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使者来朝
“好、好,我这就带你回去做压寨夫人……”蓝若风显然也不大会哄女孩子,木涟漪说什么,也只有顺着木涟漪的话说下去,“别哭啦,许多人瞧着,怪丢人的……” “你这就嫌我丢人了,那你还拉着我做什么?快放手,免得丢你的人……” “不丢人、不丢人,漪漪,你知道我不会说话,我们进去细说好不好?”蓝若风一面将木涟漪藏在怀里,一面劝道,一时间两个属下冻得浑身颤抖,蓝若风却像是没有感觉一般,光顾着哄女孩子去了。 “婶婶,我们还要去木姨家蹭饭吗?”稍微懂得不能当电灯泡的瑾萧扯扯沈沁的衣角道。 沈沁抱着夜明欣,看着那边久别重逢的小纠结,摇摇头,道:“打扰别人相亲相爱要遭雷劈的,我们去别处玩吧!” 三个小孩子表示理解,沈沁抱着夜明欣,瑾萧拉着阿筹的小手,也没跟木涟漪打个招呼,便带着三小孩,转道去了童乐坊。沈沁这回出来带了三个小的,尤其瑾萧和夜明欣,又是太子又是公主的,沈沁也没敢带他们到处乱跑,京城当中小孩子能去的地方也就那么几处。这样想想,沈沁觉得这个时代的小孩子怪可怜的,她小的时候,至少还有游乐场可以去啊! 童乐坊是沈沁的产业,三个小孩手里也都有几件童乐坊的东西,不过来到店铺里面自己看,除了阿筹,瑾萧和夜明欣还都是第一次来。童乐坊的生意不错,店面也扩大了不少,韩灵玉还举一反三的弄了一片场地,摆了些玩具让孩子们体验玩耍。这样一来,许多小孩子自己玩过了,就闹着要买回去,不差钱的大人自然都依着孩子的意思。 沈沁本来是带着三小孩出来吃烤rou的,没想到不巧没有吃上,心里多少有些遗憾,毕竟如今瑾萧和夜明欣两个出宫来玩的机会也不太多,进了门就说,喜欢什么随便拿上,都算在她账上。 夜明欣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玩具,看哪个都喜欢,小手一下子就点了好几个。沈沁倒是不在意这点,正准备叫人给她包上时,便听瑾萧道:“欣儿,你不是说它们都是你的宝贝吗?一下子要那么多,你宝贝的过来吗?” 夜明欣还果真捏着小下巴想了想,似乎有些挣扎,道:“好吧,那就只要兔子和乌龟吧!婶婶,其他的可不可以给欣儿留着,欣儿等以后再来?” “欣儿以后来又有新的了,到时候,欣儿怕是会更喜欢其他的呢!”沈沁捏捏夜明欣粉嫩的小脸道。 “真的吗?那欣儿要更好的!”小孩子容易被转移注意力,夜明欣听沈沁这样说,便果断的听从了沈沁的建议。 沈沁叫木涟漪从不远的酒楼买了一桌饭菜过来,一起用了午膳,韩灵玉将三个小孩带过去玩,她要忙店里面的事,就把账本递给沈沁,叫沈沁看着账本看孩子。 沈沁不喜欢看账本,偏偏嫁了人之后,看账本都快变成常态了,除了她手下的一些产业,还有王府的产业,甚至如今慕容菲撂挑子跑了,沈沁还得担着云蜂阁的事情。即便手底下已经培养了一些人手,也跟云臻借了些人手过来,可目前还没有上手,沈沁依然很忙。难得忙里偷闲带孩子们出来玩,韩灵玉还叫她看账本,沈沁撇撇嘴将账本丢还给韩灵玉,道:“我相信你,凡事你斟酌着办就行了,最后给我个结果就行!” 韩灵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如今童乐坊出入的可不是一点小钱,你心可真宽,我要是都给你贪了,瞧你不恨死我!” “哪里哪里,我既然相信你,你要是给我贪了,那也只能自认倒霉啊!”沈沁一脸感叹,韩灵玉也拿她无法,只得将账本收了回去,道:“罢了,你信得过我,我也没有糊弄你的意思,不看就不看吧。不过如今生意蒸蒸日上,我考虑着开一个分店,正想去王府问问你的意思。” “分店吗?确实可以开始筹备了,不过人手可有准备了?”沈沁一面看着几个孩子玩耍,一面应道。店铺里面做事的人倒是好办,韩灵玉过去盯着几天,也差不多够带出两个管事的人来了,重点是有没有那么多货供应两个店面。 韩灵玉明白沈沁的意思,点点头道:“做工的都是熟练的,如今做活也快得多了,供应这边店铺还有一些放着的,前几天还有人跟我说起,她娘家的嫂子还问过,能不能收她们做好的。我想了一下,若是将材料和图样发下去,做出来我们再收回来也是一样的,这些小玩意人家看一眼也就能做,我们如今生意好除了时常有新花样出来,便是童乐坊的牌子打出来了,京城里的富贵人家都认咱们这个牌子。” 沈沁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这个原本就没有多少技术难度,懂行的看一眼也就明了了,不过乡下人一时开不起店面,有些人绣工也不比咱们手下的人差,若是将材料发下去制作,倒是能省我们许多功夫。不过,这最后收回来的东西的审核就要用心了,小孩子的东西,千万不能混进去不该有的东西。” “你说的不该有的东西是指什么?”韩灵玉难免有些想远了,“难道还有人会想在里面下什么东西?” “……”沈沁扯扯嘴角,戳了一些韩灵玉的脑袋,“瞎想什么,我是说注意别让人把针或者其他的小东西落在上面,尤其是上面点缀的饰品要固定好了,别让不懂事的小孩子一个不注意吞了下去!”这个倒不是沈沁危言耸听,这边人做针线用的又不是前世做十字绣的大针,细细的一根细针,一个不注意留在东西上面也难以发现,若是扎到了小孩子,砸了童乐坊的招牌是小事,若是出点事情,才是大麻烦。 “……”韩灵玉微微张口,她自己不善于做针线,平日里也不常做针线,倒是没有发现这个问题,沈沁既然提了,她便也应下来,道:“我知道了,回头再细细的做个章程,到时候给你看。” 沈沁点了头,顺便问起乔氏,道:“如今你母亲可还好?” 韩灵玉母子三人被韩家赶出来,别说别人家分家该给的东西,就连点傍身的银子都没有。亏得乔氏将嫁妆补贴娘家时留了一个宅子和两个庄子给韩灵玉做嫁妆,这才有个地方安身。韩家出事之后,韩灵玉和韩毅兄妹两个各自忙着生计,倒是没有多少惆怅,可乔氏却一直转不过弯来,身子也越来越差。 韩灵玉听沈沁问起,摇摇头道:“我娘她也就那个样子了,早先一直愁到了老了遇到那么多事,觉得自己命不好,克夫克子;后来,又愁我们兄妹两个如今的名声,也娶不到好媳妇嫁不到好夫君,如今还在想着如何给我们兄妹寻亲事。” “……”虽然有些无语,不过沈沁也大约能理解乔氏的心情。乔氏毕竟是这个时代成长起来的女人,她所得到的教育就是三纲五常的教育,自然也会替韩灵玉兄妹两个积极地cao心这些。只是,此时韩毅年纪不小了韩灵玉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大龄剩女了,可如今还真不是cao心他们婚事的时候,以他们现如今的身份和名声,哪能说到什么好亲事,怕是给人做妾、做填房,人家都还觉得抬举了。 “哎,娘是为了我们好,我也知道,只是如今我跟哥哥这个名声,能说到什么好亲事?前些天有个四十多岁的员外说是要纳我做妾,还一副我高攀了他家的样子,娘唯唯诺诺的,有不愿意应承,又怕再等下去我连这样的都说不到。若非哥哥将媒婆打了出去,怕是我娘还真会将我许给人家。结果我哥是痛快了,气得我娘又在床上躺了几天,如今那媒婆出去一传,更加没人上门提亲,我娘身子刚好一点,又急的满嘴的火气,我跟哥哥也不知该如何劝她。”韩毅和韩灵玉经历了这一回的变故,对于娶个好媳妇、嫁个好夫君早就看淡了,可看着乔氏那个模样,两人也是一阵惆怅。 “你和你哥如今还是不要说亲的好。”沈沁摇摇头道,“韩家的事,不管事实如何,你和韩毅如今都免不了打上个不孝的标记,明面上没人说,可背地里……这世上什么都经不起时间冲刷,你们等个一两年,这件事的影响淡了,你和你哥多少也该闯出点名头来了,到时说亲自然容易得多,即便年纪大些,也未必说不到好亲事。至于你娘那边,你就是我应了你,以后会为你做主,让她不要担心便是。” 韩灵玉望着沈沁,道:“这,还是不要麻烦你了吧……” “你我之间,几时需要这样客气了?再说,到时候你若是自己看对眼了,不也不用我出面做什么?你就当是让你娘安心也就是了。”沈沁安慰道。 韩灵玉点点头,也就应了,她也明白,她娘担心的其实也就是她,韩毅虽然比她还要年长些,可男子不大注重这个,韩毅将来若是事业有成,有的是姑娘愿意嫁。可她不同,女子再好,过了那个年纪都免不了许多流言蜚语,她娘是担心她年纪再大一些,更加寻不到一个好人家,到时,她的将来就更加艰难了。 “婶婶、婶婶,你快来看,那边打起来了!”沈沁还打算安慰韩灵玉几句,夜明欣的声音传来,一回头,便见到夜明欣和阿筹一人垫着一条板凳,正伸长了脖子往底下看。 沈沁见惯了阿筹为了个子小想的各种法子,倒是没太在意,不过一个瑾萧显然看护不过来两个小的,便也跟了过去,直接将点了一条板凳还是不够高的夜明欣抱起来。 阿筹见夜明欣被抱起来了,微微嘟嘴,向韩灵玉道:“玉姨姨,你抱阿筹好不好,阿筹这里看不清楚!” 韩灵玉哪里敌得过阿筹撒娇,想都没想就将阿筹抱起来了,这下,就只剩下瑾萧一个自己站着。瑾萧比阿筹他们大一些,也就堪堪够自己站着往下看的高度,可惜还是看着不大舒服,于是瑾萧默默地爬上阿筹刚刚站的位置,这下倒是清楚了。 沈沁刚刚跟韩灵玉说话,也没太注意外面的动静,此时一看,却是一出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码,偏巧这个纨绔子弟她还有些印象,便是陈国太子萧炎。萧炎刚刚十五的年纪,遗传了皇家优良的基因,长相自然也不差,尤其是平时做出一副端庄稳重的样子,不过此时就没有多少美感可言了。 别国的使节到了大明的京城,就算是与大明多有战事的辽国使节,也都是安安分分的等着皇帝召见,不敢闹出什么幺蛾子,蓝若风跑去见木涟漪,也是低调的带了两个侍卫就直接过去了,此人敢这么胆大包天的,自然是仗着他母亲是大明公主,当今皇帝夜青玄是他表哥的缘故。原本这也是那位皇后娘娘特意将半大儿子送过来当使节的缘故,自然是希望他跟表兄们搞好关系,有了大明的支持,他将来想要继承大权自然更加稳妥些。 所以那位皇后送他出门时,还特意叮嘱他,到了大明要安分守纪,跟两个表兄拉拉关系。萧炎确实也收敛了一些日子,到了京城已经四五天了,之前一向都安分的呆在驿馆中,没怎么出来走动,到了如今大约是憋不住了,终于原形毕露了。 阿筹和夜明欣还不懂得调戏良家妇女是怎么回事,挥舞着小手还在喊着:“打、用力打,打得他满地找牙!” “……”沈沁扯扯嘴角,这话原是游宸的口头禅,后来让阿筹学来了,如今连乖巧的夜明欣也学会了,沈沁深感自己教育的失败,好在瑾萧依然安静的看着,没有被两个小的带坏。 阿筹几个听到动静,跑过来看时,底下已经跳过了第一环节,进入双方互殴的环节,若非看着旁边哭哭啼啼的小美女,沈沁还以为是当街斗殴的事件。沈沁仔细看了一眼,小姑娘长得不错,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看衣着打扮不大像富贵人家的女儿,不过应该也算小康之家,哭起来还有些梨花带雨的模样。 “咦,又是她啊!”韩灵玉看了一眼,略带惊讶道。 “嗯,你认得她?”沈沁有些意外,这一片原是京城繁华的商业区,在这边做生意的,即便是租个店面的,也都是小富之家,不过那姑娘看上去还达不到这个程度。 “认得的,这条街上基本都认得她了。”韩灵玉点点头道,“这姑娘名叫朱兰芝,是后头卖猪rou的朱老大家的女儿,平日里时常在这边晃荡,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这么说,这样的事还是经常发生的?”沈沁倒是微微有些意外,这条街后面,是普通的集贸市场,供京城周边的人来卖些蔬菜瓜果之类的,有店面的也不太多,想必朱家就是其中一家。 “是啊,朱家一共三个女儿,那卖猪rou的人长得五大三粗的,他老婆长得也一般,可三个女儿,那是一个比一个好看。朱家大女儿长到十二三岁,就有不少人上门提亲,最后嫁了前面酒楼掌柜的儿子,听说是那公子去了一回买rou,就非那位姑娘不娶了。那朱家二姐也是了不得,有一回给姐夫家送rou,遇见了捡到了一枚玉佩,最后因为玉佩结缘,嫁给了一个六品小官,成了个正经官夫人。” “这最小的一个,一向自诩比两个jiejie长得还好,心里也憋了一口气,要比两个jiejie嫁的还好,所以自从前段时间满十四了,就每日往这边晃悠。天气好拎张帕子擦脸,下雨了撑把伞弱不禁风的样子,就等着邂逅富贵人家的公子。”韩灵玉说起这个朱家小女儿,也是摇摇头,虽说女儿家多少都有点美梦,可因为两个jiejie嫁得好,就每日来这边走动,在人家眼里难免就打上了轻浮的印记,还会有什么好人家上门提亲的。 “这也算守株待兔吧!”一直安静的小美男瑾萧突然接了一句。 沈沁一个喷笑,道:“瑾萧说得好,还真是守株待兔呢!不过灵玉,这段时间可有兔子撞上来?” “哎!”韩灵玉叹了口气摇头道,“起先的时候,大家也没太在意,到了后来,没遇见富贵人家的公子,倒是招来不少的地痞流氓,她哥哥提着剔骨刀过来吓唬了几回,倒是没人敢对她动手动脚了,不过看热闹的还是不少,这边不少人已经告到了顺天府。捕快过来驱赶了几回,可朱兰芝走自己的路便是官府也说不得什么,也就是那些地痞流氓收敛了些。如今倒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公子哥,就是这个样子也不知是不是她想要的。” 沈沁看了一眼,朱兰芝哭得梨花带雨的,另外两拨人还在打得火热,除了萧炎,另外一方倒是就一个人,一身黑色的劲装,将萧炎的几个护卫打得四处趴着。萧炎自己也挨了一拳,捂着脸放狠话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陈国太子,你居然敢打我!” “打都打了,你说我敢不敢打!”黑衣男子理了理袖口,也不理萧炎,向朱兰芝拱拱手,道:“姑娘,坏人已经被在下教训了,姑娘自可不必担心!” “谁让你打他了!”朱兰芝眼泪乱飞的推开黑衣男子,跑到萧炎身边,道:“公子、公子,兰芝不认得他,是他自作多情胡说的……” “……”沈沁他们这边虽然离得不远,却也有些距离听不清那边说什么,不过朱兰芝推开黑衣男子,奔向萧炎是看得清楚的。不用猜也知道,朱兰芝必定是觉得那黑衣男子搅了她的好事,跑去讨好萧炎去了,看来,这姑娘被调戏的还十分开心嘛! “她这是看上陈国太子的意思?”沈沁微微挑眉道。 “大约是吧!”韩灵玉也扯扯嘴角,朱兰芝大约看不懂品级什么的高深的东西,不过,总是能看出萧炎那一身十分贵重的装扮,她一心想要嫁个大户人家,看上了萧炎也并不奇怪。不过,按照一般的套路来说,被调戏的良家妇女基本上是不可能嫁给纨绔公子的,所以很快,沈沁几个就看到萧炎将朱兰芝推开了。 “这个我知道,母后说过,这叫做恼羞成怒!”夜明欣举着小手刷存在感。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知道她那是恩将仇报呢!”阿筹也不甘示弱,指着错愕的被推到地上的朱兰芝道。 “……”沈沁两个摇摇头,小家伙们居然从这一场故事当中提炼出了几个成语故事来,算不算教导有方? 沈沁远远地瞧见巡城的捕快走来,萧炎冲着黑衣男子狠狠瞪了一眼,像是放了几句狠话的样子,便走开了。黑衣男子被朱兰芝推开,还有些错愕的模样,眼看着捕快过来,皱了皱眉,也离开了。于是几个皂衣捕快过来时,就只见到还在哭哭啼啼的朱兰芝,顿时不耐烦的叫朱兰芝不要碍着他们的公务。 朱兰芝这些日子以来已经惹了许多人不满,尤其是这边做生意的人,谁乐意外面总有些混混走动影响生意,尤其官家来了几次,朱兰芝也没什么表示,自然就更加不耐烦了,针对朱兰芝的闲言碎语也多了起来。今天朱兰芝这一举,更是惹了不少人闲话,说朱兰芝想攀附人家大户人家的少爷,结果人家看不上,这类的话说起来还真有些嘲讽的意味,朱兰芝从小到大也没受过多少委屈,除了哭,也没有其他的法子,最后还是他爹黑着一张脸将人领走了。 朱兰芝走了,这边人也就散了,沈沁看了看天光,给三个孩子一人挑了两样东西,也就打道回府了。沈沁直接让人将夜明欣两个送回宫中,自己带着阿筹回府,没想到没走多远,马车就停了下来,车夫禀报道:“王妃,前面出了点事,一时怕是走不通。是等一等还是绕路回府?” 沈沁掀帘子看了看,前面已经为其一大群人,有人互相窃窃私语有人则直接大喊‘加油’、‘用力打’什么的,看样子一时还真是走不了。如今京城当中人又多又杂,尤其还有不少别国使节,稍微不好还可能闹成国际问题,沈沁不想在外面耽搁便道:“绕道吧!” 沈沁绕了一段路,多花了一点时间才回到王府,云臻正在院子里看几棵已经挂果的树,见沈沁带着阿筹回来,不由道:“如何,她家烤rou可有退步?” 沈沁将阿筹放下,给他倒了杯水喝,道:“没吃上,木涟漪今日歇业来着。不过,我今日瞧见木涟漪的心上人了,原来那个南平新王曾经想抢木涟漪做压寨夫人来着!” “嗯?还有这事?”云臻微微挑眉,“那如今打算如何?若是蓝若风将木涟漪带回去,倒是省了我们不少事。” 沈沁也是点头,道:“看那意思,蓝若风应该会提出来将木涟漪娶回去。不过,这都是他们的问题啦,我是在想,蓝若风既然来了,蓝采珠也该跟蓝若风回去了,说起来还真有些舍不得这个小丫头。” 云臻也点点头,蓝若风如今是南平国新王,他的meimei自然是公主,没道理把人家公主扣留在这边的。 “对了,今天在街上一连两次见到打架斗殴的,最近京城治安不大好吗?”沈沁忍不住问道,如今是各国来朝的重要时候,若是出点乱子可是大大的不妙。 “嗯,这事我也知道。最近有不少外国使节过来,在京城中也闹出了不少乱子,碍着国家邦交的缘故,也不能做什么实质性的处罚,只得叫人仔细看着。好在多少都是有些分寸的,打打架也就罢了,没有闹出其他的麻烦来。我也调了一些禁卫的人员过来,加强巡视,等过了这一段也就好了,不过南越国的靖王一向最爱打抱不平,最近将京城这边的纨绔子弟打了好几个,倒真是个令人头疼得人物。”云臻早有心理准备,倒是没有太在意。 “南越靖王?”沈沁听到这个名号,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朱兰芝恩将仇报的黑衣男子,便简单描述了一回。 云臻眉头微挑,道:“娘子见过他了?”
“嗯!”沈沁点点头,将今日的事一说,道:“这人英雄救美,反而让人恩将仇报了,说起来还真有些有趣!” “……”云臻闻言眉头倒是微微皱起,一个是南越王爷,一个是陈国太子,两人对上了不算,陈国太子还跟人放了狠话,云臻觉得,更加头疼了一些。 “怎么了?这事不好办吗?”沈沁一时还没有想得深远。 “哎,皇兄已经吩咐下去了,明日在宏仪殿设宴,宴请各国使节。结果今天萧炎跟邵佳打了一架,还放了狠话,你说,明日他们两个对上会如何?”云臻摇摇头道,皇家子弟在国内再怎么混账,出了国门也得为国家的脸面着想,这下对上了不说萧炎那跋扈的,怕是邵佳都要闹出点事情来。 “……”沈沁摇了摇头,道:“总不至于这样小孩子气吧,在许多国家使节面前闹出来,不是更加丢人吗?” “那就要看有没有人将这事提出来了,邵佳或许是个识大体重大局的人,那个萧炎,我看着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他要是闹起来,邵佳恐怕也不会忍他,毕竟人家后面也是一个国家啊!”云臻叹了口气道。 “这不是还没有出什么事吗?等明日看了情况再说吧,现在想多少也都无用。”沈沁劝道。 下午时候,木涟漪和蓝若风过来了。沈沁见到人,便知道他们是为了蓝采珠的事来的。 沈沁之前将蓝采珠安置在百草园,也跟木涟漪说过,不过蓝采珠不愿意见木涟漪,木涟漪也没有去见过蓝采珠。更何况蓝采珠能在京城安顿下来也是沈沁帮忙,他们若要将蓝采珠带走,自然也要问过沈沁和云臻的意思。 云臻和沈沁一起接见了蓝若风和木涟漪,蓝若风到京城来,首先去找木涟漪,是因为知道木涟漪的所在,而并不清楚蓝采珠也在京城。如今从木涟漪口中得知蓝采珠在京城当中,也等不得一步一步递帖子,就直接上门来了,见了沈沁和云臻也不绕弯子,道:“蓝某也不与王爷和王妃兜圈子,此次来,专为小妹采珠。涟漪道小妹是由王妃代为安置的,不知可否方便让蓝某见一见采珠?” “南皇想见meimei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我们怎么会为难,不过蓝小姐如今在百草园中,离这边有些距离,南皇是与本王一道过去,还是本王遣人将蓝小姐请来?”云臻自然也没有为难的意思,蓝若风现在是南平国上下一致认同的王,他们自然只有交好的,就算要留质子,也轮不到蓝若风唯一的meimei。 “我过去见她吧……我与小妹许久未见,能早一刻见到她都是好的。”蓝若风道。 云臻便也点点头道:“那好,我们直接过去吧,木姑娘要同去吗?” 木涟漪摇摇头,道:“采珠不想见我的,我就不去了,免得她又不高兴。” “涟漪……” “我都明白,也相信你。采珠年纪小,我等她慢慢地接受我。”木涟漪的心态倒是格外的平和。 “相信我,采珠是个聪明懂礼的孩子,我一定会说服她的。”蓝若风点头道。 蓝采珠与云臻不熟,与沈沁倒是更加熟悉一些,所以沈沁也随着一道过去,木涟漪则直接回驿馆去了,看样子似乎是心情激动紧张,连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到了百草园,云臻和蓝若风在外面的院子里等候,沈沁进去内院带蓝采珠出来。沈沁进去时,只见蓝采珠正专心的与南纤研究什么,两人专心致志连她进来了都不曾发现。沈沁还道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靠近一看,两人居然围着一个罐子斗蛐蛐玩。 沈沁看得一愣,蓝采珠她不大了解,可南纤从跟她出来开始,除了对外面的世界有些新奇好奇之外,就是一只奋发向上的学霸,几时居然玩起蛐蛐来了! “咳、咳!”沈沁轻咳了两声,将南纤下来一条,一回头见到南纤,道:“啊,师叔祖,你怎么来了?” “嗯?我不能来?”沈沁微挑眉,“让我看看,你们再做什么?” “……”南纤赶忙用身子挡住瓦罐,道:“没、没什么……就是、就是跟采珠jiejie讨论一点事情,是吧?采珠jiejie?” “是、是!”蓝采珠赶忙应着,还一面点头,表示她们确实在讨论事情。 沈沁被两人逗得噗嗤一笑,道:“你们两个!我教你们一课啊,若想骗过别人,首先要把证据藏起来,嗯,我来看看,这两只蟋蟀长得还不错嘛!” 南纤羞窘的满脸通红,道:“师叔祖,纤儿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她自来没有骗过人,头一回耍点小聪明就被沈沁抓个正着,心里暗暗恼恨徐逸逗她。 沈沁便笑了,道:“那你倒是说说,是谁教你玩这个的?” “这个……”南纤搓着小手,想了片刻,终于老实回答道:“这两日夜里让蟋蟀吵得睡不着,昨日跟徐逸哥哥说起,徐逸哥哥说,抓着了正好斗蛐蛐玩。我好奇就多问了两句,所以今天跟采珠jiejie抓到了两只,就想试试……” 沈沁倒是没有生气,小孩子好玩是天性,南纤再是聪慧过人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喜欢玩很正常,她虽然希望将南纤培养成才,也没想剥夺她的乐趣,刚刚也不过是吓唬吓唬她,见状摇摇头,道:“做点小游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不必这样小心翼翼的藏着,师叔祖不会责骂你的,但是,每天的功课可不能荒废了,知道吗?” “是,师叔祖放心,纤儿一定不会荒废了功课的!”南纤立刻保证道,“那个,若是这样,师叔祖可不可以把它们还给纤儿了?” 沈沁被南纤气得翻了个白眼,道:“给你,不过,你若是敢给我荒废了学业,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南纤自然忙不迭点头。沈沁将罐子递给她,才看向蓝采珠,道:“采珠,跟我来,我有个惊喜给你。” “王妃jiejie,是什么惊喜?”蓝采珠被忽略了也没有不高兴,这是眼神中有些羡慕,她知道南纤是个孤儿,可有沈沁这样疼她的师叔祖,也算是幸福的。 沈沁卖了个关子,道:“你跟我来就是了!”说着,便拉着蓝采珠往前面走。南纤见状,也将罐子放下,提起衣角跟了上去。 沈沁拉着蓝采珠穿过一片假山,指着前面与云臻坐在一起,被徐逸亲自招待的蓝若风,道:“你瞧,那是谁?” “哥哥!”蓝采珠眼神很好,一眼就认出蓝若风来,没来得及跟沈沁说什么,就往那边跑过去。蓝若风听见蓝采珠的声音,在一眼,便看到自家妹子小炮弹一般扑过来,赶忙起身,伸手一捞,免了蓝采珠一个激动,差点让自己的裙角绊倒。 “都多大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蓝若风一面欣喜若狂,一面还忍不住说蓝采珠两句。蓝采珠拉着蓝若风的手撒娇,道:“哥哥、哥哥,采珠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蓝若风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了,轻抚着蓝采珠的头发,道:“傻丫头,哥哥这不是来接你了?这段时间以来,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蓝若风这话一出,蓝采珠立刻扑到蓝若风怀里,絮絮叨叨的开始哭诉自己的经历,蓝若风也不嫌她烦,听她细细地说。沈沁几个知晓他们兄妹重逢定会有许多话要说,便都退了出去,留蓝若风兄妹两个叙旧。 等蓝若风带着蓝采珠过来向他们道谢时,蓝采珠眼睛有些肿,有些不好意思的躲在蓝若风后面。蓝若风抱了拳,道:“这段时日以来,采珠全赖你们照料,我蓝若风在此谢过各位,他日rou有蓝若风帮得上的,只管对蓝某直说!” 一番客套下来,蓝若风带了蓝采珠回去,沈沁和云臻也同徐逸南纤道了别,又坐上了马车回王府。 次日便是夜青玄设宴款待各国使者的日子,沈沁也无法偷懒,一大早就跟沈轻一起,接待各国女眷。随同前来的女子不多,辽国的公主是一个,如今蓝采珠也算是南平的公主,蓝若风也将她带了来,另外便是南越靖王邵佳的未婚妻,听说是久闻大明风光,特意前来游历一番。 蓝采珠以前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蓝若风特意将meimei交给沈沁,沈沁便也将蓝采珠带在身边照看着。辽国的公主虽然没有明说,却也是抱着和亲的意思过来的,一直也都表现出精贵大方的模样,端坐着不怎么动弹,不过沈沁发现,她似乎一直在观察沈轻。至于邵佳的未婚妻,说是南越丞相的独生女儿,自小跟邵佳定了亲,两人也算青梅竹马,邵佳对她也一向都是言听计从的。 蓝采珠不大敢说话,辽国公主也是安静的坐着,倒是只有邵佳的未婚妻时不时问东问西,不大像她果真不知道,倒更像是多说话刷存在感。沈沁不大明白,就算她将来嫁给邵佳,与她们似乎也没什么关系,这姑娘这是努力做出一副无知花瓶的样子吗? 蓝采珠一向是个安静乖巧的姑娘,平时里跟不熟悉的人话都没有多少,大约是头一次见到那姑娘一般喋喋不休说话的人,偷偷地拉了拉沈沁的衣角,道:“王妃jiejie,我想出去一下,你可不可以陪我?” 沈沁当然不放心蓝采珠自己乱走,跟沈轻告了个罪,陪蓝采珠往后面走,关心的问道:“怎么了?采珠?不舒服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