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我们一起来表演
如果不是为了拉娜的‘名正言顺’,依李云以前的黑暗作风,早就杀个人仰马翻了。贵族是什么东西?国王又怎样?他们的祖辈还不是些会打能抢的土匪恶霸?既然玩特权、耍流氓、不按规矩出牌、拳头大就是真理,那大家就都横着来好了,who怕who啊! “王后陛下,奉劝一句,不要测试我的忍耐力,我怕你会哭!信不信我让王城的人提前过冬?” “安迪文先生,你应该看到了我的诚意。自报家丑,我是以客观公正的角度帮你分析了整个事件。所以,只凭这,你也应当坐下来听我把话说完。凡事都能靠拳头就完美解决,那光明诸神和黑暗诸神打一场,输的给对方扫院子好了,还用的着争斗不休吗?” 李云被气笑了,“希嘉,希嘉!你还真是特别,在我生气时还反过来教训我……” “怎么?我不小心也成了你的第一次?”希嘉把李云之前的羞辱打这儿还上了。 “哈哈哈哈!”李云自来了这个世界,第一次开怀大笑,“耐色瑞尔的女人果然有性格,好,说说你的折中方法吧!” “我们各退一步,你跟拉娜帮国王解决一片疆域的问题,就是耐色瑞尔东北部的奎尔丹,我劝服国王将属于安文斯卡的都还给拉娜。当然,无冬城不能再由安文斯卡家族的骑士团守卫,除此之外无冬城周围原安文斯卡的采邑仍归你们。奎尔丹安定之日,约定正式生效,在这之前,国王负责看着萨顿,不让他将安文斯卡家的财产挪用或败光。你觉得怎么样?” “无冬城是安文斯卡家的根基,它从一个小镇发展成现在这样繁华的城塞是安文斯卡几代人心血的结晶。经历伯爵猝死和继承人认证事件后,安文斯卡的财富已经大大削弱,现在将无冬城也拿走,我倒要听听安文斯卡家还剩下了什么?再说那个奎尔丹,地方是大,但根本就是无主之地的荒野,我想你们甚至连份详细点的地图都拿不出来!要想达到安定不但要扫荡全境的异族和山匪土著,还得在最北面的山岭隘口修建城塞,以阻挡兽人的随意侵袭。难度就不用说了,一旦我们办到了,临接奎尔丹的苏卓瑞尔北部和格伦东北部本来是边境的防线马上成为了后方。不但可以大量的缩减军队经军费开支,还可以让这两个行省在数年内成为新的产粮基地,你们可真会算计啊!” 希嘉有些尴尬的道:“无冬城的位置正处于大陆通道上,不但是交通枢纽,更是军事重地。相比靠近边境的耐斯迈,那里深处腹地,稳定繁荣,如异族从西面、西北大规模入侵,耐斯迈很可能沦落为战场,那时,无冬城就是第二王城的最佳地点。你要国王如何放心别人守卫?至于奎尔丹,确实,如果把它划归耐色瑞尔版图,再在惟一隘口修建起城塞,王国受益非浅。可如果不这样,稳定了这么多年的耐色瑞尔还有什么能让国王感到满意的大事可做?派你们去消灭盗匪流寇?还是挑起与他国之间的战火?又或是你们愿意出让那些神奇技艺所带来的大部分收益?好处不足以让国王心动,国王会轻易退让吗?即使退让,也难保以后不会有其他想法。就像这次,是安文斯卡家内部首先乱成一团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出现这样的情况难道帕塔瑞克伯爵没有责任?宗家人才凋零,没有完善的承受意外的应对方法。前脚伯爵身死,属下紧跟着都倒向了萨顿。如果家族元老齐心站出来为他们的家主喊冤,萨顿能轻易成功吗?国王可以坐视不理甚至加入趁火打劫的行列吗? 我承认拉娜、安文斯卡很优秀,她在听证会上的表现可圈可点,说话掷地有声。但是,优秀的难道只有她一人吗?成绩斐然的萨顿在经营和交际方面未必就一定输给拉娜吧?国王是以整个国家的利益为出发点的,当然会在适当的时候给其他人一些机会。况且,如果不是先生力挽狂澜,拉娜应该正在无冬城当她的软禁小姐呢!这是萨顿和卡勒尔达成的协议,拉娜的两个叔叔并非像拉娜想的那样完全无情。也许,帕塔瑞克伯爵是个慈父,但在安文斯卡家族其他人的眼里,却并非是个完全称职的家主。至于他的劣迹,我这里就不赘述了,先生有兴趣的话可以自己查查。 总之,拉娜现在的贡献无法让国王甘心退让。如果拿下奎尔丹,那又当别论,土地万顷的奎尔丹都是她的封地,别说是伯爵衔,侯爵也是当之无愧的,建设搞的好再为国出些力,公爵也不是没有可能。除非她想称王,否则去别国也未必会比耐色瑞尔给出的条件好多少。” “怎么,国王又忽然能容忍一个坐镇边陲的外藩了?” “和能得到的好处比起来,这个外藩自然变的可以容忍了许多。拉娜是个女子,她是要嫁人的,她强不代表她的夫君也一样出色,就算她的夫君也非常杰出,他们的后代呢?相比起来,耐色瑞尔的土地是实实在在的扩大了,东北稳定,多出一个行省和两个‘粮仓’这帐很划算。” “好吧,我不可能浪费太多的时间因为一个家族、一片土地而跟你纠缠不清。你的方案我同意,但有附加条件。一,无冬城十五年的贸易参与和管理资格。我们需要交易市场,否则那些技艺根本无法发挥价值。二,伯爵的采邑管理权和收获我们要先收回。我们需要吃饭,需要粮食。三,目前我们结束掉的那几家产业,想必以你的情报网也知道我说的是哪几家,资金归我们所用,并且,萨顿要额外拿出50万金作为我们的启动资金。我想,国王让我们去收复奎尔丹,肯定一粒粮食,一枚铜板都没打算给我们。我们不可能带上二三十个家仆,拿着树杈、扛着石头就冲进奎尔丹,那是去自杀。” “先生,我知道你开出的条件很实际。但这样一来,安文斯卡的财产等于大半都划规给拉娜了,你让安文斯卡剩下的人跟着萨顿怎么活?靠打铁和卖矿石为生?” “好,我再退一步,50万金我们先不要了,国王得允许我进入耐斯迈市场,我们要在这里交易商品,他不得找各种理由限制民众或贵族购买。” “税率加倍!” “你以为生产那些物品象割草一样容易吗?难道我们是慈善公益行业?” “加五分,不能再少了,我知道你们的利润一定相当可观,你不能让国王站在一边看连碗汤都不给!” 李云气闷道:“我真想把你整嚼的吞进肚子里,堂堂王后竟然像个无赖一样在这里跟我侃价!” “我并不觉得羞愧,对我来说,每侃下一分就够千百人吃喝一生而享用不尽,对你来说,却不过是事情变的稍微麻烦了一点而已。你那呼风唤雨的神奇本领我已经深有体会。如此一尊财富之神过境,我怎么也要为耐色瑞尔刮点金币下来!” “成交!不过我现在一肚子怨气,你得陪我打一场发泄发泄!”李云这样说,其实发泄只是一方面,他还要让这个精明的女人明白,以他的实力,不仅可以给耐色瑞尔带来财富,也可以带来噩梦和毁灭。 比斗的地点仍是那处悬空平台,希嘉选了把普通的剑,李云也没有释放寒息。这是一场高水准的切磋,比拼和较量的是技巧、眼力、心智和经验。两人都是以快制快的打法,不同的是李云快的刚烈,如同一道在三棱镜中折射拉伸的激光,动若电闪,势不可挡。而希嘉则快的柔婉,象一颗高速滚动的球体,绕着敌人划出一条又一条弧线,充分的发挥了飘带和金属鞋惑人眼神、听力和心神的作用,仿佛一团舞动的风暴,看起来颇为悦目,实际上也颇为致命。 两人越打越急,越打越快,从平台打倒空中,从尖塔之顶打到空中庭园,从垛口射孔打到直不可攀的王城侧墙,如同两条魅影,乍分乍合,纠缠撕咬,飘忽不定。这一场直打到天光泛白,才又回到起点并收场。 “不打了!”希嘉喘着气道:“我可算仁至义尽了,这把老骨头陪你连续打了几个小时,相信得少活三年!” “老?你这四十多岁的身体所拥有的体力,恐怕三十个年轻小伙子加一起也比不上。好了,我要走了,替我向国王问好,感谢他给我们提供了对战的场地,另外,他能全夜陪同让我不胜荣幸。还有你那誓言有问题,我会当以无效看待。我的身份和诸多秘密你告诉谁都没关系,但别让我知道,否则,我发誓杀光所有艾露巴夏族人和弗烈特王室成员。不相信可以试试!”李云说完攒射入空中,硕大的斗篷一卷,待到斗篷失去力道飘落展开时,空中已失去了他的身影,仿佛是在空中开了道不为人知的门走了一般。 希嘉在台上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过去拾起李云的斗篷。她将斗篷放到鼻前嗅了嗅,又从怀中拿出几根银发,自语道:“你的味道,你的体发……任你以后再怎么变,也休想摆脱我的纠缠。战斗才刚刚开始!” 仍是那间石室,一截书架翻转,眼睛有些红肿的弗烈特五世走了出来,坐到了换了一身宽松袍子的希嘉对面。“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会来王城?” 希嘉笑了笑,“陛下,我不知道,夜鹰只是告诉我他已离开伯爵府。事实上,他每一次离开伯爵府,我都会严阵以待。” “你对他和他说的话怎么看?”五世又问。 “很狂妄,但有狂妄的资本。这种人一旦拿定主意,不会被任何规矩束缚,这是最可怕的。即使我时刻守在您身边,也无法保障您的安全,因为就在刚才,他走的很突兀,气息一下完全消失了,连我都不知道他是如何消失的。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他愿意,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接近我们任何一个人。不要怀疑他的实力,虽然我没有尽全力,他也没有,而且他在速度上不逊于持风岚袭刺剑的我,力量和耐力更是胜我一筹。并且我还发现,他仍在成长,只是跟我打了一场,他的实力便明显又增了一分,显然,充分的战斗是他成长的催化剂。用不了几年,我就没有资格站在等同的位置和他说话了。”
“可不可先下手……”弗烈特五世右手比划了一个杀的动作。 “陛下,实力到了这种程度,即使五剑圣联手,也不敢保证百分百可以将其格杀,而一旦失败,舍弃性命或耐色瑞尔,您要选哪个?” “难道只能受他的要挟?”弗烈特心有不甘。 “那是惟一的,也是正确的选择。只从拉娜的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这个人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他的深浅我们虽然还没有摸清楚,但表现出来的已足够犀利。如果他成为我们敌人手里的利剑,我悲观的说一句,您的梦想不但会化成泡影,连守住现在的基业恐怕都有问题。好在我们知道了他跟拉娜之间不过是一个盟约,而且我们比其他人先一步较充分的认识到了他的强悍与价值,这就是个不错的开始。考虑怎样防止他被敌人所用,不用考虑如何让他被我们所用。陛下,有些人,是注定无法成为属臣而只能互利合作的。” 弗烈特五世苦笑了一下,道:“就像你一样?你应该知道,你在我心中的份量。当初如果不是你的支持,我这个次子根本无法座上国王的宝座。我小时候最希望去的地方就是你住的那处园子,我……” “陛下,那个安迪文在谈话时就知道您的存在,他那些轻佻的话是故意说出来刺激您的,同时,也想以压倒性的气势取得谈判桌上的更多优胜,包括那些恐吓都是大有深意的。有他这样的实力却能以一名仆人的身份屈居,而且让萨顿安然的活的现在,这样善于忍耐的人断不会动不动被激怒。所以,我才会一再退让,陛下,这样的强悍人物,如果可以,我也想替王国除掉。但,我们一定要用最稳妥的办法,找到他的弱点,然后给予致命一击。” “希嘉,这些我都知道,但我也是人,有感情的。那个安迪文有些话说的未必就毫无根据。你我之间现在的关系……” “陛下!”希嘉打断了五世的话道:“不要再说了,您的心意我当然明白。你的雄才大略和胸襟气度也远远超过了那些贵族才俊。可是原因还是那个,我或许是个好的助手,但绝不会是位好妻子,这从我十八岁成为剑圣并在荒蛮之地游历三年就已经注定。而您,在一展抱负,日里万机之余,需要的是一个温馨体贴的家,而不是没完没了的研讨和情报分析。所以,现在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 “希嘉,我想听你诚心的一句话,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种对国家、对亲人朋友的爱。”弗烈特五世用闪烁着渴望的眼神注视着希嘉。 “从前我醉心武学,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又没了年轻时的激情和轻狂……陛下,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什么是完美的。” “那我当这个王有什么意义?”五世笑的很苦涩。他雄才大略,受人敬仰,却无法征服最心爱女人的心,这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被历史牢记,被万民敬仰,修筑属于自己的丰碑,实现儿时的梦想。”希嘉给弗烈特五世下了一个定义。没有人比希嘉更清楚,作为男人,五世选择的事业而不是爱情,也许失去心爱的女人会让五世痛苦惆怅,但没有事业,他连一天也活不下去。 不错,希嘉是个女人,但她也是个剑圣,能站在这一高度的人,世俗的很多东西已经失去了吸引力。最起码,希嘉没办法从本质上,把自己变的象其他女人那样依赖男人的臂弯,即使那个男人是国王也不行。李云骂她是老处女,是变态,可是在希嘉的印象中,李云又何尝不是变态,以希嘉剑圣的锐利眼光,当然明白李云实际上绝不会是他看起来那般年轻。希嘉知道,她跟李云才是一路人。都看过太多生命过往,且无比强大。 看了眼墙上希尔娜、艾露巴夏的画像,希嘉轻轻的笑了笑,“你曾经是希尔娜,现在则是希嘉,这是一个活的太久的女人象要过些正常生活的无奈吗?”她暗暗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