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玉凤,终成涅盘四
王皇后久久不语,又复端起茶水,轻轻啜了一口,半晌才慢悠悠道: “是祸也好,是福也罢,都是已然发生了,咱们既然与那千秋殿里的,素来不睦,又知那萧氏是个心狠手毒,善于利用机会搬弄事非的…… 自然便是要多防着一些。 怜奴,你去查问一下咱们殿里,近期来,可有与那千秋殿里有过什么接触或者是交集的没有。 若是有,那必然是得千万防着萧氏拿这些事儿来,做什么文章。” 怜奴却道: “娘娘安心,一听闻此事,怜奴便先安排下去了。 虽说当时咱们宫里的,便报来说与千秋殿无甚交集。不过以防万一,怜奴还是叫他们仔细查找一番才是。” 王皇后点头,赞许道: “你也是历练出来了,越发能干了。好。” 怜奴却谦道: “若非娘娘调教,怜奴哪来这等智慧? 不过娘娘,说到底,咱们殿里的平日里也都是小心着的,大半不会与那千秋殿有什么交集。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若是那千秋殿存心陷害,只怕也是防不胜防啊! 眼下娘娘正是要收嗣陈王殿下的关键时候,若是此时这萧氏发难……” 王皇后点头,再度放下茶水,不无忧色道: “你说的,何尝不是本宫所忧虑的? 只是奈何眼下事发突然,且毫无征兆…… 咱们已是只能跟着她走一步是一步了…… 不过……” 王皇后犹豫一下才道: “本宫总觉得,此番这等事,那萧氏,却似乎意非在咱们殿里…… 倒像是冲着别人去的。” 怜奴一怔: “娘娘何出此言?” 王皇后想了一想,却摇头道: “也只是一种感觉罢……但愿如此就是。 总之,你还是要人紧紧地盯着那边儿的好。” “是!” 另一边。 太极宫。 太极殿内。 不久前还称自己国事繁忙,不得抽身的李治,此刻正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尚书房中,一壁品茶水,一壁自弈取乐,一壁头也不抬地问着身边侍立的德安: “如何? 王德可传了什么话儿回来了?” 德安恭谨一礼道: “回主上,方才王公公已然是派了清和回来禀报,说萧淑妃那边儿,确是鸾体违和。 似乎…… 似乎是昨夜里的一碗莲粉羹,出了些问题,落了些脏东西进去。” 李治闻言,依旧头也不抬地挑了挑眉,落了一子道: “哦? 落了什么样的脏东西?” “太医说,是些能够叫人一病不起,终致呜呼的脏东西。不过幸而量不多,是以萧淑妃这才保下了命来。” “这么说来……这东西只怕也不是无心之事罢?” “正是呢! 萧淑妃那边儿,已然是闹成麻了。那近侍玉凤,说什么也要来见主上您,说是要将这事请了主上来做公断,务必要给她家娘娘一个说法……” 李治冷笑一声: “要朕给说法…… 当真是好家奴呢!” 德安会意,也笑道: “可不是? 这玉凤,这些年来也是忒过托大了。 平日里仗着淑妃受些主上的垂怜,便屡屡后宫兴事,与他殿不合。 眼下不过这些须小事,一个小小近侍,连尚宫怜奴尚且也未见,皇后也未请过呢,便要直来向主上讨说法…… 当真是无视宫规,僭越得紧呢!” 李治冷笑: “家奴如此,本也是主人惯着的…… 你何时见过那些主人仁爱礼义的狗儿,会到处咬人了?” 德安笑容不减,更弯了弯腰,轻轻问道: “那主上的意思是……” 李治头也不抬,看着眼前的棋盘好一会儿,才悠悠道: “本来此番,便是可借了这机会,断了淑妃的一条手臂的…… 可好歹呢,此番做局,却是为了媚娘…… 眼下她既然出手了,那朕自然要先让她玩了痛快了,再行事方好。 再者说来,便是朕不出手,只怕媚娘也是容不下她。 看看再说罢!” 瑞安点头,还不及说些什么呢,便闻得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进来。 德安闻声,便知是明和前来,不由皱眉。抬头便欲喝止,然又一想—— 方才明和却是被自己派去了立政殿,给媚娘处送东西去了。只怕此番行色匆匆,如此大兴其事,也是得了媚娘的令,于是便看了眼依然低头,不见动怒的李治,将声只咽了下来。 果然,明和一入内,便传了个消息过来—— 只是却非如德安所料,是媚娘的令。 “你说武jiejie派着你,现在便去老神仙处取了些解毒丸来送去千秋殿?” 德安闻言,不由睁大眼。 不止是他,连明和自己也难以相信,点了点头,喘口气才道: “正是…… 正是如此! 所以,所以明和才觉着不对,这才匆匆忙忙跑了来,请主上的示下,这药…… 这药到底是取,还是不取呢?” 德安也是被媚娘这一手给搞得昏了头,不由看着李治讷讷道: “主上,您说这武jiejie,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等时候……她……她去救那淑妃……” 李治却淡淡一笑,如一切早已为他所料般,不动声色地对着明和道: “眼下到底要紧的,是查清楚这杨昭仪之事。 是以媚娘如此,也是为了能够缓和与千秋殿之间的关系。 你去照做便是。 不过拿了这药之后,你切切不可停留,直奔千秋殿,将此药当面交与淑妃,却将媚娘一番苦心说与她听,别叫媚娘的一番心思白费才是。 记得,路上切切不可停留,直奔千秋殿。” 明和闻言,虽然还是不解其意,但想着既然李治都如此说了,却也必然有其道理,于是叩了叩首,便起身退出殿外。 看着明和退下去,德安才不解道: “主上的意思是,武jiejie此番,却是有心向那萧淑妃示好,以求暂时平定? 可是…… 可是jiejie的性子……” 李治淡淡一笑,想着媚娘时,目光便柔和了起来: “她哪里是要跟淑妃示好,不过是想借这机会,叫皇后不安罢了。 毕竟眼下,她最恨的,最痛的,都是皇后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