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破案细节

    褚绩原本正自观察之际，忽的外面闯入一人，刚踏进屋子便扑倒在地，哭喊道：“小姐！你在哪啊小姐？”官兵们不知来者何人，不由分说上前捉拿，褚绩道：“且住，怎可不问青红皂白便胡乱捉人？”官兵们这才让来人直起身子，但依旧捉着她的双臂。

    褚绩上下打量着她，“你是什么人？”

    “回大人的话，奴婢是福儿小姐的丫鬟燕儿。”

    “府上的下人们都在接受问话调查，没有嫌疑的已打发离开了，你为什么还回来这里？”褚绩盯着对方的眼睛问道。

    燕儿在他这种眼神之下显得很害怕，低下头去轻声道：“我……我是来看看小姐回来了没有？”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声音已经细若蚊鸣。压住她的官兵大声道：“大人，这小贱人分明做贼心虚，寻常之人都怕惹祸上身，她却在案发现场不愿离去，我猜她是打算回来偷什么东西，不想正被我们撞见！”燕儿急忙摇头，急切道：“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我冤枉啊！”官兵喝道：“你还敢叫冤枉！”伸手就要甩她一记耳光，褚绩却制止了他，“住手！燕儿，你能出现在这里，说明你就已经通过问话调查，但你究竟为何还要来到这里引起嫌疑呢？”燕儿的目光虽还带有一些惊恐，但她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语气却坚决很多，“因为我不相信小姐会是外罪潜逃的杀人凶手，虽然我也知道我做不到，但我回到这里，就是为了证明这一点。”褚绩看着她的眼睛，燕儿也鼓起勇气与之对视，在关于小姐名声的问题上她是不会退缩的，即使心底是害怕对方的。片刻后，褚绩眨了下眼睛，“好，我相信你说的，放开她。”

    抓着她的官差队长道：“褚大人，这……”“这什么？放人！”“大人，没理由啊，这小贱人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案发现场，怎可凭她一面之词就断定她不是凶手的同党？”

    褚绩道：“一个人就算说谎的本事再高，他的眼睛却是永远都不会骗人的，寻常人在说谎时眼睛会不自觉的向左下方看，因为他在心虚之下不敢与你对视，如果真是犯人同党的话在被盘问时难免会更加紧张，更容易露出破绽，而燕儿的眼神中虽有惊惧但绝无闪避迟疑，这也是正常人的本能反应，所以我断定她没有说谎。”

    这官差队长是案发后上面派下来调查此案巡抚的跟班，狐假虎威也就不太怕褚绩，反驳道：“即便如此，大人就可以保证自己的判断不会出现失误？这小贱人是逃犯贾福儿的贴身丫鬟，又在这被擒获，轻易放过这个嫌疑人怕是说不过去吧？”

    褚绩怒道：“你给我住口！身为官差，凡事都要经过脑子去做，那贾小姐虽不见踪影但真相未明之前你凭什么就将‘逃犯’的帽子扣在她的头上？捉了一个无辜的人便自认为是立了功吗？还不放人！”

    官差队长道：“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想偏袒与她？你也不能仗着官阶大就乱来啊！”

    褚绩怒极反笑，“好！姑且算你说的有理，但你又怎么证明自己没错呢？”

    官差队长面露得意之色，笑道：“大人，小的既然敢这么说那当然是有证据的。”

    褚绩道：“好，你且说来听听。”同时向燕儿点头示意有自己在不要害怕，一定会主持公道的。官差们将她放开。

    官差队长走上前去，装作一副断案大师的样子，“大人请看，贾氏全家上下除总兵贾凡大人之外所有人都尽数死在自己卧室房中，屋内陈设虽不至于全部被打烂，但凶手在行凶过程中一定会不小心留下线索，而此间一切陈设均无异状，又没有尸体、血迹，再加上据下人辨认杀死贾总兵的凶器正是那贾福儿所有，这些还不能说明凶手就是她吗？”

    褚绩点了点头，“嗯，你说的还有些道理。”

    燕儿一惊，“大人……”

    官差队长喝道：“事到如今还要多说什么？来人，将这小贱人先投入大牢再说。”

    燕儿不住挣扎喊冤，官差们正要行动，褚绩却摆了摆手，“且住！”

    官差队长不耐烦的说道：“大人，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褚绩却不去理他，走到桌边，看着还摆在那里的半杯茶，“燕儿，贾小姐夜里有饮茶的习惯？”听到这个问题，众人皆是一怔。燕儿迟疑道：“不错……小姐他是有睡前饮茶的习惯，奴婢跟随小姐五、六年了，每夜都是我给小姐送到屋中。

    褚绩笑道：“如此便了然了，燕儿，你可以走了。”

    “什么？！”众人再次怔住，就连燕儿自己也是个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褚绩走到官差队长跟前，“怎么？还不明白？”

    “啊？大人……”

    “好，我就解释给你听为什么要放她走。”说着用手指着桌上的茶杯，“杯中茶水尚存大半，但却已经凉透，这说明什么？”见官差队长不知怎么回答，褚绩续道：“这说明贾小姐在茶未喝完之时遇到了别的事情，她将茶杯放在桌上起身去看，而据燕儿所讲，这杯茶是照例送给贾小姐睡前饮用的，当时时间已是深夜，有什么人会出现在小姐的门外呢？首先，可以排除是府上的下人，因为就算是有急事，他们也必然得在外面通报，要是这样，贾小姐没有必要放下茶杯，因为下人在汇报之时，小姐只要用耳朵去听就可以，如果是这种情况，杯中的茶是剩不下这许多的。”

    官差队长点了点头，但试图证明自己是对的，“那会不会是她的同党在叫她动手呢？”

    褚绩摇了摇头，“第二个要排除的，就是熟人或者你所谓的同党在外面叫她的可能，同样道理的茶水余量问题暂且不说，且看这条门插。”

    官差队长看了两眼在桌边的那条门插，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奇道：“这门插有何问题？”

    “你会将自己屋内的门插丢在桌旁吗？门插应该倚在门边或是悬于门上，而贾小姐的门插却在桌边，定是她当时听见有人敲门而不知对方身份，但这是总兵府，她料定不会有刺客，门外的人大概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要吓唬一下自己，贾小姐便将门插拿在手中，准备去打门外的人，然而门插既出现在这桌旁，看来是贾小姐没有成功。今天最早到这里来搜查的是谁？”一个官兵站了出来，“回大人，是小的。”

    “你来的时候房门时开是关？”

    “是关好的，与平时无异。”

    “果然是这样！”

    众人大都不明白他的意思，官差队长问道：“大人，您在说什么啊？我都听糊涂了。”

    褚绩道：“如果我所料不错，昨晚的情形应该是这样：凶手潜入总兵府，看见燕儿端着托盘去给小姐送茶，认清了贾小姐的门，或者直接待无人时便去敲门，贾小姐出门查看时他便进入屋中，待小姐见无人返回后便遭遇的凶手，凶手应是将她打晕，所以门插会掉在这里，此屋内没有像其他案发屋子那样留有打斗痕迹，又不见尸体血迹，贾小姐多半是被凶手打晕后在杀死贾氏其他人后回来将其掳走。亦或凶手是这样，先逐个杀死贾氏家眷，最后才到这里掳走贾小姐。而之所以不将这里弄乱，就是凶手将计就计，做成贾小姐杀人之后畏罪潜逃的样子，杀人者当然是不会在作案之后还有心思回来将自己的房子弄乱的，所以，你们才会中了凶手的这个障眼法。”

    燕儿急道：“大人，那小姐会不会……会不会……”她的眼泪已在不住打转，到底‘会不会’什么终究说不出来。

    褚绩安慰道：“你放心，凶手既然没有杀她，那贾小姐至少短时间内是安全的，我们一定会救回她。”

    “多谢大人！您一定要救回我家小姐，燕儿在这给您磕头啦！”

    褚绩扶住她，“使不得！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官差队长现在才对褚绩的推理能力佩服起来，诚恳的说道：“大人，小的瞎了眼，差点冤枉好人！请您责罚。”

    “你有受罚的时间该去派人追捕凶手才是。”

    “这点您放心，贾府的下人们的问话结束后，小的早已派人去城内张贴告示，城门严查过往人众，有什么可疑的，保准一定放不走。”

    “只怕凶手已经走了。”这是褚绩心内的猜测，凶手不可能是团队作案，因为那样没可能躲过府上侍卫的巡查，如果只有一人，就算还没走，以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将贾氏灭门这点来看武功也是非常高，又岂是轻易会被捉到的？不过他当着燕儿与一众官军的面，当然不会说出来，“好，这点你做的不错，告诉兄弟们，千万留神，凶手不是省油的灯。”

    “那是，那是，小的这就将多余的人手也派出去，不过大人，我还有一点不明白，按照您的推断，就算凶手的武功再高，他首先要过的一关就是府上的守卫，如果说他能跳墙通过府门的几个守卫我还相信，但总兵大人是死在大厅之内，那里又没有跳墙的地方，这又怎么解释？”

    本章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