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沙罗
“光·显影！” 突入的声音打破了逐渐进入虚影的辉刃。听到了人的声音，辉刃全身的神经似乎被什么东西剧烈的刺激到，仅仅是听到了一个其他人的声音，他几乎连这个声音的内容都没有挺清楚，就已经激动的仿佛看到了什么希望一般，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温暖从心底缓缓升起，进而喷薄而出，辉刃喘着大气，睁开眼睛，想看看究竟是谁。 当辉刃睁开眼睛的时候，密集的箭雨已经消失不见了，森林周围的树木完好无损，完全看不出刚才这里曾经受了摧枯拉朽式的洗礼。依旧枝繁叶茂，阳光依旧明亮却显尽苍白，和刚才不同的是，辉刃隐隐约约能听到远处野兽的低吼和尖细的轻微的虫鸣。一切完好如初，看不出哪里被刚才狂风骤雨般的疾箭破坏过。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就像梦醒了一样，刚才的场景那么真实，现在的场景同样真实，剧烈的反差，让星落一阵眩晕。 稍微的定了定神，辉刃看到了他附近站着一个人，白色的盔甲，优雅而从容的注视着他，眉宇间带着一种穿透的意味。辉刃确信，这个人就是发出声音的主人。但是，经历了刚才的种种幻像，他已经分辨不出来眼前的人是真是假了。 “你是？”星落看着眼前的这个人，面容精致，皮肤白嫩，如果不是他刚才念出了一个魔法的名称，辉刃一定分不清眼前的这个人是男是女，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叫沙罗。” “沙罗？你是……”辉刃惊讶的大声叫了出来，“你是奥伯丁的羽族……天使族，断罪天使，沙罗！？”辉刃目光全部集中在这个自称沙罗的人身上，他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还是会再次突然化作万千箭雨。 沙罗看着辉刃，辉刃看着沙罗，静静的对视了不到一秒，辉刃已经感觉到仿佛灵魂被看穿了一样的错觉，那种感觉不知道怎么形容。辉刃此时此刻唯一想做的事，就是躲开那个目光。那种感觉非常不好。不再考虑那双眼睛是不是真的还是假象。 沙罗看着辉刃，一种若隐若现的笑浮现在他的嘴角，笑容浅淡的不仔细看是看不到的。他在笑什么？ 沙罗转过身，随意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伸出一只手伸向前方好像在触摸什么。半晌，沙罗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不是星落。” “你说不是星落？那是谁？”辉刃的震惊的无以复加，仿佛听到了一件简直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一直在心里认为一直在这恶心的森林中和他周旋的对手是星落，那样神乎其技的射术他见过一次就充满敬意，不可能还有别人能够射出那样的箭。而这个人却告诉他，那个人不是星落。这个人救了危机中的他，他没有什么怀疑的理由，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来自奥伯丁的羽族人，希望这个人能告诉自己心中的疑惑。还有谁有这样神秘的能力能模仿星落的一切能力甚至气息。 “这是索菲娅的迷幻结界，你看到的只不过都是你自己的脑海中产生的幻觉。”沙罗转过头，看着辉刃。再次抬起手，手上一抹乳白色的光晕，向着他正前方的空气中抹了一下，白光不见了消失在了空气中，沙罗看着白光消失的地方，继续说道：“这是一个不完整的结界，索菲娅本人不在这里，这个结界应该是她留下来作为防御用的，你看到的东西，都是你幻觉直接出现在你的大脑中所致。” “索菲娅？迷幻结界？”辉刃没有看明白沙罗那团白光是什么魔法，他对那团白光也不是很感兴趣。但是对于索菲娅并不陌生，圣焰流传着许许多多关于这位女英雄的传说，幻境女神，索菲娅，有人说，她是一个连神的眼睛都能蒙蔽的女人。 辉刃的神情再次呆滞了，从进入冷月森林到现在，他的脸部肌rou似乎就没有正常的时候。不是星落？索菲娅？这是怎么回事？圣焰的情报系统出了问题？圣焰的得到的消息包括沙亚特在高层会议上已经明确表示，冷月现在只有芙蕾雅和星落。至于另外三位，大星术师，冰精灵和索菲娅，很久之前就因为内讧而早就不在冷月了。那眼前这是怎么回事？索菲娅的迷幻结界？那星落在哪？可是幻觉会那么逼真？那箭划破空气的时候带着咄咄逼人的风声，那竟然是幻觉？ “索菲娅不在这里和索菲亚的结界不在这里是两回事，这个结界的布置的时间应该已经很久了，否则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被解除。索菲娅……。”沙罗神秘的微笑再次浮现在了嘴角的远端，没有人知道那样的微笑代表着什么，也许就是站在沙罗面前的辉刃都不一定能看到他在笑。他的神情一直都是给人一种安详和氛的感觉。 辉刃此时此刻的表情已经恨难看了，沙罗直接说出了他心里的想法，他的内心被直接看透了。辉刃非常讨厌这种感觉。 “别那么不甘心，你的战斗方式注定了会被索菲娅玩弄于鼓掌之间，就算她人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像你这样单纯的近战格斗类型的战士，只要进入了这里就逃脱不了她的迷幻空间。”沙罗淡淡的说道，如同说一件平常的琐事一样漫不经心的泰然语气。 森林恢复了往日的安宁，微风之中再也没有刚才无处不在的惊悚和幻觉。阳光灿烂而明亮，穿透了蕴含着无数杀意的迷雾和rou眼看不到的痛楚，照射到了辉刃的脸上。然而，辉刃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就放松了。 “别那么不甘心……”这样的话，辉刃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沙亚特，安洛芬，捷古弗拉昂，每个人都对他说过这样的话，现在奥伯丁的天使就站在他的面前，告诉他：别那么不甘心。那种感觉就像是人们都在指着他的鼻子，嘲笑的告诉他说：你不行！ 辉刃的表情依然平静，然而深深的怨恨充斥在辉刃的身体内，愈演愈烈，负面情绪开始在身体内蔓延。也许大家没有敌意。但是这样的感觉，让他非常暗恼，他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金色闪电，绝非浪得虚名。他可以被安洛芬教导，可以被捷古弗拉昂像对一个孩子一般的指引，可以被沙亚特厉声责骂。但是在他心里，他们都是自己的哥哥，兄长。现在一个旁人，也来告诉他：别不甘心。是看不起我吗！愤怒引发的能量开始外溢了，金色的闪电能量环绕在辉刃的身体周围，不断迸发的电流击破空气的爆鸣。 沙罗依然静静的看着辉刃，金色的魔法电流在沙罗眼中晃动，一时间竟分辨不出这能量是魔法还是怒气，或者是一种属于激励作用的能量。他看着这个自尊心的强度远超自身实力的年轻人，轻叹了一口气，喃喃道：“索菲娅，仅仅一个残存的幻术就把一个天赋神赐的年轻人的心智蛊惑的几乎快失去本心，只轻轻地一个言语刺激就已经陷入了心魔之中，成为你的对手还真是可怕。”沙罗抬起手，乳白色的光朝向辉刃，手掌轻轻一挥，白光不见了。 随着白光的消失，辉刃感觉到心中的烦念在慢慢的消失。这样奇异的感觉让辉刃自己都非常惊奇，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心灵状态实体化了。他好像眼睛看到了一样刚才正处于一个非常激动地情绪中，看到自己在憎恨着什么，在抱怨着什么。而现在那种种的负面情绪就像是一团气息一样，随着沙罗的那团白光硬生生的从他的身体内剥离了。他感觉那种负面的情绪出自他的身体内，被剥离的时候，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想去抓住，虽然他明知道那并不好东西，但是在条件反射的驱使下，辉刃还是想伸出手去抓住那些东西。这是怎么回事？那团气体一样的东西，是我的？还是谁？ 对于辉刃这种从来没有上过真正战场的年轻战士而言，无论他的天资有多高，这样的经历对他来说，无论用什么样奇幻来形容也不过分。在他的体内激烈的对抗着沙罗的那团白光，企图夺回情绪的主导权，耀眼的金色在他的身上越发明亮，电流的跳跃越来越激烈。如果有人能看到他身体内的两种能量碰撞，一定会发现，金色的闪电和乳白色的光正在相持不下的处于一个相互的吞噬湮灭状态。 沙罗就可以看到哪两种力量对峙的画面，沙罗静静观察着辉刃的身体变化，不禁叹道：“真年轻啊。而且这种充满破坏性和冲击性的天赋，假以时日的话……。”虽然称赞了一句，但沙罗的心绪并没有在辉刃表现出的力量这注意太久，索菲亚的迷幻结界已经扎入到辉刃的心灵之中，不断的破坏者辉刃的心智，进而诱发着辉刃心灵深处的负面情绪。长此以往，辉刃就算是这样活着回到圣焰，恐怕以他现在的心灵强度，今后也无法再进一步了。一切战士，无论是魔法师，还是弓箭手，还是持盾者，一切职业，决定其未来的成就高度的东西，不是他的天赋，不是他的武器，而是他的心是否强大。这一点，沙罗非常清楚。 “虽然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是圣焰这几十年来一直在西方抵抗着西方大陆的入侵，沙亚特，作为对你的尊敬，这次我就帮你刻小忙吧。”沙罗闭上眼睛，双手抬起平掌朝向辉刃，念道：“断罪·恶鬼驱散！” 温柔，暖意，轻……像柔软羽毛清扫脸上的灰尘一样，沉醉，安心。厌恶的气息停止了不安的躁动，顺从着在沙罗的旨意下，安静的飘出了辉刃的身体，辉刃已经闭上了眼睛完全没有注意到是什么样的东西离开了他的身体，他沉浸在一偏暖色的明亮中，安逸的享受着灵魂被抚摸的舒适。 过了许久。 “我是辉刃，多亏了你，谢谢你。”简单的休息了一下，放松了几天以来疲惫的神经和身体，就站起身来，友好又带着羞愧向沙罗伸手，表达谢意。 沙罗轻轻的笑了，礼貌的回握了辉刃的手，说道：“不用谢，你也没必要介怀，索菲娅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你虽然没有遇到她，但是能看得出来，这个结界是她精心准备的一个陷阱，为了守卫这里的冷月森林。你能在她的结界中坚持那么长时间，已经很不错了，不要再有什么奢想打败他们这样的人，以你现在的能力实在不够。” 辉刃笑着挠了挠头，无奈的笑道：“真的没有想到，冷月人已经强到了这个地步，我以为……” 没有等辉刃说完，沙罗就打断了他，沙罗转过头看着他，带着有些严肃的语气说道：“不要小瞧从创世战争时代活下来的人，他们很多人都曾有过比史书上所描述的更为传奇的故事，也有很多人厌倦了战争，现在在大陆的某一处过着平淡的生活，但是。”沙罗加重了语气，“千万不要小看他们，你虽然很有天赋，但你毕竟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场，在我的印象中，捷古弗拉昂是一个可以自由的在索菲娅的幻境中出入自由的人。正如你所知道的，捷古弗拉昂和你一样也只是一名单纯的战士，没有任何花哨的魔法技巧。圣焰也有很多人都很强，强的你无法想象，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辉刃这次没有做任何反驳，想起刚才在这里的迷失感，挫败感，以及最后选择死亡的场景。他现在已经很明白，他所经历的太少了。圣焰每年举办的东部大陆战斗大赛，大家实力看起来已经很强了，有的时候辉刃看到一个人使用某种能力的时候，心里会感觉到那是一种完全无法破解的能力，正如他迷信自己会依靠速度来终结所有对手一样。直到现在才明白，无论是什么样的天赋和能力，在没有上真正的战场之前，都是摆在客厅的花瓶，大家遵循着点到即止的游戏规则以及各国各地区的利益谦让，在这样的广义桎梏下，无论什么样魔法和剑术挥洒的多么华丽，都是停留在看起来的层面上。真正的实力只有在经历过绝对的生死之间时，才会让人铭刻在生命之中。 “我明白了。”辉刃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拿到了比赛的第一就算是这个大陆顶尖的战士了，哈哈……看来我想的有点多啊。” 沙罗也笑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和谦虚低调的本性。这样的天赋曾经出现过，但是……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心事一样，沙罗不再继续往下想了。沙罗懂得如何调整自己的内心，他很快就转换了思绪。只要这个男孩一直这样成长下去，也许会为那个愿望出一份不可预知或者说不可限量的力量吧。 呵呵，但愿如此。 森林恢复了以往的常态，虽然还有着深邃的神秘感，但是和那样迷雾缭绕的感觉已经大有不同了。只是纯粹由森林的本性带来的神秘。阳光不再带着迷雾，明媚，明亮，清爽。就是这里，这个梦一样的迷幻森林，两个连面都没有见过就差点死于他命的对手，三次生死之间命悬一线，共同开启了一个伟大的暗杀者传奇色彩一生的开端。 “我先走了，你回你的部队上去吧，这里只有这样一个结界，索菲娅走的时候，没有太多的留恋，这个结界应该是她对冷月的一个承诺，现在已经解除了，你只要一直往北走，就能走出这里了。”沙罗说道。 “沙罗，你去干什么？你不和我一起吗？我带你去认识一下毁煌王。” “圣焰动员了国内仅存的力量来到这里，联合守法之城和奥伯丁还有大大小小的公国，是为了原罪石吧。我是奥伯丁的断罪天使，断罪也是由此而来的，来到这里本就是我的职责，如果那个石头的事情是真的，那么我更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了。”沙罗给予辉刃一个淡淡的笑容。“我和沙亚特很早以前就认识，虽然我很久没有见到沙亚特了，不过今天就算了吧。” 羽化白光，一闪而过。沙罗消失了。 辉刃轻挑着嘴角，眉宇间恢复了以往的神气，他怀着一种难以置信并且无比激动的情怀伫立在原地，看着沙罗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动。他的表情带着难以言喻的笑容，自信而神秘。 星落，沙罗，索菲娅……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强大的人。强的让人窒息，让人绝望，让人嫉妒。 可是无论你们多强，我金色闪电，一定会超越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