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二章 陈宫献计
袁绍举兵二十五万,大破吕布于虎牢关下,连连强攻。 正在此刻,远在北方筹谋已久的并州牧杨奉,终于开始亮出了獠牙。 诸侯与董卓缠斗之际,杨奉以大将徐晃引三万人马南下大阳,强攻渑池,实值渑池有西凉宿将徐荣麾下五万强军,徐晃数番大战,两军各有胜负,隔黄河遥遥对峙。 同一时刻,河西太守张燕,并上党太守张杨,出兵五万,直向北地杀去,安定太守樊惆大惊,急调凉州众郡五万人马,屯兵夏阳以阻张燕大军攻势。而复以书信急告长安张济求援。 至此,杨奉两军出击,基本上已经牵制住了董卓留守凉州,司隶的大半兵马。同时也吸引了董卓军大半视线,奈何汜水关,虎牢关诸侯连连强攻,抽身不得,如今唯有长安张济,冯翊牛辅合共五万人马可用调度…… 而此刻……一支更为强大的兵马悄然南下。 黄河最大支流是为渭水,东入注河,入华阴北有山,是为阳。阳山是古有名山,便是曾经有叔齐伯夷不食周谷,而活活饿死在这,又成了后代腐儒歌功颂德的忠贞典范。 忠义与社稷的对比,阳山实际上不过是两颗迂腐顽石的坟墓。 时隔千年,天下久经变换,往日的迂腐忠义,终究只能成全某些野心熊熊之辈,阳山所谓的德cao,徒让人耻笑而已。 便如现在,又有一支没有任何王命的军队,踏上了叔齐伯夷的葬身之处,目的,却是讨伐拥有皇帝的董卓。 渭水入黄河,在近代现代,渭水流域一带水土流失万分严重,是一条多沙多淤的河流,以至于水位抬高,数次生洪灾。尤其在汇入点上,更显澎湃凶恶。 好在三国时期,植被还未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但既便如此,渭水的水势也依旧不见低缓。 正因为如此,借着邙山,阳山一带山脉,湍急的水汇口,恰又成了大军偷袭冯翊的绝佳入口。 兵为分正诡之道,奇正相辅才是王道。 徐晃三万兵马牵制徐荣于渑池,张燕,张杨五万兵马攻打北地皆是正途,唯有杨奉亲领七万,却是奇袭。 既然是以两路人马为烟雾,那杀手锏,自然就应该往他人不敢像之处而用。当然……必要时,那两处烟雾也可以致命的毒瘴。 卫宁布下的大略不可谓不毒,以董卓如今事态,雍凉,司隶最多可防之兵不过十万,徐荣便抽走五万,而东面处,汜水,虎牢一线,更有诸侯四十万大军相逼。 卫宁遥控十八路诸侯不停的展开拉锯,以山东诸侯的血rou慢慢蚕食董卓主力,可依旧还要在他背后捅上致命一击。 选择雍州,最大的原因之一便是因为弘农杨氏的根基在此。 作为雍州最大的士族,又是汉末两大巨头,只要杨奉大军能触摸到雍州境内,哪怕在长安城外兜上一圈,就足够引起雍州大规模士族的投诚。当然前提,是杨奉能够驱兵直入…… 当然,这样的后果势必将引起董卓军弃守洛阳,而强行回军守卫长安。 可一但,杨奉能够抢在董卓回军之前,夺取潼关,函谷两关,退一步说,甚至就算没有夺取一关,只要能控制长安,控制渭水以南,挡住董卓退路,卫宁便有足够的筹码说服诸侯尾随追击,董卓的覆灭,便是铁定的事实! 卫宁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主公!如今已过阳,明日,可抵蒲州,我军日行五十里,必可直趁夜渡河,冯翊距离河西对岸有一百二十里,其间有栗邑,临晋,万年三县!我军渡河处为两河交汇,水势滔滔,想必长安冯翊守将万万料不到我军从此处渡河!一战,必可成大功!” 阳山并不是一处孤山,相反,以邙山相连,连绵数百里的山地恰好可以成为七万大军绝佳的天然屏障。 军营之内,杨奉饶有兴趣的听着陈宫出言,他也等这一刻实在太久了,从当初的骑都尉,虎贲校尉,一直到河东太守,并州牧,短短六年,这个一直不曾被家族重视的旁支子弟,在地位飞攀升的同时,野心也在不可压抑的膨胀起来。 秦皇拥关中而俯瞰天下,高祖得关中而成王霸之业,他杨奉的要求不高,他只想亲自举兵攻入他们杨氏的祖地,让那些曾经藐视他的家族士人们,战栗在他的权势下。而他,当然可以成为下一任的杨氏家主!成为如同董卓一般位极人臣的存在。 不过是个小人物的野心,不是么? 但他当初身为骑都尉的时候,只不过是想凭借自己的能力而得到应有的地位,或者更高点,当上将军,至少不让其余人小觑。对比现在,昔日的渺小愿望也早已经不值一提…… 一但身处的地位越来越高,野心也将越来越大。谁又知道,杨奉日后又将向往何处……? “有劳公台了!”杨奉笑了笑,对于陈宫陈恳谢道,“仲道不在,只有你能为我分忧矣!” 陈宫眼睛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心里不知道泛起一丝什么滋味,他不是一个甘于久居人下的人物,但他又是一个饱识cao德的士子。 而如今杨奉一话,无意间依旧流露出,对卫宁的信任和推崇。 举荐之恩与不甘人下的野心,始终让这个中年得志的谋士,内心有了依稀挣扎。 “主公不必如此。为人臣子,宫不过是尽本分尔!”陈宫终究还是强笑对杨奉道,“渭水交汇,水势湍急,辎重等物必不能多带,若能破冯翊,可先取长安,取西京粮秣,而直挥军东进,可破潼关。主公既已早作书入弘农,让将军家门暗中疏散,董卓必然不肯善罢干休,拿其余交好杨氏之族泄愤,势必引起雍州司隶一片动荡……我军胜算又多了几分。如今……便看几日可破冯翊了!” “冯翊可有两万人马驻守,即便我军突袭,连破栗邑,临晋,万年,也势必打草惊蛇,倘若牛辅龟缩城中死守,要破冯翊必然耗时耗力。公台可有妙计?”杨奉皱了皱眉头,轻轻敲打了一下身前案几,这才对陈宫询道。 “呵呵!主公放心,宫已有初策!”陈宫微微一笑,这才道,“主公且听我道来,冯翊有兵马两万,乃我军南下长安必经之途。长安为张济把手,驻兵三万,此两处,便是我军必取之地。我军轻装渡河,辎重不能多带,攻城器械不足,必然难克,然我军必然势大,骤然突袭,冯翊必不知我军虚实,冯翊守将乃是董卓女婿牛辅,而长安张济势必不敢让牛辅处之险境!” 陈宫又顿了顿道,“然,张济乃西凉宿将,或不肯轻动。倘若让他探得我军虚实,知我军粮少,更坐定不救,我军即便能破冯翊,长安雄城也只能望而叹息,更别提潼关天险。所以……主公可以三万人马围冯翊,围三缺一,独留四万伏与城南向长安一路,牛辅见有生机,必然不肯以死相搏,只等守军出城,一战可败敌军,若得几胜,牛辅必然不敢出城相战,而以书信求援长安。” 接着陈宫微微踌躇了一下,这才满意又道,“此乃一分为二之计,一计可两用。若伏兵得擒牛辅,则……” 杨奉在旁听陈宫继续进言,脸色随之越来越喜,只等最后一字吐出,当即拍案道,“哈哈!若有公台之计,要破长安易如反掌,便是潼关,可必能一鼓而下!” 陈宫也是满脸得意,若能一鼓作气,连破冯翊,长安,潼关,此等赫赫武功,便是那稳压他一头的卫宁,恐怕也不见得能比得过了吧…… ………………………………………………………………………………………………………… 与此同时,冯翊城中,张绣又是抓头又是挠腮,很是郁闷无奈,但却又不敢大吼大叫,只能不停来回走动,万分幽怨对小屋内某个横躺在席间的懒散中年大声一个劲叽叽咕咕。 “先生,我前几日便已经调拨好了兵马,你却让我多等几日,这要等上多少时日!?” “先生,听说那杨奉已经兵分两路杀奔北地,渑池而去,合共十万人马啊,冯翊都过去了那么多天,还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先生你别骗我?” “先生……恩?哇,你竟让当着我的面睡着了!!” 贾诩躺在席上碾转反复,听张绣那不耐嚷嚷,不由得皱眉挠了挠耳朵,换了个姿势,以右手枕头,这才打了个哈欠慢条斯理道,“唉,真是的……如今才日上三杆,正是补眠惬意小睡之时,你却又来打扰,需知人生在世求一安乐,无病无灾便是万幸,整日想着厮杀,这可是浪费大好人生啊……呃?” 日上三杆?若是常人,早便该起床办事了吧?张绣愕然无语,眼角霎时浮起数条黑线。 默然看着张绣犹如深闺怨妇般的眼神,贾诩只能无奈叹了口气,缓缓坐起身来,“唉……可有山东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