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她救了他的命
水流湍急,厉淳只能抱紧她的身体,落水之后,宋汐便失去了意识,全靠他一个人支撑。【】 这是他所见过的最湍急,最宽的山溪,他一个人,可以轻松跃出水面,带上宋汐,就有点困难。未等他找到借力点,便迎来一道瀑布,地势是高低走向,怪不得水流这么急。 此刻扔下她上岸才是上策,但他看着这人昏迷的侧脸,脸上被溪水冲得毫无血色,心里就有点难受,当即咬紧牙关,将人抱紧了,顺着溪流,坠入瀑布之中。 水流的冲击力极大,瀑布十余丈高,两人无法避免地被冲散了。 好在下面水深,也无太多流石,人被水波冲得头晕,好歹没有性命之危。 厉淳浮出水面,感觉到怀中空空如也,整个人都不好了。 正巧,前面有一棵横卧的木桩,厉淳机敏地攀住,缓了口气,顺着树桩爬上了岸。 站起身的时候,有些头晕。他闭了闭眼,压下那股晕眩和疲惫,便开始寻找宋汐的下落。 周围都没有她的踪影,厉淳便沿着溪流寻找。 身上有些擦伤,对他来说,不成问题。 主要是宋汐,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又是那样致命的一击,昏迷不醒,很可能溺死在水里。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坐如针钻,变得有些急躁,双手握得死紧,额头隐隐有青筋显现,遇到挡路的枝桠,徒手就将其劈断,泄愤一般,也不在乎是否会划伤自己的手掌。 所幸,走了不到半柱香,就在溪流中发现了一个漂浮物,飘散在水面的发丝,表明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体。 厉淳狂躁的心,忽然静止了,血液凝固了一般,这不是平静,而是夹杂着不安和惶恐。 瀑布下的溪流不那么湍急,他一步步走下水,将她捞起,入目的,是她苍白得没有丝毫生气的脸。 直到将她抱上岸,他的手仍旧止不住颤抖,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就是心惊胆战。 抖索着试了她的鼻息,感觉到她微弱的呼吸,厉淳一颗心才落到了实处,手也不抖了。 就在方才,他以为她死了,像是触发了身体本能地恐惧,那样不受控制。 这种感觉,陌生,无助,散发着末日般的可怕绝望。 属于另一个人格的感情,主宰了他的身体。 他厌恶这种身不由己,却一次次被它主宰。 望着宋汐面无人色的脸,他的眼里溢出一丝狠色! 只要杀了她,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手伸到她的脖颈,一点点收紧,只要用力,她的颈椎就会断裂。 她像被无情的水流夺去了生命力,长睫毛胶黏在一起,凌乱地盖在眼皮上,脆弱得一碰就碎。 她毫无感觉,他却感觉心都被揪紧,暴躁地一甩手,猛地站起身来。 宋汐失去意识的身体无力地瘫软在地,厉淳忽然掉头就走。 若非是她,躺在这地上的恐怕就是自己,不杀她,就当一命还一命。 至于她重伤昏迷在这里,能不能活下来,就不关他的事了。 …… 一炷香后,厉淳再次站在了宋汐面前,眉头紧皱,神情懊恼。 他告诉自己,回来是为了拿虎符的,但是真的站在她面前,他想的反而是她会不会死在这里。 她仍旧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态,他低下身,试了一下她的脉搏,发现比之前更微弱了。 厉淳抿着唇,最终,弯下腰,像是抗麻袋一样,将她扛在了肩上。 好好的人,颠着也不会好受,但是宋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走了一会儿,他大抵觉得这样不太好,便将她抱在了怀里。这么一来,她就觉得抱了一块冰一样。 厉淳的脸色更难看了,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就是那种害怕的感觉,似乎又上来了,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这是深山老林,周围似乎没什么人烟,天气寒冷,她在冷水里泡了这么久,浑身湿哒哒的,再这样下去,不知道她会不会冻死。 必须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至少,将她身上的水汽烤干了。 最终,他找到了一个小山洞,将人放在地上,他顾不得休息,出去找柴火生火。 两人浑身都湿透了,湿衣贴在皮肤上,简直冰凉。厉淳脱光了上衣,只留一条裘裤,其余的用树枝架着衣服在火边烤。 轮到宋汐这,却犯了难,她还在昏迷,不知道是不是火光的关系,她的脸颊有点红,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脱她的外衣和中衣,厉淳很淡定,拉下她的里衣,手就有些僵硬。 里衣下,是紧身的束胸,她的胸其实很饱满,只是被掩盖了曲线,在中间留下一道深深的乳沟,水渍在火光下晶莹闪耀,粘附在雪白的肌肤上,散发出一种别样的诱惑。 他所寻的虎符,就静静地躺在她的胸腹间,在白色束胸的映衬下,越发显得晶莹如玉。 厉淳解下虎符,放到一边,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心里并无多少喜悦。 他别过眼,摸索着去解她的束胸。 这玩意儿吸水厉害,一直贴在身上,对她就是雪上加霜。 心里又没来由的有些烦躁,他堂堂一国太子,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怎么近女子的身,除了她。 这个人,似乎生来就是为了打破他的原则,这种感觉很不好,像是逐渐丧失自己。 但是,他又没法撇下她不管,从他去而复返的那一刻起,命运就将这个人与自己拴在了一起。 一时心软,将自己置于被动的地位,他被她,牵着鼻子走了,即便,她现在脆弱的一捏就死,他却无法放任自流。 厉淳想,要是他能忘掉失忆的那段日子就好了,忘掉爱她的那种感觉,自己就不会这样被动。可是这种事情身不由己,亦如,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失忆,并且在失忆中爱上这个人。 脱掉她的束胸,厉淳的衣服也干的差不多了,厉淳遂拿自己的中衣给她擦干身上的水分,又拿过里衣给她穿。 在这个过程中,他又想到,从不与别人分享贴身之物的自己,又为何不排斥与她分享?他将这归结于生死关头都一起渡过,还在意这个? 因为近距离接触,厉淳闭着眼睛,却无法避免地触摸到她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练武的关系,宋汐的肌肤白皙且紧实,触感却出乎意料地好。 厉淳先是一愣,随即闪电般抽回手,意识到她现在不省人事,又觉得自己的举动很可笑。 抱着速战速决的心思,动作便利索了很多。 好不容易,给她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厉淳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 不仅是手生,更因为,接触她的身体本身就是一项莫大的挑战,既有一种赶鸭子上架的窘迫无奈,更有一种隐秘的悸动。 这当时,他穿在身上的裤子,也被热气蒸得差不多了,便将中衣和外衣穿回身上,将她的湿衣架在火边烤。
做完这一切,他安静地坐在一旁,眼角的余光瞥见她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看起来脆弱又可怜,他忽然想到,她这样会不会冷。 念头一起,他就坐不住了,身体慢慢挪到了她的身边,他感觉双手有些不听使唤,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人抱在怀里了。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脸一黑,真想把她甩开,看着她了无生气的样子,终究狠不下心,只挫败地吐了口气。 她脸上的人皮面具经过几番折腾,已经露出了破绽,颜色被泡的发白,下巴的接缝处也开始翻卷,面部起皮,褶皱,这样子看起来,真像一个死人。 嫌她脸上的东西碍事,他一把撕下了这层假皮,露出那张独属于她的漂亮脸庞。 光洁的额头,黑而浓密的眉毛,迷人的丹凤眼,五官鲜明,看起来就像是中原和西域人的混血,却意外迎合了中原人的审美,相当别致的美人,非常符合她的气质。 这张脸,他曾经见过一次,那是在盛京的客栈里,鉴于那时候神志不清,只记得一个模糊的印象。 如今近距离观看,倒是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击力。 他却无暇欣赏,他的注意力,都被她冰冷的身躯夺去了。火光这样亮堂,她却这样冰冷,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变得僵硬。 重伤无医,折腾这么久,是个喘气儿的都会吭一声,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真担心,她会无声无息地死了。 这让他的心里有点堵,不自觉就将人搂紧了。 给她换衣服的时候,他看到她肩头有两块伤疤。 左边的新伤,是不久前为他挡暗器受下的,本来已经快好了,在水里一泡,伤口又恶化了。右边肩头的伤,估摸着是和他分别的这一年中受的,伤口已经好全,只留下一块淡粉色的疤痕,依稀可以辨认出是剑刺。 他忽然想到,琼月任务失败的汇报,说宋汐受了一剑后,跳了江。 这疤痕,定是那时留下的吧! 疤痕下面,接近胸口的位置,还有一个鲜红的手掌印,这是那老者留下的。 这一掌,打在他身上,会拍碎他的心脏,要了他的命,她却替他受下了这一掌,变得半死不活。 故而,是她救了他的命。 这么一想,他的眼神蓦然幽深起来,望着她的脸,就有些发怔。 ------题外话------ 再遇,淳儿没对女主做什么,尽管心里咬牙切齿,面上还不是照顾的好好地。 期待他虐女主的可以跪安了! 他谁都虐,唯独不虐女主,即便女主把他快虐死了,他也不会伤害她。 淳儿这个人吧!别的事情上都可以很精明,但是在感情上,他傻傻的,完全没有恋爱的能力。即便宋汐爱他,也会被他搞砸,无意识的,这是他的悲哀。 他失忆的时候,可以凭借真诚纯真去打动人,恢复本性,就容易走极端,并且喜欢把心事都藏起来,这是误会的根源。他看起来心狠,实则重情重义,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他再恨他的父亲,也从未想过弑父,他再恨宋汐,也对她下不了杀手。对爱情,对亲情,他其实,纯粹得可爱,可敬,可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