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退为进,凤终还朝四
“娘娘呀?” 玉凤笑道: “娘娘可不是欢喜糊涂了?眼下您可是正经的一宫之主了。又是陛下爱妃,奴婢当然是要称一声娘娘的呀!” “娘娘……” 萧淑妃冷冷一笑: “这一声娘娘,当真是叫得好…… 本宫于东宫之时,尚且身居诸嫔侍之首……如今入得太极宫来,便是后位坐不得,难道连个四妃之首也坐不得么?!” 玉凤闻言,立时知道自己失言,于是急忙垂了头。 萧淑妃发了一通狠,才长叹一声,含泪怒道: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法子……王氏那贱人,明明已然与本宫定了君子之盟,却暗下里使手段,招了些五姓七望的大家女来,入得宫中。 还特特请了诸臣奉那崔氏为贵妃…… 她打的是哪门子主意,本宫清楚…… 不过就是忌讳着本宫还有几个孩儿在身边,她却一个没有,怕本宫抢了她的后位罢了…… 可是王善柔啊王善柔……本宫本来当真是有心与你相安无事的……既然你如此不义,那也休怪本宫无情!” 一声娇喝,广袖一挥,身侧一盘水果,便立时被甩了出去,打碎,水果滚落一地。 玉凤心中一惊,急忙跪下劝道: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说到底那王氏也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娘娘您今日里可是看着的,好好儿的封后大典,陛下非但找了个荆王元景给她当奉三宝的封后使,还连凤舆也是小了一号规格,甚至立政殿也没赐…… 娘娘,这陛下分明是不想封她为后,故意给她拿小气儿呢!这般事情,她自己心里如何不知?只怕此刻心里正苦着呢! 别的不说,就这封殿一事罢! 说起来虽然那万春殿是离陛下的帝寝近一些,可到底她是皇后,此事是应当的。可陛下把娘娘您封在了千秋殿…… 人人都说千秋万春,千秋万春……这不是摆明着说娘娘您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可比她这个所谓的正宫皇后还高些么?” 萧淑妃闻言,半晌不语,良久才轻轻叹道: “是么? 陛下当真是把本宫摆在她前面么?” 玉凤拼命点头: “是的,必然是的!娘娘,只怕此刻那王氏正在自己殿里自怨自艾呢!” 萧淑妃紧紧地露出一个笑容,又含泪道: “若陛下当真把本宫放在所有人之前,那为何…… 今夜,陛下宁可召幸那不能承幸的徐氏,也不来看本宫呢?” 一句话,却问得玉凤哑然无语,只能与萧淑妃二人,面面相觑。 永徽元年正月初九。 祭地礼后。 濮王府内。 更了一身常服的瑞安立在偌大的厅内,看着周围墙壁上的字画。不多时,便听得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从殿后传来。 于是急忙转身,笑着迎过去: “瑞安见过濮王殿下。” 青雀满面春风,含笑着起: “难得见你兄弟两个来,来了便别再做这些态势……如何,主上身体可还好?” 瑞安抿嘴谢过青雀,这才看着青雀坐于案后道: “主上一切都安,只是念着两位殿下。尤其是您。主上此番叫奴前来,便是看一看殿下一切用度可还合不合。 另外,便是昔年里主上记得殿下最喜爱的那张牙床与檀香枕,也是早早儿地从库里寻了出来,叫还归于殿下府上用,免得睡不安枕。” 青雀点头,敛笑,动情道: “还是主上知道本王……想不到这些年过去了,这些老物事还在。” 瑞安却笑道: “主上的性子,殿下最是清楚的。自幼儿便跟着殿下长大的,哪里有不知道殿下喜爱的事情?” 青雀眼眶微湿,起身先向着太极宫方向叩拜谢礼,这才起身道: “有劳公公了。” “哪里哪里,还是叫瑞安得当。主上说了,这样才有当年的情份在。” 几句话说得青雀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欣慰,便点头道: “主上有心了。不知此番,可还有什么要事?” 瑞安点头,笑道: “主上说今日地祭,主祭一切坤物。论起来他也应当是前往感业寺一趟,祭一祭先皇后娘娘的。可是不巧今日皇后搬出坤食的理儿,请了主上去万春殿用一日的朝朝食(请念zhaochaoshi,意思就是皇帝为了祝福皇后,而于属于坤的日子里,陪她一同进食,一同朝拜天地,再一同进食,再一同朝拜天地……如是三次),这没办法,才拣了几样先皇后娘娘爱吃的小点与爱用的物事,又着意加备了几样赏赐寺中侍尼的东西来,着瑞安请殿下带着瑞安,一同往灵前尽尽孝罢!” 青雀闻言,容色一沉: “皇后不知今日依礼,当先祭先皇后娘娘再行朝朝食么?” 瑞安却无奈一笑道: “皇后大家出身,自然知道这些。只是近年也是体弱多病,又是一心想着替主上添个龙嗣,说起来皇后也是为了皇家子嗣所以才这般迫切,这也是大孝之首。殿下也多宽恕一些罢!(晋至唐时有个传说,说如果皇后在一年的正月里头一个坤日里抢着头一柱香,诚心诚意地跟着自己的皇帝夫君朝朝食,祭拜天地的话,就会好运地怀上一个可爱而秀丽的孩子。这个孩子长大之后也会成为一个明主。这个规矩唐宫里有没有楼主不知道。不过这里用了。)” 青雀冷笑一声: “好一个大家出身的孝顺媳妇!本末都不知道了!” 又气了一会儿,青雀却摇头道: “罢了。说起来若是今日她也去祭拜母后,那本王少不得要见她那张脸——真是看也够了!青河。” 一旁侍立的小侍便紧忙上前道: “奴在。” “去准备了东西,咱们去感业寺!” “是!” 午后。 感业寺内。 青雀一番祭拜之后,便依着李治的心意,着令赏赐诸尼。 一番赏赐下来,皆大欢喜。青雀便趁机问道: “说起来,本王也是闻得母后先早曾与一位比丘尼于宫中结下了些缘法的。还曾恩赐此物于这位比丘尼,却不知这位大师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