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苏门行云
苏州虎丘素来都是王侯将相们的后花园,也是历代文人sao客们流连忘返之地。却月到虎丘,横穿了整个中华大地,一个男子,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半大的孩子,徐徐而来。男子满面风霜,但沧桑的面容掩盖不住他英伟的气息。女子则显得格外温婉,娇柔的外表下尽显她对丈夫孩子的关心。可可是一个聪明机灵的孩子,不管走到哪儿,眼珠子都在四处打转,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男子身上背着一个背包,呈长条状,似乎是一把剑。宁惹煞阎罗,不惹长剑人。这是江湖上的一句名言,好在他将此剑包裹的严实,谁都不会知道这是一把剑。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江南山水是出了名的秀丽,而山山水水中吴中地区又鹤立鸡群般格外秀美。男子要了一壶酒,挽起两边的袖子,露出了不少剑痕,他毫不在意地当着妻子女儿的面将一壶酒一饮而尽,喝完酒擦了嘴巴畅快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小丫头窜到父亲的怀里说道:“还有可可,可可也可以为爹爹解忧。”夫妻俩不禁大笑了起来。座位旁还坐着一行人,他们都衣衫褴褛,但又不像是乞丐,看似武林中人。一高瘦之人悄声说道:“哥儿几个,你们听说了吗?如今天下至宝寻龙玦跟天剑都在段帅手里。传说寻龙玦能够起死回生,天剑能够主宰天下。” 一旁的胖子问道:“真有这么神奇?那段帅在哪?我去向他讨来!”那瘦子拍了他一下说道:“小声点,自打却月山庄一战后,这位段大侠就销声匿迹了,有人说他因为杀了朋友的母亲,饮恨归隐,也有人说他被却月山庄给囚禁起来了,还有人说他带着天剑投奔了北隋,即将成为北隋的开国元帅!” 那胖子又问道:“我看都是骗人的鬼话,天剑要真那么厉害,他早就一统江湖了,你看看现在的江湖,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能活一天算一天,这算什么事儿!”旁边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段帅也曾是武林盟主,你们说他为武林做过什么好事吗?他到哪里都是一片死伤,且不说这些都是他惹出来的,即使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也要负责任。” “哎,这位兄台,此话差异,各人自扫门前雪难道不对吗?段帅也是人,跟我们没什么区别,你又有多了解他呢!”说这话的是一个年轻后生,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但一身正气,显然是经历过大是大非的人物。 那胖子有些恼怒地骂道:“什么玩意儿?你也敢插嘴?”那后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理睬他们,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天剑是天下至宝,自打却月一战后天剑的威力就被传的沸沸扬扬,试问,这么一把剑落在你手里,你是该扬名立万呢,还是该战战兢兢呢?” 胖子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他继续说道:“我们都是普通人,纵然拿到了天剑又能如何?除了平添无数的麻烦外没有任何好处,所以这剑势必只能在段大侠手里。”那瘦子说道:“那寻龙玦呢?它能够起死回生,为什么也只能在段帅手里呢?” 那后生嘬了一口茶,笑道:“起死回生?真是天大的笑话,若是有这样的宝贝,恐怕我们现在还是秦始皇统治的年代吧?而几位仁兄也不能在这里安详地喝茶了,怕是都要到山海关背石头去了吧!”瘦子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辩驳道:“这是我师父亲眼所见,药王谷陆瑜陆姑娘就是寻龙玦给救活的!” 那后生叹了口气,说道:“这世上有一种人,他们会一样绝技,叫做变戏法!你们听过吗?”几人都愣在那里等着他解释,他继续说道:“这显然是一招妙棋,这个人先将陆姑娘假意杀害,再用一种灵丹妙药将她治好,因为她带着寻龙玦,所以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寻龙玦上,却忽略了陆姑娘从头到尾都没有死过。既然没有死过,又何来起死回生呢?”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似乎觉得很有道理,但又有些不服气地问道:“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那后生笑了笑,不再作答,段帅饶有兴致地问道:“小兄弟,敢问尊姓大名?”后生听到这声音赶忙回头,这才发现,坐中之人正是他日思夜想的段大哥,和陆瑜jiejie!陆瑜一时没有认出他来,那后生赶忙上前跪拜道:“段大哥,陆jiejie,我是念儿!” 陆瑜一时失了神,手里的茶杯掉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她缓缓站起身来,泪珠在不断打转,段帅赶紧上前扶起赵念,说道:“念儿?真的是你?你。。居然这么大了?”陆瑜激动地不敢上前,可可跑过来在赵念身边转了转仰着头说道:“哇哦,这哥哥好高啊!” 陆瑜破涕为笑,一把将赵念揽入怀中。赵念已经不仅仅是她的弟弟,更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亲人,这样的感情只有她能够明白。段帅也着实为他们高兴,赵念擦了擦眼泪问道:“这位就是我的小侄女?”可可眯着眼睛笑道:“我是可可,段可可!哥哥你叫什么?” 赵念定了定神说道:“我是赵念。”可可在嘴里嘀咕了两声说道:“赵念?你怎么不姓段呢?段念不是更好听吗?”众人大笑,赵念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的:“好!你以后就叫叔叔段念好不好?”看着可可在赵念周围打着转,陆瑜欣慰地笑了。 时光荏苒,终于还是再次相遇了,赵念将自己的经历向陆瑜跟段帅说了一遍,简直就是一部成长的血泪史,这比段帅当年可是苦太多了,这几年过了些世外桃源的舒坦日子,再回想起当年奋斗的日子,段帅往往会被自己的经历所感动,一个人怎么会遇到那么多的磨难,怎么会受那么多的伤,才能换来今日的安宁。 从大漠走到苏州,段帅跟陆瑜走了五年,时光飞逝,转眼间可可都五岁了,段帅也是个三十多的汉子了,就连陆瑜也逐渐没有了当年的美丽容颜。遥想当年在却月山庄时,段帅一行人跟薛冷封做了一个约定,他却月山庄再也不得踏入中原半步,否则天剑必然血洗大漠。 自此这五年来,大漠息事宁人了,但中原武林并没有段帅想象中的恢复和平,反倒是你争我夺的杀戮越来越多,人就是这样,一旦没有了外界的威胁,内部必然会一盘散沙,有时候外在的压力才是团结的动力。 虎丘素来都有一股王气,自打当年吴王阖闾掷千剑于此后,一股神秘的力量便在此处蠢蠢欲动,姑苏苏家便是其中之一,他们通晓武林各路武学,但却不张狂,这也是他们得以延续的原因。段帅接到白洛霆的信,便按照指示来到了当年的苏门。 破败不堪的牌匾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苏府,厚厚的蜘蛛网已经将其遮盖的模糊不清,门口的石狮子也裂了个大缝,斑驳的木门上镶嵌着发了绿的铜把手,段帅推开门进去后,这才发现屋子竟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灰尘,显然是有人常年在此打扫。 那这人到底是谁呢?既然有人打扫,为何不把门面也打扫干净呢?段帅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有人住在里面,并不想有外人前来打扰?想到这里,段帅提高了警惕,他本是按照师傅的委托,来此为苏门一家敬香的,但突然遇到这种事,心里不免提心吊胆起来,这些年来他的胆子越来越小,因为此时他不再是一个人,看着妻子和爱女天真无邪的样子,段帅越发地谨慎了。 走进大厅,一百多个木质排位赫然映入眼帘,段帅吩咐妻子和赵念带着女儿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香案上也是新擦拭过的,段帅用余光扫视着周围的一切,见四下无人,这才有些放心。他拿起几根香便点了其来,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随即便插在了香炉中。正当他抬头之际,突然一个人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了他眼中。 苏誉函,没错,他的名字被刻在了排位上稳稳地摆放在了角落里,再看看这排位旁边,竟是苏氏司马兰的排位,司马兰也就是妙音禅师出家前的俗名。段帅额头不觉冒出冷汗来,正要退回去,突然间听到可可一声尖叫,他立马纵了出来。 一衣衫褴褛之人笔直地站在暗处瞪着他们几人,他穿的破破烂烂,头发蓬松,似乎很久没有搭理,光线照不出他的脸庞,所以看不出他是谁。陆瑜赶紧蒙住了可可的眼睛,但可可既害怕又好奇地从母亲的指缝见偷偷瞄了几眼,又赶紧抱住母亲不敢再看。 段帅飞快地来到妻女身边,这样的速度都是这些年练出来的,只要可可叫一声,他立马便会出现,很显然,这个人并没有要对他们不利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不动。段帅问了一句:“阁下是什么人?”那人没有回答,良久之后,那人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手里提着一个脏乱的酒壶。段帅似乎很了解这个人喝酒的姿势,但一时却想不起究竟是谁,联想到那两块排位,段帅的心不觉为之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