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冷月之殇（下）
沙亚特慢慢的闭上了眼，稍微的低下了一些头，表情有些难过，缺铿锵有力的说道：“芙蕾雅，你为圣焰所做的一切，我沙亚特至死不忘，永记在心。但是今天为了东大陆不在重蹈战争的覆辙，原罪暴食，我必须拿走！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 “沙亚特！”芙蕾雅的身体正在颤抖，扶着国王宝座的白皙顺滑的手也露出了罕见的青筋，愤怒的颤抖，谁都看得出芙蕾雅的身体正在处在一个一触即发状态，这是谁都没有见过的芙蕾雅，她是如此的失态。“我从来没有听过关于‘原罪暴食’的事，更不要说见过，我不管你们以什么样的可笑理由带着庞大的军队来到这里，你的罪要比你口中的‘原罪’更加深重一万倍！沙亚特，你今天不要让我活着离开！否则，我黎明祭祀将在未来不惜一切代价也会颠覆你的圣焰在整片大陆上的统治！”愤怒，无尽的愤怒，安静的芙蕾雅，一直以来恬静淡然的芙蕾雅，如同悬挂在璀璨繁星点缀着慵懒的夜空中的一轮皎月，永远给人美好而安详的感觉。今天，她再也不去压制心中早已喷薄而出的怒火，无数的压抑，无数的矛盾，无数的疑问，还有已经出现了裂痕的信仰，在她的心中痛苦的呐喊，焦急的挣扎。她原本所认知的世界，顷刻间，没了。她站起身来厉声质问着毁煌王战争的罪行，质问着侵略者虚伪的脸。她苍白的呐喊，面对现在的毁煌王，也只是苍白的呐喊。可她的心绪又何尝只有一个单纯的愤怒，她不仅仅只记恨着眼前的圣焰帝王。她并不怕战争，不怕侵略，不怕死亡，她柔弱的外表下内心比任何人都刚硬。但是，现在她真的很想问问，问问艾洛迪加尔，问问索菲娅，问问维迪埃瓦娜，为什么，我们一起建立的这个冷月王国再出现危难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出现，都没有伸出兄弟姐妹应该伸出的手来帮助她或者帮助他们来支撑一下这个曾经在一起生活战斗过的地方。她以为他们在最后关头一定会回来，为此，她把她最值得信任的几名将军送上了必死之路，为了她相信的人们会回到这里而争取一些也许可能的时间。然而，芙蕾雅一直以来固守执着即使从没实现过也依然毫不动摇的信仰，就在沙亚特带着圣焰帝国摧枯拉朽的军队进入到这个王城，就在沙亚特推开这宫殿的大门时，尘埃落定了，那是芙蕾雅的世界化成的尘埃。 “芙蕾雅，你知道原罪石出现在这片大地上，你亲眼见过创世战争时代原罪之石带来的灾难，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沙亚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芙蕾雅打断了：“意味着灾难，意味着毁灭是吗，呵呵……你们和守法之城的人标榜着自己的正义和秩序，倚仗着消除黑暗和邪恶的旗帜，勾结在一起，来到冷月，你告诉我，是因为冷月有原罪石！”芙蕾雅稍稍平缓了一下心情，抬手指着沙亚特，说道：“你们没有任何外交手段，没有任何谈判协商，甚至在一战争开始之前，连一个开战的理由都没有。你跟我说创世战争？创世战争是因为两方大陆积怨已久的矛盾，哪里来的原罪石？现在，你们到了这里，告诉我，你来到这里也是因为原罪石！就用不知道是从那编篡出来的，甚至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一块石头当做借口来欺骗大陆向冷月开战，你当我黎明祭祀是三岁的孩子？” “什么……”沙亚特被芙蕾雅的话震惊了，芙蕾雅不知道原罪石？怎么可能？创世战争年代，芙蕾雅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对抗原罪所引发东西大陆的战争灾难，她比任何人甚至比奥伯丁的天使族们更加痛恨原罪带来的劫难。而如今芙蕾雅竟然完全否决了创世战争的根源。这是怎么回事。 沙亚特一时间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看着芙蕾雅。芙蕾雅不会骗人，而且这种时候芙蕾雅也没有欺骗的筹码，即使有能够换取谈判的欺骗筹码，这样的谎言也没有任何意义。可这是怎么回事。创世战争年代是大家一同经历的年代，芙蕾雅怎么会忘记原罪曾经带来的劫难。而且，圣焰向冷月开战，是双反反复交涉的结果，时间也是提前通知的，原因已经注明是为何开战，怎么会说没有使用外交手段？芙蕾雅怎么又会矢口否认？这是怎么回事？ 安洛芬听到芙蕾雅说的话，也吃了一大惊。芙蕾雅怎么会说不知道这件事。双方高层交涉的时候，芙蕾雅明明在场，她现在却矢口否认。芙蕾雅毫无隐晦直接说出“那个东西”不在这，那就是说明芙蕾雅知道这场战争的原因，可为什么又说连一个开战的理由都没有呢？到底怎么回事？芙蕾雅的话充满着一眼就可以看破的矛盾，而芙蕾雅绝对不是那种愚蠢到用无谓强词的谎言悖逆真实事实的人。 “芙蕾雅。”沙亚特严肃的看着芙蕾雅的眼睛，带着强烈的不可思议问道：“你不知道原罪石吗？” “呵，如果不是艾洛迪加尔告诉我，恐怕我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吧。”芙蕾雅恨声说道。 “你难道忘了前几个月东大路多国会谈之间的几次政治交涉？泰尔达朗拒绝关于毁掉原罪石的决议，你当时也在场，你怎么会不知道？”沙亚特进一步逼问，他仿佛感到了事情远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多国会谈？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我们之间如果真的有过什么战前的交涉，现在我会站在这里以这样的姿态面对你吗？赤蓝·沙亚特，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你都对冷月发动了战争，你是记恨着你没有拿到冷月森林的归属权吗！”芙蕾雅愤怒异常，沙亚特直到现在还在编篡着莫须有的什么原罪石，甚至编篡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多国会议来哄骗她，这算是什么！ “芙蕾雅，你……”沙亚特诧异的表情恢复了先前的冷静，芙蕾雅关于“原罪”的记忆都没了，后来的她知道原罪石的原因是艾洛迪加尔告诉她的。这是沙亚特从芙蕾雅的语言中得出的结论。 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冷月的内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夜明星稀，繁华的冷月王城夜晚的闹市显得宁静了许多，战争已经让人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如何才能安全的度过这次突如其来的劫难。活着的欲望和享受的欲望比起来，无边无际。街道上零星的人头攒动在匆忙额时间中，他们背着的装满家当的包袱朝着南方走去。他们犹豫再三，还是把已经参军的孩子偷偷的叫了回来，一起离开了这个战争随时即发地方。 沙亚特站在冷月宫殿的最高处，俯视冷月王城，看着眼前的景象。沙亚特沉稳的目光中泛起悠悠的哀伤。他曾亲自起草了《大陆守法公约》，那个时候，是为了和平。现在他又亲自签署了对冷月全面开战的战书，同样是为了和平。如果说没有人能够预测未来会发生什么，那么到底是造化弄人还是人在弄人？他不愿意再想最后一次多国会谈政治交涉的那个场景了，泰尔达朗冷酷而决然的目光，还有芙蕾雅疲惫而失落的眼神，在他们离开会议桌转身的那个时刻就印刻在了沙亚特的脑海中。他本以为这应该就是他和泰尔达朗不可逃避的宿命。无论他们曾经如何亲密无间，生死与共。当和平到来的时候，他们总有一天会带上跟随了自己征战多年的武器，兵戎相向，决战出这个时代的归属。 但是，泰尔达朗死了。五味杂陈的情愫从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持续着，根本形容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无法想象。 直到现在没有人能够说出泰尔达朗的死因，泰尔达朗身上没有任何伤口，魔法，药物，印记，就这么诡异的死了。皎白的月神之刃还在冷月宫殿的正上方，像弦月一样悬挂。 芙蕾雅选择性的失去了一部分至关重要的记忆，关于原罪石的，关于泰尔达朗的，关于战争一系列微妙相关线索的……如果已经无法得知泰尔达朗身上发生了什么，那么芙蕾雅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遗忘，她既然遗忘了那么多重要的事，那么她又是如何做到很快就接受了眼前支离破碎的逻辑组成的含糊的残局？她不知道有原罪石，不知道战前有过无数次会议的交涉，不知道泰尔达朗的死因，甚至直到圣焰军队来的前一天，她还不知道战争已经开始了。那么，一切都发生的时候，她为什么这么坦然，像一个士兵听从命令一样就直接而积极的投入备战之中？ 这么强烈的违和感，芙蕾雅本身就没有感受到吗？ 悬坠如漫天繁星的疑问，在巨大的夜幕中闪闪点点,真相就像要被这黑夜吞噬一般，拼命地往外挣脱，却挣脱不出，掩藏在黑幕后狞笑。 沙亚特抬起双眼，仰望浩瀚的天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意料之外的结果和环绕不清的迷，他也有些累了。 “毁煌王，我用监禁魔法把芙蕾雅控制住了，现在她在自己的屋子里。”安洛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沙亚特身边，小声的对沙亚特说道：“芙蕾雅的身上没有任何魔法烙印，幻术，咒印，基本可以排除芙蕾雅被其他人控制的想法。 沙亚特闭上了眼睛，安洛芬的消息让沙亚特的心轻松了一点，紧接着就再次紧绷起来，那会是什么原因？ 沙亚特安静了一会儿，不得头绪。“嗯，就这样吧，原罪石的气息和魔力波动没有办法彻底清除的，你我两个人都没有感受到，应该就是不在这里了。”沙亚特淡淡的说道。 “芙蕾雅呢？”安洛芬问道。 “放了她吧，我实在找不到囚禁她的理由。” “放了芙蕾雅的话，守法之城那边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这里没有原罪石，既然已经确定了这一点，那么其他的事情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如果他们要亲自质问芙蕾雅或者把她囚禁在守法监狱里，那他们就自己去吧，我沙亚特也不会干预。”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让军队留守在诺拉原地待命。原罪石不在这里，一定就在那个小女王的身上。重要的东西，一定会由一个身份重要的人带着，冷月女王就是目前冷月的最好人选，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对冷月森林进行地毯式的搜查，直到找到原罪石为止！” 冷峻的目光，坚定的语气，沙亚特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为何站在这里，更知道自己为何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