渗出了丝丝冷汗,常路却很乐观地问道:“爹,这山崖下面好深啊,应该有不少鱼吧!” 常赟还是笑了,纵然在这么严肃的环境下他是不应该笑的。梵温的孙子梵天霸抖了抖衣袖,将长刀搁在一旁,眼珠子总离不开眉清目秀的陆瑾。过了一会儿,他笑着说道:“这位兄弟,万事都好商量,既然你伤了我的人,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不然我可没法子跟我的这帮兄弟交代啊!” 常赟冷笑道:“你纵容手下,不知残害了多少无辜百姓,怎么,难道还让我为你们这些人偿命吗?”梵天霸叹了口气,环顾着四周五十来个弟兄说道:“你觉得,你们今日还能逃得了?”常赟拉紧了陆瑾的手说道:“大不了一死了之,何必废话连天。”说着便朝着悬崖峭壁出迈了几步。梵天霸赶紧摇手,脑瓜子想了想,说道:“别别别,我看这位兄弟是个老实人,这样吧,你赔偿我兄弟一笔钱,这事儿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常赟有些犹豫,梵天霸看常赟犹豫不决的样子,赶紧添油加醋道:“为了一点钱,把一家人性命都搭上,我看有些不值当吧!”其实他脑子里想着的却是:你死了不打紧,这小美人儿死了可就罪过大了。 陆瑾此时已经三十岁了,但风韵犹存,尤其是那一双扑哧扑哧的大眼睛,格外明亮耀眼。这梵天霸不过二十出头,却色胆包天,看着美女就走不动道儿了。谈好价格后,常赟拉着陆瑾和常路便一步步朝着下面走去,哪知刚走到人群中,这些人便一拥而上,常赟赶紧反身去抵挡,但双全难敌四手,没几招就被绑住了,而陆瑾跟小常路却被人群拥挤到了另外一边,这另外一边等着他们的自然就是梵天霸了。 梵天霸笑嘻嘻地看着陆瑾,说道:“小娘子,今日就跟哥哥我回去吧!”陆瑾呵斥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快放了我丈夫!”陆瑾蹙眉的表情显得格外高冷典雅,梵天霸不觉在心里打了个寒颤,缓缓说道:“你看看你那个没用的丈夫,跟着他有什么出息,倒不如跟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旁边那些小兵赶忙接过话茬来介绍道:“我们家老爷就是当今天下武林盟主的亲孙子!” 陆瑾听了武林盟主四个字,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段帅,可段帅哪来的这么大的孙子呢?这才想起梵温这个违盟主来,她看着被绑在一旁的常赟,抖了抖精神,说道:“原来是梵温老儿的孙子,你可知道我们是谁?”梵天霸听的有些愣住了,赶紧追问道:“谁?” 陆瑾不紧不慢地说道:“天山派听过吗?我夫君就是天山派首席大弟子常赟,他的师弟段帅,就是昔日武林天下第一的段帅!”梵天霸不觉打了个冷战,听到天山派他倒是没什么感觉,但听到段帅的名字他立马警觉起来,环顾四周后,总算松了一口气,大笑道:“怎么?想要用天山派来吓唬我?天山派算个狗屁!就算段帅他亲自来了,我照样杀他个片甲不留!” 他的话音还没落,远处便传来了一个清晰的女声:“谁在侮辱我天山派!”这女声清晰而悠扬,显然是个美丽的女子,美丽的女子声音都很好听。梵天霸朝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人影子,随即大骂道:“藏头鼠辈,鬼鬼祟祟的作甚?”久久没有回音,他便命人上前去抓陆瑾。 陆瑾的功夫自然不弱,上来四五个人居然都不是她的对手,梵天霸笑了笑对常赟说道:“看来,你这媳妇儿,够辣,比你要来的厉害啊!”这句话对男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侮辱,但事实就是如此,而常赟也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梵天霸见无人能够拿住陆瑾,一把抓住常赟的头发,重重地磕在墙上,一道鲜红的血痕从石缝间缓缓流了下来,滴在了青草叶上,从叶尖垂落到泥土中。常赟没有叫嚷,他怕吓着孩子,可常路早已按耐不住,摇身便朝着梵天霸冲了过来,梵天霸摇了摇手,示意众人不要阻拦,眼看着儿子就要落入恶人之手,不知哪来的力量,常赟猛地一个翻身,挣脱开众人,大喊道:“回去!” 这一声喊叫震耳欲聋,显然是使出了他全部的力量。常路立马定住了脚步,他从来没有被父亲如此大声地呵斥过,朗声便哭了出来。常赟听着儿子的哭声,心如刀绞,作为一个有正义感的武林中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自己的本性,但这一切带来的后果,却是自己万万都不想要的。说到底,没有势力,就没有办法在这个乱世中存活下去。他不知道明白这个道理晚不晚,至少现在他明白了。 谁不想过清风慕竹,闲云野鹤的日子呢?但一旦过上这样的日子,那就势必成了这个社会的弱势群体,任何不平事你都没有能力去插手。常赟过了好多年这样的日子了,看着孩子哭得如此凄凉,他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一颗坚定的决心正在他心底悄然生根发芽。 “红楼潇湘月,驻马梦填山。清风欲作美,拂袖独凭栏。。。”这女声再一次穿透丛林中繁茂的枝叶,传了过来。声音不大,但清楚的很,每个人都听得出了神,等梵天霸缓过神来的时候,一根修长的玉笛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头。玉笛青青,清风穿入这玉笛的小孔之中,留下了丝丝声响,没有人敢说话,梵天霸是最不敢的。 陆瑾是见过世面的人,看过段帅这样的武林高手的身手,再看其他人的武功招式,已经是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但这个人却不然。这是一个女人,一个极为清秀的女人,轻纱遮着她的半张脸,但从她的眼眸来看,这绝对是个大美人。 美人美不可怕,可怕的是,美人美,美人的功夫还出奇的高,陆瑾暗自佩服着这女子的轻功,真可谓是悄无声息,却又无孔不入。没有人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因为周围没有一片叶子在晃动,连微微颤动都没有。也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落地,怎么用手里的玉笛治住梵天霸的,人们只看到了结果。 一滴闪亮的汗珠从梵天霸的脑门慢慢滑落,顺着他那一堆横rou慢慢滚落到了衣襟上,他故作镇定地问道:“阁。。阁下就是何人?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这个仇字还没出口,那女子手里的玉笛便点中了他的喉结,分寸把握的十分了得,再重一分梵天霸便会当场死去,再轻一分,则起不到遏制他说话的作用,她显然对人体结构精通的很。 “把他们放了。”这女声变成了一种命令,一种是个人都没办法抗拒的命令,梵天霸手下人赶紧将常赟放了开来,常赟跑到常路身边抱起他亲吻着他的额头说道:“爹爹错了,爹爹错了。。。”看着常路的小脑袋埋入了常赟的怀中,陆瑾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女子说了第二句话:“滚!”简单明了的话,但谁都不敢发出不一样的声音,见人群正慢慢往山下撤去,这女子才收回了手里的玉笛,淡淡的说道:“你也滚吧!”梵天霸本要发威,但看到这女子清丽的眼神中带着几许非同凡人的杀气,他便缩头缩尾地跑远了。 常赟走到这女子跟前感谢道:“多谢女侠出手相助,天山常赟感激不尽。”这女子听到天山二字,忽然眼中放光,她上下打量着常赟,怀着怀疑的眼神问道:“你师傅。。是白洛霆?”常赟诧异地点了点头,那女子轻微笑了笑,也没有开口再说什么。常赟试探地问道:“女侠认识恩师吗?”那女子轻声说道:“我也是天山人,岂能不知!” 常赟脸色突变,他在天山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天山还有这等武功卓绝的女弟子,而且还这么年轻,那女子见常赟有些诧异,便说道:“我乃天山孟秀绵的嫡传后人,说起来跟你是一辈,我师父就是清风剑萧南风,小女子萧湘月。” 这些个历史故事在常赟脑子里不断打转,他终于想起来,在天山藏书楼中曾看过一本天山外史,其中提到过孟秀绵的名字,至于萧南风,他却真实闻所未闻。萧湘月看出了常赟的不解,提醒道:“我师祖孟秀绵乃是天山派嫡传弟子,过去的事情一言难尽,总之,我们也是天山一脉,只是离开了天山而已。”此地乃庐山境内,四处烟雾缥缈,真是个绝妙的隐居之地,难怪这孟秀绵会选择在此地归隐。 萧湘月带着常赟等人来到自己的住处,梳洗打理了一番后,常赟才稍微轻松了一些,额头上又多了一道伤疤,但这已经不算什么了。飞鸟不绝,花草丛生,不远处便是连绵的层峦,青烟缭绕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院中种着各色花木,显得格外美丽。真是个绝妙的世外桃源,也真亏了萧南风能找到这么好的地方。 潇湘月端坐在莲花台之上,一坐就是三天三夜,往常这里是没有其他人的,所以不会有人来打扰,但如今来了常赟一家人,潇湘月似乎有些分神。她下来的时候眉头略微有些紧凑,似乎在传达着不舒服的信息。常赟觉得打扰她太久了,也有些不妥,便要求下山,潇湘月叹息道:“如今山下都是些是非之地,我看你们势单力薄,下去以后不出半年就会遭到不测,倒不如在我这晴雨楼上住上一年半载,到时候再看看还想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