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日升八
———————————————— 也来写写分割线。 原本是一时的气不过,到如今的日日更新,真是有着天渊之别的心理…… 而这样的更新结果,也直接导致了许多地方的纰漏,所以,真诚地跟大家说一声,对不起。 还有,谢谢支撑! ———————— 夜已深。 媚娘再也不曾想到,这般夜了,陈王李忠,居然还会夜赴立政殿。 本来犹豫着是要见,还是不见他的…… 可是想了一想,终究还是答应了。 悄然从睡得熟甜的李治身边起身,她慢慢走到了瑞安身边,示意,点头,二人齐齐出去,丝毫未曾察觉——或者说早已想到,却仍然装做未曾察觉地——发现原本应该是睡得正熟的李治张开了眼,便走出了立政殿。 立政殿后门。 李忠一身白衣素冠,依旧是戴着孝的样子,长身而立。 媚娘上前一步,见与李忠见了个礼,这才一拢身上裘衣道: “不知陈王殿下漏夜召见,有何要事?” 李忠看了她一眼,很快转过头,然后犹豫着又转过来,看着媚娘,迟疑半晌才道: “如此深夜,却教武娘娘贸然前来…… 实在是忠儿的不是。 奈何事态紧急,不见却是不可。” 媚娘点头,轻轻道: “陈王有话,但说无妨,这里再无外人的。” “母后…… 她似乎是看上了五弟,也有意要教五弟成为第二个忠儿。” 李忠平淡地道,一张脸埋在月光下的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饶是媚娘早有所觉,可亲耳听到李忠的话,还是不由心中一沉,似有骨骾于喉中,半晌不得下咽。 良久,她才道: “是么? 可陈王殿下立储之事,应该已然是定了啊!” 李忠的表情看不清,可是媚娘却知道,他此刻的脸上,定然是会有些放松的。 点了点头,李忠叹道: “忠儿已然是听了她念了不知多少次了…… 这些日子以来,时时刻刻的,她不就记着这个么? 便是…… 便是要立娘子为嫔,不也是为了这个么?” 媚娘垂首,半晌才抬头轻轻问道: “那…… 陈王殿下,可是真心为媚娘欢喜?” “呃…… 这个……” 李忠一时停了一停,似乎想了好久才答道: “忠儿自然是欢喜的。” 媚娘见他如此吞吐,心里已经明白了,不由叹了口气道: “多谢陈王殿下厚爱…… 若果如此,那自今日起,但有要事,还是请陈王殿下,由着些机灵的下人来报为好…… 依媚娘看来,那永安便是头一个机灵忠诚又好使唤的人……” “你不愿意见我么?!” 虽然黑暗之中看不清李忠的表情,可媚娘却分明感觉到了这声音之中的不安与气愤。 她也只能叹了一声,轻轻道: “陈王殿下此言差矣,身为后宫妃嫔,本就没有什么愿意不愿意见陈王殿下的心思——说明白些,都是侍奉主上的人,而陈王殿下贵为皇长子,又即将立为国储…… 又有什么愿意不愿意见的呢? 殿下,媚娘如此,只不过是不想教人拿了把柄,去到主上面前说些什么…… 殿下也知,主上对殿下,是极为重视的呀!” “是么? 父皇极为重视忠儿?” 李忠在黑暗中发出一声极为短促的笑声,但顷刻便息,良久,他才点了点头,叹道: “忠儿知道了…… 自今日起,非到娘子说可见那一日,忠儿是不会再来主动见娘子了…… 不过娘子安心,但有忠儿一日,万春殿上下,必然都不会有任何机会伤害娘子。 忠儿…… 就此别过了!” 言毕,也不待媚娘挽留,便自离去。 媚娘立在黑暗之中,看着李忠离开的背影,良久才长叹一声,轻轻问着自己身后的无边黑暗: “治郎…… 咱们这般,是不是太过小鸡肚肠?”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从身后轻轻拥住了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淡淡道: “便是小鸡肚肠,也是我,与你无关。” 媚娘无语,只是轻轻地抚上了李治环着自己的手背,半晌才坚定道: “不…… 便是我,也是小鸡肚肠的…… 我心里,只容得下你一个人,还有咱们的弘儿。” …… 永徽十二月二十三。 正是灶君祭日。 太极宫中立政殿内,一大晨起便是个个精神,人人抖擞,为的只是当朝元舅公之夫人,高宗李治亲舅母长孙夫人入宫见新诞之五皇子,代王殿下之故。 其实不止是立政殿,就连其他宫殿,也是纷纷着了人,前来立政殿左右张望巡视不止。 千秋殿内。 萧淑妃一身正装朝冠,端坐在殿上,正色看着身边儿的小侍们道: “可来了?” “还没呢…… 左右是要半日才来的。” “她来……那这千秋殿,必然是要来的…… 若是不来……哼,只怕为了那武媚娘,也是要难办得多!” 一侧小侍无以他语可报,只得道: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然萧淑妃口中如此说,其实心里却是明白得紧: 虽则名义上,自己身份贵重,非常人可比,便是那元舅夫人,也只能是见了拜上几拜,叫上一声好听的,可实则…… 自己再如何了不得,始终不过是妾室,且还是甥辈的妾室;可对方却是长辈的正室,且还与先帝先后关系密切…… 便是先帝在时,对方也是尊荣无限,自己再怎么大,便是有朝一日做了中宫皇后,也是必然不可能便如何得了对方的。 何况若自己想要立为中宫,最好的办法便是得到对方的认可…… 所以,她这架子,也只是口头上摆一摆可以,真正到了实事上,还是得自己纡尊降贵去见对方。 因此一事,她便做了主意,起身缓缓道: “不过话虽如此,到底她也是元舅夫人,长孙大人对我大唐,功高绩伟,又是陛下的元舅…… 论公论私,本宫去瞧一瞧她,也是理所当然……” 她这番话说得看似在情在理,又是极为委屈求全,可有着前一番话打了底子,自然个个侍人都明白,她此刻如何地不心甘。 于是便急忙都上前来,一番恭维,夸赞,以慰其心。 萧淑妃本也不是小性儿的人,见状如此,也自发觉得自己确是有些进退,知些分寸大体的,就更加得意起来,索性便着人传了鸾辂,着令传驾立政殿左侧的花园之中—— 她是不愿,也进不去立政殿的,可是那元舅夫人若是要从这立政殿中出来…… 不还是得必然经过这花园之中么? …… 到了那小花园之中,萧淑妃才发现,原来这般想的,不止是她一个—— 来的人,还有王皇后,还有其他殿中的妃嫔。 好在她也是早料到此一端——若非中宫与诸位能动能出来的妃嫔都现身了,她还不愿意踏这一步呢! 所以她也只是上前,先盈盈下拜,见了皇后与贵妃,然后才含笑道: “原来皇后jiejie与诸位meimei,都是这般好兴致…… 本宫还以为,今日贪恋这花园美景的,只有本宫一人呢!” 王皇后不动声色,倒是崔贵妃含笑道: “淑妃jiejie大智若愚,咱们这些愚钝meimei们自是有所不及。 不过再怎么愚钝,这该当行的甥媳礼,还是得尽一尽的…… 虽则说咱们身为天家人,理当不必如此,可到底孝悌天下,是陛下的天性,咱们这些人跟着陛下左右日长光久的…… 怎么也得知道守这个礼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