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我不是云荒国的国舅
夜如墨,雪纷飞。 屋中烛火幽幽亮起,扯起一抹修长的身影。 边子期赤着脚站在门口,一手紧握着香囊,一手抬起正欲叩门,却见门被拉开了,手在半空中顿了顿,随后缓缓垂下。 她仰首看着玉笑书,这一张于她而言,曾经并不曾遇见过的容颜,此时落入眼帘里,激起着层层涟漪,尤其是……他的声音,那熟悉的嗓音犹如嵌在回忆中的一根断不去的丝线紧紧勾着她的心。 “你……”玉笑书看着沾着雪花,赤着脚丫,冻得满面通红的她,唇动了动,才出声便止了口。 他回身从屋中取出一双崭新的鞋子置于她的脚前,平静似水的出声道:“穿上它,别冻坏了脚。” 边子期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冒失了,不穿鞋的就跑了出来,她没有拒绝他平淡的好意,动了动已冷得没有知觉的脚丫,穿上了他的新鞋,有些大,也有些暖。 玉笑书见此,这才出声问事:“你来找我,可是为了你手中的香囊?” 说话间,他的视线平波无澜的划过那一只为她捏得紧紧的香囊。 她点点头,举起手中的香囊,清泠泠的声音里夹杂着一点颤音:“你……你从何处拿得这香囊?” “捡的。” 玉笑书给的答案很简单,简单到她完全不相信。 她看着他,眼里带着一丝质疑:“捡的,如此不起眼的东西,要绣功没绣功的,你怎会去捡?” 他浅浅一笑,视线又滑落到做工粗糙的香囊上,云淡风轻的回道:“倘若只是如此,我当是不会捡,但偏生这香囊甚是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 这香囊有何与众不同,于她而言,唯一不同便是它出自子归那双稚嫩的小手,即便被针扎了许多下,也依旧努力地让它成形……但于玉笑书而言呢?他或许不过是个陌生人,如此,这样的香囊……大抵该是一文不值。 许是察觉到她眸间缭绕着的疑惑,他不等她开口,便已不急不慢的回答了:“这香囊里装着一种甚好的草药,而这草药恰是我极为需要的。” 额…… 只是如此? 边子期澄清似水的眼眸里倏然掠过失望的眼神,手下意识的紧紧攥住,怎……怎可能是这么简单? 她……她该是想要听到他说这香囊的主子他认识,那样的话……到底,到底是想她想太多了吗? “莫不是这香囊是你的?”玉笑书淡然而语,“若然如此,我需要给你赔罪了,这里头放置的草药已让我用了,倘若有朝一日还能寻到,定是奉还。” 草药,她从来不知道这香囊里是有放草药,她只记得子归在家门口摘了一把小小的花晒干后,就塞进了里头。 她低眸凝视着它,手却是轻轻地捏了捏,里边还是有着早已化成碎末的花瓣。唇下意识的咬紧,许久,久到她感觉到唇齿间有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她才松开口,她抬眸迎上他平静的毫无波澜的眼眸,低低道:“真是如此吗?你……当真未曾骗我?你……你究竟是不是融墨?” 玉笑书愣了下,随即轻轻摇首:“我不是云荒国的国舅。” “不是吗?”她低低的声音里透露出nongnong的失望,而朗似秋水的眼眸里质疑之色却是更浓,“我以为你该是的,不然一切都太巧合了,巧合的让我难以说服自己你不是融墨。” 他还是摇摇头,眼神清澈淡然:“世间巧合的事情有许多,也正因为有这些巧合,才会发生各种事儿。如果……或许,我真是你口中说的融墨,那于你来说和我是玉笑书有何区别?” 边子期怔了怔,目光中掠起一丝愕然,但紧接着就缭绕起一丝丝纠结之色,倘若他就是融墨,玉笑书就是融墨,能改变什么? 什么都改变不了,她回不到过去,所有过去她不想要见到的事情还是存在了,发生了……一切其实都没有变化,只是解了她心中的疑惑而已。 她无声的笑了笑,漾开的嘴角上都挂满着晦涩的滋味,她轻轻嚅动了下双唇,歉然的出声道:“抱歉,我惊扰了你的夜。” “无妨。”玉笑书淡然若水的回了声,眼里渗出一丝浅浅的笑意,但忽而似想到了什么,神色一瞬间的凝重起来,就连那温润的声音也泛起一丝郑重,“自从来云荒国后,你精神就不太好,该是好好休息了,不然容易寸步难行,你……该是要明白你眼下最该做的是什么,而不是将时间浪费在别的事情上。”
边子期闻言,浑身一颤。 她……她来云荒国是为了寻常七心草,可这些天……这些天她总是会不经意的就让“意外”的事儿带弯了路,难道……难道真是她想的太多了吗? 她闭了闭眼眸,深深地呼吸了下,努力地平复着心头缭绕着的各种纷扰,半晌,她终是觉得已压制住体内涌动着的困惑,方才缓缓张开眼眸,此时眸色已平静许多:“多谢提醒。” 玉笑书淡淡一笑:“客气了,回去好好休息,那寻找七心草的事儿还是要靠你,毕竟七心草不是寻常人就能够摘下来。” 她点点头,手握着香囊转身而走,走了两步又停下了,回头看向依旧杵在门口的玉笑书:“这香囊你还需要用吗?” “不必了。”他飞快地掩去眸间掠起的异色,平静似水的回道。 “哦。”她淡淡的应了声,眸色微敛,无声的轻叹了下,便拖着那双大大的鞋子迈步在厚厚的积雪地上,每一步都走的非常沉重…… 他不是融墨,他是玉笑书,因为他说他不是云荒国的国舅…… 可是—— 她陡然间发现,他并没有直接否认。 脚步倏然停住,她低眸睨了眼手中的香囊,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若……若他只是为了草药,那在取走草药后,就大可将这香囊丢了或者扔在家里,而不是一直携带在身上,也不会洗得如此干干净净,他…… 他一定是他。 可那张脸,好陌生! 忽然,她返身而回,直朝着那即将阖上门扉的屋子跑去……