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礼物
“茹儿，不可以……”蒋毓怜低声喊道，伸手去抓蒋毓茹，却抓了隔空，神色一紧，急忙跟过来。 “七meimei，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蒋毓茹把一只雕花红漆木盒递过去，笑着道，“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蒋梅娘看了眼蒋毓茹，站起身，低么顺眼道，“我都没有礼物给五jiejie，怎么能要五jiejie的礼物？” “我是jiejie，当然是我送礼物给你了。”说罢，不由分说地把木盒往她手里一塞。 蒋毓森牵着蒋毓瑾走过来，跟蒋毓麟对视一眼，看着蒋毓茹，她会这么好心送七儿礼物？ “七jiejie，我帮你打开。” 蒋毓丰刚把木盒拿过去，就又被蒋毓茹抢走。她瞪了他一眼，转手把木盒递给蒋梅娘。 蒋毓丰咬牙。 蒋毓怜追过来时，盒子已经被蒋梅娘拿在手里。她脚步一顿，下意识朝屋内看了眼，正要阻止。蒋毓茹上前拉住她退开小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蒋梅娘打开盒子的手，脸上的笑慢慢扩大。 随着蒋梅娘的动作，其他人纷纷伸长脖子瞪大眼睛往盒子里看。灯光太暗，又背着光，蒋毓瑾往前走了两步，待看清盒子里的东西，顿时惊啊出声，扯过蒋毓芬挡在面前，连连喘气，惊魂未定。 听到哈哈一阵笑声，众人循声看去。蒋毓茹单手扶着蒋毓怜，捂着嘴，笑得前俯后仰。 蒋梅娘脸色微变，也跟着轻呼一声，扬手将红漆木盒一扔，身躯后仰。木盒落在地上，盒子里的东西却不偏不倚朝蒋毓茹飞去。 “七meimei……？”晁氏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见她面色苍白，遂连忙问道，“七meimei没事吧？” “我没事。”蒋梅娘摇头，面露惊慌，眼睛却不着痕迹地看向蒋毓茹。 蒋毓茹正笑得得意，突然看到扔过来的红漆木盒，吓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有什么东西落进嘴里，喉头一哽，那东西便顺着喉咙了落下去。 “蒋毓丰，你干什么？”看到蒋毓丰伸着脖子朝跟前凑，蒋毓茹抬手将他一推。 蒋毓丰不妨，踉跄退了两步跌在地上，眼睛依旧盯着她，良久才道，“我刚刚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落进五jiejie嘴里去了。” 蒋毓森捡起木盒看了看，好奇道，“五meimei送七meimei什么了？盒子里怎么什么都没有？” 蒋毓茹闻言一把夺过木盒看了眼，又在地上找了一圈，又看着盒子，怎么会没有？明明是她亲手放进去的。想到自己刚刚吞下去的东西，难道……她顿觉腹中一阵翻江倒海，跑到一侧干呕不止。 蒋毓怜一愣，似是明白过来，连忙跟着过去，晁氏和蒋毓芬也跟过去询问，又扬声唤丫鬟快去屋里倒了杯热茶出来。 蒋毓森和蒋毓麟面面相觑，五meimei怎么了？不过看到她拿手不断扣着喉咙干呕的模样，两人动作一致地揉着鼻尖，幸灾乐祸。 蒋梅娘几不可察地勾起一边唇角，暗藏冷意。察觉身后有人看着自己，她猛然转头，看到不知何时站在一侧双目含笑看着自己的蒋毓清，心下咯噔一跳，只是一瞬，便若无其事地转回头。 “五jiejie，你怎么了？好些了吗？”蒋毓芬扯下腰间锦帕替她擦嘴角，关切地问道。 蒋毓茹抬手一挡，瞪了她一眼，胡乱擦了下嘴，几步过去，指着蒋梅娘，盛气凌人道，“蒋梅娘，你为什么把蟑螂扔进我嘴里？” 蟑螂？数九寒天，哪里来的蟑螂？蒋毓森和蒋毓麟对视一眼，很快便明白过来，不觉好笑。五meimei仗着是jiejie，又有母亲宠爱，从小没少欺负七meimei，今天算是自作自受了。 只是七meimei…… “不是我……”蒋梅娘退了一步，低下头。 “不是你？”蒋毓茹瞪圆眼睛，“我明明把蟑螂放在盒子里的，盒子里没有，地上也没有，是你，一定是你报复我所以把蟑螂扔进我嘴里的！”她恨恨指着她道。 蟑螂？这就是她所谓的礼物？蒋梅娘摇头，吞吐道，“我……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我听到八meimei喊，心里害怕，才扔了盒子。” “八meimei不是说盒子里是送七meimei的礼物吗，怎么会是蟑螂？”蒋毓麟笑着开口。 蒋毓茹闻言顿时一慌，待看到蒋毓怜看向自己的眼神，方惊觉自己刚刚书说了什么。一时间，她张口结舌，眼神闪躲。 “我知道了。”蒋毓丰窜到面前，指着蒋毓茹，“盒子里的不是礼物，是蟑螂对不对？五jiejie知道七jiejie胆小，故意吓她对不对？”他反手指着蒋梅娘。 蒋毓瑾也一步过来，气鼓鼓道，“五jiejie又欺负七jiejie，我告诉爹去！”说罢转身往屋里去。 “八妹，”蒋毓怜快步追上去拉住她，笑着说道，“五jiejie没有欺负七jiejie，五jiejie只是再跟七jiejie闹着玩。” “你骗我！”蒋毓瑾甩开她的手，退开一步，看了眼蒋梅娘，盯着蒋毓怜道，“我年纪小不懂事，但是我不是傻瓜，五jiejie就是在欺负七jiejie，我要进去告诉爹！”小脸上尽是怒容，说完又往屋里去。 听到小二儿的话，蒋梅娘朝她看去，心下感动，不管如何，她往后都会好好疼爱这个meimei。 爹以爹对七meimei的宠爱，若知道五meimei故意吓唬七meimei，……想着以往发生过的事，蒋毓怜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又拉着蒋毓瑾，笑着哄道，“五jiejie吓七jiejie是不对，你看，五jiejie已经知道错了，而且爹正在屋里陪二叔二婶说话。这样好不好，我们先原谅五jiejie，下回她再吓七jiejie，我们再告诉爹好不好？” “不行！”五jiejie已经不是第一次欺负七jiejie了，七jiejie对她那么好，她一定要保护七jiejie。 蒋毓怜自是知道蒋毓瑾的性子，皱了皱眉，转头看向蒋梅娘道，“五meimei看七meimei生病很久了，所以想逗你开心，没想到反而把你吓到了。七meimei向来懂事，二叔二婶难得回来，一点小事就别惊动爹了，你若生气，明儿我告诉娘，让娘好好罚五meimei。”拉着蒋毓瑾的手不敢松开分毫。 她看似向着她，实际上却偏袒蒋毓茹，不然如何会阻拦蒋毓瑾？蒋梅娘心下冷笑，见其他人也纷纷看着自己，遂走过去，拉着蒋毓瑾道，“八妹，四jiejie说的对，二叔二婶难得回来，我们不要进去打扰他们说话，而且七jiejie没事，算了好不好？” “七jiejie！”蒋毓瑾跺脚，气得不轻，最后还是点头应下，冲蒋毓茹哼了声，拉着蒋梅娘往另一边去。 守完岁回到望月楼已经快子时一刻，春柳下去打了热水上来，拧了帕子递给她道，“小姐，奴婢方才怎么瞧着五小姐怪怪的？” 也不知有意还是好奇，蒋毓丰时不时凑到蒋毓茹跟前问她蟑螂好不好吃，蒋毓茹面目涨红，又怕露出马脚被蒋靖和知道，敢发作，只得咬牙生生忍下。 “五jiejie不小心吃了一只蟑螂。”蒋梅娘自行脱了衣裳，淡淡道。 蟑螂？春柳恍然大悟，“难怪进去后五小姐黑着脸什么话都不说。连最喜欢的绿豆糕都不吃了，还总跑出去干呕。不过，五小姐怎么会吃蟑螂呢？”她接过衣裳搭在架子上，偏头问道。 蒋梅娘将事情经过说了下，春柳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蒋梅娘挑眉，“有那么好笑吗？” 春柳连连点头，继续笑着，好一会儿才止了笑，道，“五小姐喜欢干净，蚂蚁爬到衣裳上都会被她扔掉，这次吃了蟑螂不知道会不会把胆汁吐出来。呵呵，五小姐平常就知道欺负小姐，今天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不过，天这么冷，五小姐哪里来的蟑螂呢？” 只怕早就准备好的，而蒋毓怜应该是知情的。蒋梅娘道，“你不说，我也忘了，明儿个我跟母亲说说，过年了，你也回家看看，不用一直守着我。” 春柳摇头，“小姐，奴婢不想回去？” “为什么？” 春柳垂下眼睑，沉默半晌才道，“爹在我五岁那年得病死了，没有多久娘也跟着去了……” “那你没有别的亲人了吗？” “还有一个哥哥……”声音越来越低，须臾，春柳猛地抓住她的手，道，“小姐，不要告诉三太太，奴婢不想回去。” 蒋梅娘看到她眼睛里悲戚和落寞，反覆上她的手，点头道，“好，我不说就是。” 一时无话，各怀心事。 半晌，蒋梅娘像是下定决心，望着春柳道，“我的处境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而在这蒋府之中，你是我唯一可相信之人。春柳，我希望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能帮我。” 春柳点头，“不管小姐做什么，奴婢都会帮您。” 蒋梅娘看到她一本正经，起了玩心，于是道，“那我若是要你上刀山下火海，你也去？” 春柳毫不犹豫地点头，笃定道，“只要是小姐吩咐的，就算要奴婢的命，奴婢也会给小姐。”云姨娘当日救下自己，她就在心里发誓，这辈子都要对云姨娘和小姐忠心。 蒋梅娘扑哧一笑，拍拍她肩膀，笑道，“别说的那么严重，我既不会让你上刀山下油锅，更不会要你的命。”话锋一转，道，“如果将来我离开蒋府，你会怎么做？” “离开蒋府？”春柳惊讶，“小姐为什么要离开？是了，再过三年小姐就十五了，该许配人家了。不过奴婢是小姐的丫鬟，就算小姐将来嫁人奴婢也一定要跟着您。” “怎么会？”蒋梅娘道，“春柳，记住一件事，往后不管我说什么或是做什么，都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爹，知道吗？” 春柳点头，“小姐放心，奴婢记下了。时候不早了，小姐早些休息，明儿一早还得过去给老爷、三太太、二老爷、二太太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