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阴影丛生
菲斯米罗,大地上最强的暗杀者,也许没有之一。阴影是他的藏身之所,也是敌人的葬身之地。悄无声息,如影随形。创世战争年代,这片大陆上有很多英雄们都给西方部落国度那些强大如神的酋长们留下了绵长的噩梦。而菲斯米罗是这些噩梦中最深邃的。 雅沫依然跪在拉维的身前,泪痕花了雅沫白皙的脸,一道道的泥印,雅沫看上去就像是逃荒的孩子,楚楚可怜。危险在雅沫周围不断的逼近又散开,而神智处于崩溃边缘的雅沫似乎对外界已然不那么敏感了,重伤在地的拉维也许比她更易察觉到周围模糊又真实的杀气。 猎手对暗杀者,谁会赢 这个命题似乎从很久很久之前就是一个难解的疑。它的答案从来没有定论过,不断地的被大地上不断涌现出的优秀的猎手或者暗杀者所更改。手持弓箭的战士和手持匕首的战士,究竟谁会赢到最后 嗖……，破空一箭，电光一闪之间，阴影漫过虚空。“星落的误导箭！”藏匿的菲斯米罗很快就判断出来，这支箭就是一个故意送出错误情报的误导。很快，第二支箭疾鸣而来，箭破空出，树叶闪动。如果辉刃在这里，他肯定能认得出，这是第一次对阵星落时候划伤他的双连射。误导射击和非误导射击的声音差别很大，菲斯米罗绝对不会被这种伎俩骗到。 星落并不知道菲斯米罗的位置，他很明白，战斗的场地范围已经因为雅沫的原因被圈住了。失去了绝大部分机动能力和最擅长的地形战，继续僵持下去，影子菲斯米罗迟早能找到他。既然如此，不如主动出击。试着找到对方的痕迹。箭从森林深处飞了出去，没有射中任何东西，穿越了空气，飞向下一片空气。 “精妙的双连射，第一次见到你用出这样的射击技巧的时候，可真把我吓一跳，简直就是一个远程的暗杀者，哈哈。”笑声有些调皮的挑逗，显得有一种格外刺耳的轻蔑。“可是，星落，你在干什么呢，你没有发现我，这么胡乱的射击，可是会暴露你的位置的哦，你的误导能力我见过了那么多次,你会让我上当嘛” 身体能够融入阴影，有阴影的地方就会被菲斯米罗直接潜入，这是星落目前已知的对手中，最难缠的对手之一。星落停止了误导射击，闭上眼睛陷入冥想。对方不怕暴露位置直接大声说话，应该是对方处于不断移动的状态。在所有物体的影子之间不停的穿梭,不会造成空气的流动，不会出现空间的扭曲，难缠而不能阻止。和自己一样，菲斯米罗不会做无意义的举动，他也在寻找机会。双方的境遇其实是一样的，不能一击必杀，就是被一击必杀。谁最先沉不住气，谁就会付出惨重的代价。然而，因为雅沫而陷入被动，地形优势已经被菲斯米罗牢牢占据了。 阳光俯漫的林地，微风慢慢轻拂，纵横交错的树枝与植被在地上形成了凌乱的影子，随着风轻轻晃动。对于星落，这样的场景绝对不是祥和的静谧，地上凌乱的树影随时会化作夺命的匕首。另一方面，温柔的微风轻轻的吹过每一杈树梢的叶子，梭梭作响，抚过森林的每一株草，蕨类植物轻轻歪着脖子，似乎想要窥探什么。除了这些，时间安静的好像都不会动了。 亦敌亦友，从遥远的战争年代走到现在，纵深而错的瞬间，谁会先看到谁？ “嗖嗖嗖……，毫无征兆，仿佛平静个几个世纪的湖面被三个古老的岩石头打破了岁月，连雅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了。真实的射击，没有经过误导处理。 菲斯米罗可以清楚的看到箭矢发射的方向，对他而言，只要有一个大概的方向，凭借着穿越阴影的移动能力，追寻着一路的影子，很快就可以找到目标。正常来说，菲斯米罗早就行动了。但是，这次他没有。对手是星落，星落了解他的能力就如同他了解星落一样，无处不在花样频出的陷阱，能把所有的树叶都变成锋利的箭矢，还有风之泣那无与伦比的破坏力。菲斯米罗想到这也许是一个陷阱，带有误导意味的陷阱。没有人能猜到星落已经做好了怎么样的准备才这样明显的暴露自己的位置。菲斯米罗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箭矢发射的方向，谨慎的慢慢的向那个方向靠近。 “嗖……滋滋……”刺耳的尖鸣，响彻整个坎奇普林地。一束带着电的箭矢像光束一样，横穿森林，很少有人的眼睛能够跟的上那样的速度。菲斯米罗停住了继续向前的脚步，这支箭的方向没有瞄准他，星落应该还不知道他的位置。和之前的三支箭来自同一个方向，几乎可以确定轻风之语星落就在那个方向。可是，这份莫名的违和感是什么，星落仿佛是在故意的暴露自己的位置让他来找。到底，星落你想做什么？ 瞬间的犹豫，菲斯米罗猛然惊醒，身体微微有些颤抖。难以置信的表情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现在菲斯米罗的脸上了。星落毕竟不是凡人。菲斯米罗哼笑了一声：我被耍了嘛。星落！ 三发连射，吸引菲斯米罗的注意，让菲斯米罗小心谨慎的靠近星落。接着，一发带着暴露意图的电流箭试探着菲斯米罗，同时彻底暴露了星落的位置。正常来说，这是菲斯米罗的绝佳机会，只要锁定了目标，任何人都不能在逃走了。然而…菲斯米罗并没有出击。 菲斯米罗被算计了。星落利用传说中的猎手轻风之语的强大威慑，让菲斯米罗认为，星落已经做好了周全的准备等待他进入圈套。但是，星落没有做任何准备，没有设下什么圈套。只是在菲斯米罗犹豫的那一个瞬间，星落开始行动了。要摆脱菲斯米罗之前捕捉到他的位置，必须要把菲斯米罗的注意力分散。然后，使用那个轻风之语独一无二的伪装能力——自然融合。气息，心跳，身体，颜色，所有的一切，都和大自然融为一体。对于菲斯米罗而言，这个能力对他最大的威胁就是，星落会消除自己的影子。对于星落，这种会轻微扭曲空间的能力无疑会给菲斯米罗一个危机的提示。要做好最大限度的伪装，星落已经考虑到了所有的事。 自然融合开启之后，效果和暗杀者的潜行是差不多的。不太一样的是，在森林这样的环境中，就像是在星落的领域中一样。自然融合不会在这里暴露星落的任何痕迹。 雅沫这个时候已经感受到了新的危机，只是她什么也看不见。死去的帕修斯，吉米森，重伤的里德和拉维。好像，从刚才周围的情景变成这样之后，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氛围。里德明明可以轻松的杀死她和拉维，但是里德并没有任何动作，他瘫坐在地上，眼睛里充满了疑问和惊恐。随着时间缓慢的走动，雅沫也慢慢的被这样的环境带入到害怕的气氛中，她紧紧的抓住拉维的手，一动不动。 “自然融合，星落，你是想凭这个能力带走小女王嘛”？菲斯米罗停住之后就没有在移动，静静的观察四周，最后目光锁定到雅沫身上。星落的目标，一定是她！菲斯米罗暗的笑着：“星落，如果你这么轻松就从我眼前带走你的女王，有点太小看我了！”一棵没有特点的枯树，它的影子突然开始动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这个影子下涌出。 “阴影分身！”低沉的呢喃之后，阴影丛生，雅沫附近的一大片的范围内几乎每一棵草，每一棵树，每一片叶子，每一个能产生影子的实物都出现了异变，影子在蠕动，在破茧而出，如同从泥泞的沼泽爬出一样，慢慢的化成人形。看着周围的异变，黝黑的人形影子，雅沫吃惊的连声音都叫不出来了，躺在地上的拉维见到这样的情景也是无以复加的震惊。他们都没有上过屠宰场一样的血腥战场，传说的对决更是只出现在学院图书馆的史书上，如今亲眼所见，不要说敌对的拉维和雅沫，就是盟友的里德又是新一轮的惊恐。周围这无所不在做着各种表情的大大小小的影子，就是植入人脑的梦魇，挥之不去。 坎奇普林地，坐落在冷夜最边陲的小森林，从今天开始，不再平凡。 “万影劫杀！星落，即使你见我曾经使用过，你也知道，你没有任何办法，如果你坚持要带走你们的女王，你就一定会留下你的性命！”恍如无数个人在说话一样，诡异的复音，无数个带着磁性有显着许多阴冷的声音，而说话的人却是地上无数的影子，他们依然做着神态各异的表情，好像就是一个一个独立的个体。说话的时候，却是一同张嘴发音。暗影之殇的分身奥义！ 风，柔和，吹到眼睛上都不会感觉到干涩，反而带着一种温暖。如果是别人，也许会在这紧张刺激一触即发的生死之间感受到一丝安抚，但是菲斯米罗绝对不会这样想。轻风之语的一切动作，都伴随着这样的像棉絮一样柔软的风。那不是轻风之语伺机待发，而是已经动手了！ “嗖嗖嗖嗖！”连续四支箭，菲斯米罗马上看清了四支箭矢的轨迹，星落射击的时候正处于高速移动中，箭矢穿过了无数菲斯米罗制造的影子，最后直直的插在雅沫和拉维的四周，呈四角状。菲斯米罗看了看那四支箭的位置，是一个无聊的保护性结界。他没有马上行动，没有影子菲斯米罗就没有办法瞬间移动到星落，另一方面他知道，星落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他视野之内以及刺杀范围之内的冷月女王。保护性的四箭结界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星落也许应该有别的用处，也许又是一个诱饵性的动作。他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自然融合并不是一个可以长时间支持的能力，既然已经知道了星落的目的，那么他的移动方向也就只有一个，菲斯米罗只需要等到大自然不会在庇护星落的时候就可以了。那个时候，万影劫杀一定会在这坎奇普森林中彻底抹掉轻风之语在大地上的传说。 “嗖嗖嗖嗖…”再次连发四支箭，这次不同刚才，带着奇异的光晕，箭矢飞行的速度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快，和之前的试探性射击的感觉很不一样。菲斯米罗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星落还有这样的射击技巧。这是什么？那支箭正在飞向雅沫的身边！菲斯米罗有些难以置信，星落在干什么？即使这四箭的速度并不快，但是也只是对于像菲斯米罗或者辉刃这样的大陆顶级刺耳而言。对于一般的人，何况是几乎没有任何力量的雅沫，被星落这种级别的射击击中，除了死就没有其他的结果。那星落究竟再想什么？那几支箭，到底有什么阴谋？菲斯米罗非常犹豫，要不要现在就截断这四支奇异的箭，如果拦截，那他要冒着暴露在星落击杀范围的风险，他并没有足够的信心能够躲开。但是，如果不去拦截，那个光晕给他这不好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光源射击！”移动中的星落轻轻低语着这次射击的名称。那是星落第一次和辉刃交手时，重伤辉刃的射击技术。不同的是，星落并没有给这四支箭附着上次那么强劲的贯穿力以及那幽绿色的木系魔法。 除了星落，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答案就在这四支最后射出的箭撞击到之前四支箭的刹那，雅沫周围形成了一个菲斯米罗从未所闻的结界，菲斯米罗恍然大悟。无限的刺眼而洁白的光晕，在雅沫周围缓慢散开，周围被这光照的雪亮雪亮，有的就只能看到一个黑线似的轮廓，就什么也看不到了。菲斯米罗急忙跳走。四支箭，四个方向，围绕雅沫周围，钉在了刚才星落用箭矢制作的结界上。这样的光芒旋转围绕，雅沫的周围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影子！而万影劫杀，是没有办法对没有影子的地方发动的。这个结界没有任何攻击能力和防御能力，唯独只有一个作用就是四支箭形成的光滑剔透的屏障把所有的光无限在结界内部反射，这几乎就是为菲斯米罗量身定做的技能。 “星落！”菲斯米罗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星落算计，从头到尾被星落牵着走，到了现在，连万影劫杀都被星落破解了。这是菲斯米罗这个号称大地上最强的暗杀者尊严的折煞，即使他在沉得住气，也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暗杀刺客，怎么能输给弓箭手！ “大黑暗天！”光晕之上，黑暗袭来，那是凭空出现的一片黑夜一样的天空，正在慢慢的蚕食着光明，阴影再度袭来。“星落，不能不说，我还是太小看你了，可是，你就算做到了这样，也没有办法活着带走这个小女孩！” 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光越强，影子就越深。 “你是……？”雅沫还没问完要问的话，星落一把抓起雅沫抗在肩上，飞一样的走了。对于突入者，雅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在被抗走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有躺在地上一直保护她的拉维。急忙捶打星落，哭着说：“别扔下拉维叔叔呀，还有拉维叔叔呀！”星落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全速奔跑着。雅沫在抬起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拉维的身影了，留下的就是那一团团的白色光晕，还有奇异的黑夜。大黑暗天在已经把光晕完全吞噬了，菲斯米罗连看都没看地上的拉维，在大黑暗天的帮助下，追逐着森林里纵横交错的树影，不停地朝着星落奔跑的方向瞬移着。星落的自然融合已经消失了，菲斯米罗坚信，这次他绝对不会再失手了。 雅沫还在哭喊着：“你快回去救拉维叔叔，求你了！拉维叔叔这一路照顾我，最后还差点死掉，我不能丢下他！”星落显然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雅沫越哭越凶，看星落没有反应，朝着星落的肩膀狠狠的咬了一口！身着轻铠的星落当然也不会因此而受到什么影响。最主要的是，影子的追杀让星落没有分心的余地。这次从菲斯米罗眼前硬生生的救走了雅沫，多多少少运气成分更多些。可万无一失的概率不可能每次都会出现。星落很清楚，既然已经激怒了菲斯米罗，那么他就不会再有任何保留了。再被菲斯米罗抓到一次机会，恐怕，结果就会和现在完全不同！ 星落惧怕的并不是菲斯米罗控制影子的能力，而是菲斯米罗可以融入阴影使星落失去目标。没有目标，就没有办法射击，看似这是一个不需要说明的道理，但这又是任何一个弓箭手都无法回避的事实，绝大部分弓箭手也许一生都遇不到星落这样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